穆霄挑了挑眉, 没有解释:“刚才不是快愈合了?”

  “还好,只是不流血了。”祝却随口解释,“你的药很管用。”

  简单的对话, 足以透出二人之间的熟稔。

  叶慈念了解祝却,他不是简简单单会交付信任的人,穆霄能成为对方的朋友之一, 一定有他没想到的缘由。

  “现在让仙舟上升吧。”祝却指了指天空。

  屋顶的壁画同样描述了共工合道的缘由,只是他不是因为见百姓疾苦而心生怜悯,而是因为“赎罪”, 共工与祝融争斗,撞碎了天柱,导致天塌地陷, 引发灾难。为了赎罪,所以跟着祖巫合道。

  “也不像是坏人啊。”祝却喃喃自语。

  如果对方有怨气,刚才就不会这么轻易地退水,在面对叶慈念和另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采用这么“温和”的方式, 让他们离开。

  这时, 祝却才将心思分给仙舟上的最后一个人,居然是白若羽。

  他有点点吃惊。

  刚才是见到熟人后没注意,此时见对方浑身湿透,祝却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问:“你需要帮助吗?”

  白若羽见来人是他, 勉强露出一抹微笑, 算不上开心。

  谁能开心得起来呢?他此行的目标穆霄会主动对巫族嘘寒问暖, 看见自己浑身湿透,也没有主动问过一声;白衣盟的副盟主也对他十分亲近, 态度截然不同。

  要不是顾忌自己的“人设”,白若羽都想质问巫族,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居然都偏心于他?

  “前辈。”白若羽打了个颤,“在前辈面前失态了。”

  祝却心有不忍,给了对方一枚火符,只需少量灵力即可驱动,是他之前买来准备去祝融秘境用的,后来没用上,一直放在储物袋中:“我姓祝,祝却。”

  他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便走到一边,继续研究壁画了。

  白若羽在听到他的姓氏时,双手颤抖,几乎拿不住灵符。

  ……祝?

  他恍惚看向巫族的背影,时间太久,他都快忘了祝南音的样子,只记得是一个少年,可天下的少年这么多,怎么会是同一个?

  更何况,眼前这人确实是巫族。修真者与巫族势同水火,绝不可能中途转修。

  白若羽捏紧了灵符,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却忍不住将视线一次次放在祝却身上。

  “祝”这个姓氏足以让他神经紧绷。

  “前辈为何会来到修真界?”白若羽不顾看守在祝却身边的两人,强行和对方搭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巫族……”

  “白师兄还是先将自己收拾好了,可别生病了。”穆霄轻飘飘地开口。

  他不喜欢白若羽,说不上来缘由,只是直觉不断提醒他,离对方远一点。

  白若羽没听,执拗地看着祝却,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需要缘由吗?”祝却反问。

  墙上的壁画没什么新鲜,他粗略地看了一圈,算是大致了解,这才有心思回答白若羽的话。

  “我只是觉得应该下山历练,便出来了。”祝却径直地略过他,走向空间的中心,那里同样摆放了一口巨大的棺材。

  穆霄紧张地盯着祝却,生怕他和刚才一样,让这四个人再次躺进同一口棺材。他可不想和白若羽或者叶慈念有任何密切接触。

  叶慈念看见穆霄的神色,又看向祝却,心中隐约有个猜测,于是走过去,蹲在祝却身侧:“看出什么了吗?”

  祝却回答:“还没有,我在想怎么直接去中心。”

  叶慈念:“什么?”

  祝却对待朋友一向很有耐心,此时也细心为对方解答:“刚才我和穆霄在后土墓葬区,现在来到了共工区,我在想,或许要完整地经过十二个墓葬区,才能到达中心位置。”

  “至于中心位置有什么,可能是祖巫的墓葬区,也有可能是外界的出口,总之,终点才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过程太过复杂,我不打算继续解密。”

  虽然在大巫壁画说这些……宛如后人说祖先坏话……

  祝却轻咳一声,声音压得更低了:“所以我在想,要怎么祭祀,才能让大巫网开一面,把我们放过去。”

  叶慈念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会成功吗?”

  祝却摸了摸鼻子:“应该会吧……”

  之前在巫族聚集地的时候,他学习术法总是最快最好的那个,白发苍苍的大巫跟他说,祝却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是被天道喜爱的。

  天道喜爱的自然也是巫族喜爱的。所以那时巫族上下都很欢迎他的到来。

  既然天道是当年的大巫合道而成,自然,大巫们对他也有零星的好感吧?

  祝却这次的祭祀要认真多了,根据棺材的走位决定好祭祀台的位置,又拿了新的果子与糕点,摆出贝币与龟甲,开始卜算。

  他一边摇着龟甲,一边念念有词,说的是巫族传承的古语,大致内容是祈求祖先保佑与赐福。

  贝币被倒出后,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祝却看了一会:“大巫答应了!”

  下一刻,棺材四周有水重新漫出来,只是此时,这些水没有四散,而是聚集在一起,慢慢地将棺材顶起来,最后水源中心露出一扇不知通往何处的门。

  祝却这次不好意思把祭台收起来,而是放在原地,招呼几人一起走进去。

  白若羽还有些犹豫,胆怯地看了祝却一眼:“祝前辈,你确定可以进吗?”

  他的怀疑也是正常的,穆霄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若是不相信,就别来。”

  “怎么说话的。”祝却拍了他一下,像教训师弟那样,随后开口安抚,“没关系的,祖先说可靠,就一定可靠。”

  白若羽点点头,在最后走了进去。

  所有人都进入门中,那些水慢慢消失,棺材被逐渐放回原位。

  壁画上的人动了动,走到祭台面前,刚想拿取后辈给自己供奉的祭品,却见祖巫从另一面墙壁上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