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昼顿了一下, 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若金?”

  墙对面的人好像听不到他说话,还在试图跟他搭话:“能听到吗方书昼先生,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若金。”

  方书昼抿了抿唇, 又敲了一下墙面算是回应。

  霍恩注意到方书昼有些奇怪的举动,既有些好奇, 又记着刚才方书昼让他们安静的话,手一挥,把僵硬在半空中的动也不敢动的布莱克拨开, 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方书昼身后。

  “怎么了?”霍恩用气声问,“你听到什么了吗?”

  方书昼点了点头:“若金在外面。”

  “若金?”

  霍恩的眉头皱起来,在经过了圣堂里的事后,他现在对这里的每个巫师都生出了些抗拒的情绪来, 现在哪怕是一个陌生的巫师站在他面前他都想骂两句, 更别说是身份地位不俗的若金了。

  一听是这人现在就在墙对面, 霍恩更是免不了质疑起来:“他来干什么?来看看我们现在有多狼狈吗?”

  方书昼叹了口气, 伸手在霍恩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把他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你先别急, 让我问问他来做什么。”

  若金对于里面的对话浑然不知, 还在努力想要跟他们交流:“很抱歉方书昼先生,我找了几天,还是没有找到格里戈尔先生。”

  若金的话断断续续传进来,方书昼没仔细听,全靠波尔跟他同声传达, 他呼出一口气, 慢慢放出了自己的神识在这个房间里探索起来。

  神识一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 开始挣扎着想要往外继续伸展, 但是在碰到四周的墙壁时, 突然被那些白墙拦了下来。

  “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霍恩猛地打了个冷战,有些疑惑地朝四周看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什么?”方书昼正全力试图让神识冲破墙壁,只能听到霍恩说话,根本没听清他都说了点什么,随口敷衍了两声。

  “不过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我们的族人都还在努力地找他,不过族长大人说这件事很不寻常,所以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不得已才让你们待在这里......”

  若金的声音在方书昼耳朵里越来越清晰,他完完整整听完这句话,没忍住嗤笑一声,语气嘲讽:“拉莫斯就是这么告诉你的吗?”

  方书昼在严丝合缝的封闭环境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突破口,神识顺着那小小的突破口钻出去,在若金身边绕了一圈,也带着他的话钻进了若金的脑子里。

  若金的声音一下子停住了,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面前的墙壁,不确定道:“方书昼先生?”

  “嗯,是我。”方书昼短暂地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水。

  全神贯注地控制神识很耗费人的精力,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方书昼,就算是换了张仲显来,也不一定能成功穿过这些奇怪的墙壁。

  方书昼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被那冰凉的金属激得回了神。

  若金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刚才他们还只能通过敲击墙壁交流,怎么现在自己就能够听到方书昼的声音了,不过他更好奇的是:“方书昼先生,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面?”

  “东方秘法而已。”方书昼懒得解释太多,很快就关注起了别的问题,“你刚才是说,格里戈尔还没有找到是吗?”

  若金沉默了一下,小声“嗯”了一声。

  这实在不能怪他,主要是他现在一听见格里戈尔的名字就觉得有些心虚,连心里刚才的那点好奇都被这心虚压了下去,毕竟人是在他们巫师族丢的,而且到现在还没找到,他实在是没法跟人家交代。

  方书昼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你能联系到维奈校长或者艾尔德斯老师吗?”

  若金有些迟疑地应了一声:“应该可以,只是族长大人和长老们不让我打扰维奈大人和艾尔德斯大人,要是让他们发现我私自联系......”

  “这可不是打扰!”方书昼打断若金的话,“你想想,我们是被维奈校长派出来执行任务的,现在我们的队员——格里戈尔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这可是天大的事!”

  他话不停,一连几套话术砸下来,把若金砸得只会点头说“好”。

  方书昼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你刚才说,你们族长说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把我们关在这里的?”

  “不是要关你们,只是保护,因为到现在还没有格里戈尔先生的线索,族长大人怕你们也出事,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好吧,为了保护。”方书昼耸了耸肩,也没跟他争辩,转而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这里?你是说你们现在待的地方吗?”若金答道,“你们应该能看出来啊,就在圣堂,从你们的那个位置,应该可以看到那个太阳标志的。”

  方书昼沉默了一下,他很确定他们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但是若金也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说假话,那么有问题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他还要再说什么,却突然停住了,表情变得有些痛苦起来。

  方书昼跌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的神识被什么东西打了回来,这让他的头又晕又疼,恍惚了好一会儿。

  霍恩也被这突然的事故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哪怕他反应再快,等他去扶方书昼的时候,他也已经半躺倒在地了。

  “怎么了,头疼吗?”霍恩知道方书昼对这个房间很是抗拒,一时之间也不敢把他放在那白色的床上,只能坐在地上让方书昼靠在他的怀里。

  方书昼靠在霍恩身上缓了好半天,脑子里那种像是被锤头一下下重击的钝痛才终于慢慢消失,但是若金已经不见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神识这次倒是没有被阻挡,方书昼控制着神识顺利从刚才的突破口钻了出去,这次外面什么也没有,甚至看不到一丝光线。

  方书昼扶着霍恩站起来,又控制着神识往四周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可这里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外,什么也没有,他既找不到黑暗的终点,也找不到黑暗的起点,好像整个空间里就只有这座白色的房子被孤立了出来,让他们没法联系到任何人。

  这可真是最坏的情况了。

  方书昼收回神识,恍然间突然想起来,刚才他的神识被打回来前,最后听到的好像是拉莫斯的声音,他在叫若金的名字,问他:“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