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觉得这么烦躁过。
赢辞避开凌声伸过来想揽住他的胳膊，换到简笙另一边坐下，“你在我未婚夫面前口出什么狂言？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释放过信息素。”
简笙默不作声的沉默被击碎，他握着赢辞的手问：“未婚夫？”
赢辞看到他明晃晃的疑问有一瞬间恍惚，难道不是吗？看了看交缠的手碰撞在一起的无名指上那两枚戒指，抬了抬手展示在凌声面前。
“你们什么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没有释放过，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中招那次，不是你用信息素安抚的暴动的我吗？那个奶香的檀木味，我真的太想了。快先给我来点。”
他像个瘾君子一样起身的动作被豁然开朗的简笙压制住了，他问，“刚刚那个是你助理？”
“嗯。”凌声有些不耐烦，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简笙又问，“叫什么？”
从来没见简笙对谁上过心，赢辞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许频。”凌声回答完，探究地看着简笙。
随意点了点头，简笙安抚地捏捏赢辞的手，“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凌声皱眉，眼神冷了几分，“他没味道，他是Beta。”咋了一下舌，看向简笙的眼神带着热切，“你看上了？我跟你换怎么样？你把赢辞给我，我把许频给你。”
等了半天只等到简笙的沉默，赢辞压下心底的不快反驳这个不尊重他的话，冷声道：“你不是只喜欢Beta吗？固定的P友就没有第二性别。”
凌声往简笙的位置凑了凑想挤掉他，“你这么了解我是不是喜欢我？”看到赢辞冒着寒气的表情，讪讪地说：“你肯定是不同的，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所有Beta，怎么样？跟我约会去吧？”
简笙扫了一眼门外那个隐藏起来的身影，目光灼灼地看了凌声一秒，然后转身极具占有欲地抱住赢辞，“我和我的未婚夫待会儿要回家吃饭，恕不奉陪。”
多一秒都不愿意跟凌声待在同一个空间，简笙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拉着赢辞远离这个不可理喻的人。
简笙察觉到赢辞的情绪不对，交握的手没松开，一路沉默地走到停车场。
气氛有点诡异，在简笙启动车子前，赢辞倏然攥紧他放在方向盘上的胳膊，“你为什么不回答他？你想换？你是不是认识许频？”
简笙牵过赢辞的手印上一个软乎乎的吻，对胡思乱想没有安全的爱人没有任何脾气，“我们之间别人插的进来吗？”
赢辞对上简笙含着无数爱意的眉眼，顿了顿才承认，“插不进来。”
简笙弯弯唇，“我的赢辞，在我心里亿万人也敌不过一个你。”无法洞悉的答案直白地铺陈在赢辞眼前，“你，我此生不换。”
赢辞浓墨般的眼睫轻颤，心脏失去自主意志地闪烁着。有些懊悔自己质疑简笙的坚定和深情。
然后毫无隐瞒地解释，“是认识，许频是正阳集团的长孙。爷爷跟许爷爷是世交，而且，许宅就在简宅另一边。”
“只是觉得有趣，那个凌声看起来不像愚蠢的人。”
“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许频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是奶香檀木味。”
赢辞愣了愣，这故事走向，怎么这么出乎意料。
……
繁复的感情褪尽，还剩下多少热情能够消磨呢？这个答案许频现在知道了。
“凌声，我要离开你了。”
刚从赢辞办公室走出来的凌声被许频拦在了门口，“你再说一遍。”
许频承受着凌声的愠怒，不卑不亢地重复道：“我要离开你。”
他的语气坚定的让凌声恨得牙痒痒，厉声冷冷回他两个字，“不准！”
毫不怜香惜玉地攥住许频的手腕，拉着人回到他的办公室，摁在墙上就啃了上去。
眼泪顺着血液一同流下染红了许频不染纤尘的白衬衫。
许频吃痛地想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凌声，却得到了那人更粗暴的对待。
凌声从来都不温柔，许频知道的。等他在凌声愤怒离开后，黑暗中扶着腰慢吞吞地起身穿衣服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疼。
四肢百骸由内到外哪哪都痛。
不爱他还要困住他，凭什么？
捡起地上被撕碎成残片的衣服，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他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喂，爷爷。”
