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耀红着眼眶,嗫喏地小声低语,“他们人很多,还有道上的,你……”
简笙置若罔闻,径直往前走。
一脚踹开孙耀挡在身后紧闭的暗调木门,打破了包厢里骄奢淫逸的热闹。
“你谁?”
有个凶神恶煞的人站起来怒视着大踏步逆着光进来的简笙,一脸横肉,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简笙没理他,巡视一圈,目光触及到坐在人群中间的傅予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打开录像功能,举步镇定自若地环场一圈录制清晰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后一步步逼近傅予。
没有多余的废话,扯着傅予的衣领给他暴力拖了出来,关门前,给面面相觑的一众人留下两个字,“简笙。”
隔绝掉傅予能求救的任何途径,拎小鸡一样给人扔到了安全通道的墙角。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打破安全通道的静谧,不等傅予喘息分毫,简笙飞踢一脚落在傅予要挣扎起来的前胸上,骨骼的碎裂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极其明显。
简笙拽着傅予残破的破布口袋一样的身躯,左右开弓,一拳拳毫不留情地落在他阴险邪气的脸上。
被简笙信息素等级压制的傅予只觉得脑袋钝痛,关节和胸口也疼的厉害,嘴角的血随着简笙落拳的力道砸落在地面与尘埃混杂在一起。
胸口钻心的疼,傅予这种眦睚必报的小人,自己不好过,也不想简笙好过。
啐了一口血,忍不住捂着心窝处抽着气,张开被染红的牙齿,傅予看着收手后居高临下站在身旁的简笙,“你会后悔的。”
看简笙不为所动,傅予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知道赢辞对我来说是什么吗?是宠物,我想玩的时候抓回来玩玩,不想玩的时候就放他自由,他是我的,是我的!”
简笙看着他眼里的癫狂,怒火却渐渐平息下来,皮外伤的惩罚对傅予来说太轻了,远远不够。
蹲下身,简笙揪着傅予的头发,咬下针尖上的保护套,单手把针管中的试剂斩钉截铁地扎进傅予的大动脉推进他体内。
傅予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在简笙抽出针头的时候,猛地拉着简笙的胳膊,眼神中流露出不可忽视的不安,“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体内明显异样的感觉让他发慌。
简笙抽回手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衣袖上傅予碰过的地方,语气淡淡地宣判着他的未来,“一种让你所有的妄想都溃散的药罢了。”
走出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前,简笙睥睨着还摊在地上起不来的傅予,冷冷嘲讽,“奉劝你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该觊觎的最好不要去碰。”
简笙踏着傅予的崩溃嚎叫一步步走到光线充足的廊道里,远远看到孙耀慌慌忙忙地狂奔而来,倒是
乐得成全他们的“主仆情深”。
坐在驾驶座里,简笙的脑海里不住回放的是赢辞在实验室里的那十几年。
简笙丝毫没有替赢辞惩治了仇人的释然,更多的是心间仿若被仙人掌的尖刺滚过时密密麻麻的痛楚,不致命,但是折磨着简笙忍不住蜷缩成一团。
“赢辞。”他小声的呢喃仿若叹息般下一秒就消散在密闭的车厢里。
缓了好久,刚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齐刷刷地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躬身冲下车的简笙喊道:“太子爷。”
简笙没有什么格外的表情,吝啬地扫了来人一眼就低垂下眼睫,半晌才纡尊降贵地跟着他们的脚步换到另一辆低调的卡宴上。
刚好懒得开车,简笙把手中的钥匙扔给旁边人,就矮身坐了进去闭目养神。
赢辞的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向染上炽热橙色的天边,不由得想起刚刚梦里那生命中最温暖的一幕。
外公从保姆手中接过眨着大眼睛咿咿呀呀的小小奶团子,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来回晃悠,“哎呦,我们乖宝。”
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赢辞,被外公一个人捧在手心。
当年,赢辞的爸爸赢寅父系Alpha和谢应辰母系Alpha结合后生出的omega一度成为上层圈里的话题榜首。
谢应辰从赢辞出生后就不闻不问,仿佛她从来没有期待一样。
襁褓里的赢辞在保姆和外公的照顾下才得以继续存活。
一切意外都发生在外公突然生病住院开始,小小的赢辞,命运就此被握在了别人手中。
十四岁被外公接回家时,那个保姆阿姨却再也没见过。
就是那个名副其实的家,现在却企图道德绑架他,多么可笑。
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赢辞怔愣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收到的匿名邮件,那行字在千疮百孔的心里又狠狠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所有直系家属同意赠予……”赢辞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为他所有的猜测填上了答案。