“小频儿，简笙那小子带着漂亮对象回家了，你没看到你简爷爷那个美滋滋耶，你说可怕不可怕，头发都白了还笑得像傻瓜，啧啧啧，想当初……”
许爷爷话没说完，就被坐在旁边翘首以盼的许奶奶给打断了，“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你还提那做什么，手机给我。”
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接电话的人就易了主，“频儿啊，奶奶的研究院里来了个帅气博学一笑都冒甜水的小伙子，奶奶觉得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什么时候回来认识认识啊？”
许频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霓虹，他不想继续在爱里卑微，于是强忍着悲伤到哽咽的声音回，“奶奶，我明天就回去。相亲，您看着安排，我都可以。”
“好好好，你再不回来，奶奶都想找你去了。”
跟许奶奶的欣喜不同，许频觉得悲伤快把他淹没了。
那个人，真的要跟他告别了。
许频垂着头，低低地说了声：“凌声，我后悔了，后悔爱上你。”
灯塔的灯闪着微弱又荦荦的光，赢辞被简奶奶摁着喝下了两碗鸡汤才被放下桌。
小小地打了个饱嗝，赢辞撑得坐在沙发上发呆。
简笙被奶奶指使着切水果给他吃，看着这烟火气的一幕幕，他突然生出了名为幸福的感觉。
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暖色的厨房里，在赛车场上叱咤风云的简笙摁着鲜艳的水果一刀刀划得仔细，眉眼认真的仿佛在修复工艺品。旁边还站着一位优雅的女士简奶奶，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指挥着，生怕简笙下手没有轻重毁掉水果拼盘的精致。
看着看着，赢辞的眼角慢慢湿润了起来，他生命中的我空缺，简笙好像在一点点的给他补回来了。
真好。
赢辞点开不长用的朋友圈，发出了这张照片，没有任何配字，却让路过的人都能感受到温暖。
被爱环绕的感觉好像心中泡发的种子都生根发芽的饱胀感。
然后，赢辞看到，简笙端着新鲜出炉的水果拼盘带着清甜味道坐到了他身旁。
紧接着一颗脆枣落入了他手中，他转眸，就见简奶奶不掺杂任何复杂的情感笑着对他说：“快吃，这是最大的一颗。”
“奶奶，你真偏心！”简笙的话虽是控诉，但却带着满满的欣喜。
这平淡却震耳欲聋的一瞬间，成为了赢辞人生中每一帧都值得放慢珍藏的镜头。
在简奶奶的注视下咬了一口鸡蛋大小的脆枣，甜滋滋的味道瞬间通过味觉传递到了四肢百骸，缠绕上心房，他把剩下的半个塞到了简笙嘴巴里。
看着简笙眼底升起点点星光的笑容，只觉得这颗脆枣甜的心底热烘烘的。
赢辞踌躇了一下，在和乐融融的气氛里，轻声叫了一声，“爷爷奶奶。”
简爷爷最先听到赢辞的声音，看到他严肃的表情，放下手中的杂志收起眼镜问，“怎么了小辞？”
简笙和奶奶也一起看向他。
赢辞抿了抿唇，才艰涩地说：“我可能要让爷爷奶奶的期待落空了。”
简爷爷瞬间坐直，“你不跟这臭小子结婚了？”
赢辞看到简爷爷和坐在身边的两个人激动的样子解释，“跟他结婚。”被带偏了，赢辞结婚又补充了一句，“不是这件事。”
简笙揽着赢辞的肩膀，有一瞬间他也被简爷爷的话吓到了。
不跟他结婚？这可不行。
往简笙身上靠了靠，赢辞才接着说：“我没办法孕育生命。”
简爷爷听到这话，重新戴上眼睛，没事人一样继续看起了杂志。
简奶奶更是，接着吃起了简笙切得漂亮水果，还顺手给赢辞也递了一颗蓝莓。
赢辞接过，很大一颗，就是吃着有点酸。
这个结果是赢辞没想到的，安静了几分钟，他忍不住问简奶奶，“奶奶，你们不在意吗？”
他话里的 小心翼翼让淡定翻杂志的简爷爷也无心继续阅读了，“这算什么事。你们奶奶生简笙爸爸的时候，进产房前跟我说了一句话，你们猜猜是什么？”
赢辞愣愣地转头看向简笙，眼底的困惑明显到简笙忍不住想笑。
这样的赢辞真的太可爱了，想亲。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在赢辞的脸上落下一吻，带响的。
赢辞嗖地推开他，捂着脸不敢看两位老人。
简奶奶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当了个巨大瓦数的电灯泡，他挪到简爷爷身边感叹，“可真开心啊。”
看小情侣谈恋爱，可真开心啊。简奶奶的潜台词，简爷爷很明白，他拿着卷起来的杂志轻轻敲了简奶奶一下。
谁都看得出简爷爷一点力气没使，更多的是宠溺。
赢辞默默消散着脸上的热气，拧着简笙腰的手不情不愿地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