曾经粉饰的太平下都是赢辞企图抹平的裂隙,还好,现在他真的不会再继续期待温情和家人的关怀。
他该恨的,没人知道研究室里的日子有多难熬。
捏了捏眉心,赢辞站起身披上外套准备回家,下一秒,邮箱的提示音又响起来了。
滑动鼠标点开没有主题的邮件,一张隐约可辨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傅予?”赢辞看着照片中躺在地上那个脸部饱受摧残红肿到一眼认不出的人,惊讶了一瞬。
没有血色的唇角突然勾起一丝明晃晃的笑,不用猜,赢辞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说起来,简笙易感期后,两个人就没再见面了,看到这张照片后,又不可抑制地开始想他。
重新坐回靠椅上,赢辞的世界遽尔又亮如白昼。
心情很好,所以决定回赢家老宅一趟。
他很少回这个地方,因为每一次到访都让他不自在,面对一家子虚以为蛇的人,不如躲在自己的房子里来的痛快。
奢华的装修和看起来“其乐融融”的餐厅里,所有人都因为赢辞的突然出现停下了筷子。
他身上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瑟缩的气场,明明是个弱势的omega。
是的,赢家上上下下全部都是Alpha,后代也不例外,唯有赢辞。
“有事?”坐在主位上的赢寅表情不耐烦地问径直落座在他面前的赢辞。
“没事就不能来了?”赢辞接过侍从给斟好酒的高脚杯,精美瓷器般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摩擦。
谢应辰冷着脸,白天见赢辞吃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脸没皮。”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落针可闻的餐厅里还是清晰地传递到赢辞耳朵里。
赢辞的眼底的笑意不甚明显,他晃荡着酒杯里金色的液体,神游地想到了简笙的发色,张扬又矜贵的模样想想就意动。
“各位可能忘了,我才是赢辞的掌权人,对吗,婶婶?”赢辞转头状似不经意地询问着坐在他右侧的妇人。
那人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想到她家那位昨晚的抱怨,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应和,“当然,当然,我们都是承接了您的福泽。”
婶婶身旁的叔叔脸色煞白,始终没敢看赢辞一眼,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赢辞直视着主位上的赢寅,矛头直指赢家老二赢巳,“叔叔,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昨天给您的建议考虑的如何了?”
赢巳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畏畏缩缩地开口,“大侄子,能不能再宽限叔叔两天,这漏洞实在是太大了,一时半会儿这……”
“赢辞,都是一家人,你这是干什么?有你这么对长辈的?”赢寅看着赢辞咄咄逼人的样子没忍住替自家弟弟出了头。
赢辞看着他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恶心,“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
赢寅面上挂不住,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反了你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老子说话?”
眉眼没有任何波澜淡淡地看着可劲蹦跶着的赢寅,像在欣赏一出闹剧,赢辞放下手中的杯子,“小畜生?”
哼笑了一声,声音不疾不徐地说:“三日之内,烦请各位搬离我的家。”
“你什么意思?”
赢辞的话刚落下,餐厅里就躁动了起来。
拍了拍衣角站起身,扫视了一圈释放信息素企图压制他的所有人,言辞平潭无波却让人冷的仿佛掉进万丈冰窟,“字面意思,赢氏,是我的,赢家老宅,也是我的。”
“你这个怪物!”omega怎么可能对Alpha的压制毫无反应。
“哦,对了,提醒各位一句,我不介意走法律程序,更不介意使用非法手段,奉劝各位,老老实实做人。”他的话淡淡的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浑身一震。
说完,不管他们的反应,走出了这个精致的牢笼。
心软换不来任何亲情,赢辞索性都不要了。
外公的话犹在耳边,“小辞啊,人要自己强大,才能挣脱枷锁和束缚,性别从来不该是被压制的原因。”
酝酿了这么久,他终于有勇气冲破牢笼。
没人规定他必须为爱俯首称臣。除了简笙,其他人都不重要。
坐在车里,赢辞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开着车走在不算陌生的路上,抑制不住的欢喜顺着心间缓缓包裹着他。
晚霞正好,风卷起赢辞的委曲求全飘远。
在即将拐到家里那条路上的时候,嘭的一声,剧烈的撞击让赢辞瞬间失去了意识。
他费劲地睁开眼,只窥见了纯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