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干瞪眼片刻后,李期无认输了。他垂头丧气正要退开,却被柳如玉一把揽住了腰:“亲我一下,我们就算扯平了。”

  李期无半信半疑:“真的?”

  “嗯,绝无虚言。”

  李期无不由自主地四处看了看,发现巷子里人烟稀少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在柳如玉的嘴巴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好了!”李期无一下子退开好几步,看着笑得不怀好意的柳如玉,警告道:“两清了。”

  柳如玉摸了一把嘴唇,在李期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嘴角道:“你又欠我了。”

  没想到柳如玉会突然偷袭,李期无瞬间懵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柳如玉已经走出老远。

  他们回宫的时候,带回去一堆年轻貌美的女子画像供萧逸然挑选。

  萧逸然从一堆公文里抬起头,只随意地瞥了画像一眼,就起身穿了件便服,看样子是要出宫。

  “你要去哪儿?”李期无被柳如玉黏了一路,现在只要一看到柳如玉的脸就十分不自在,他想尽一切办法,企图摆脱柳如玉:“要我与你一同去吗?”

  “去给燕云烧点纸。”萧逸然说着,取出花瓶中的海棠枯枝,揣到怀里。

  一听到这话,李期无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他没想到萧逸然居然给燕云弄了一个坟墓。

  罪过,罪过。

  李期无在心里默念着,表情像是吃了一只活苍蝇般古怪,他试探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或许世子他……”

  “三年了,我找遍了江国的每个角落,如果他真的没事的话,应该会回来找我。”萧逸然的表情说不出的失落:“他去世的时候,你不是在场吗?”

  “心跳呼吸都没了。”

  李期无哀叹一声,刚想说什么,萧逸然就出去了。

  春末夏初,连空气里都充斥着暖意。

  萧逸然将带来的海棠枯枝插到燕云墓碑前的花瓶里,而后垂首看着墓碑上的“吾爱燕云”四个字,沉默不语。

  他一脸颓然,即使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他的脸色还是一样带着点病态的苍白。

  “我要纳妃了。”良久,萧逸然才抚摸着碑石,缓缓道:“都是一些家世清白的女子。”

  说出的话无人回应,偶尔一丝微风,吹得坟头新长出的青草来回晃悠。

  萧逸然苦笑了一下,一根一根将草拔掉,他的话语极尽温柔:“皇后的人选还未定,在我心里,皇后之位,只能属于你。”

  依旧无人回应。

  李期无站在萧逸然身后,注视着他孤寂的背影,心中的愧疚就像钩子似的抓心挠肺。

  “你会怪我吗?”萧逸然跪坐在碑前自问自答:“你肯定会怪我。”

  说到这里,萧逸然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想念和愧疚,他把头抵在墓碑上,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道:“我好想你,我不想选妃立后。”

  萧逸然埋头低泣,李期无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不断耸动的肩膀。

  “待尘埃落定,我就来寻你。”萧逸然摩挲着墓碑上的字,一字一句道,声音很小,却异常坚定。

  李期无于心不忍,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萧逸然身旁,他在萧逸然身边蹲下:“或许世子还活着呢。”

  萧逸然木然地盯着已经长了些青苔的石碑一言不发,膝上沾了些许泥灰,他脸色比泥灰还灰败。

  从墓地回宫后,萧逸然一如从前一样,将悲伤藏起来,整日沉浸在国事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问柳如玉要画像看,竟认认真真地开始选妃。

  “这个尚可。”萧逸然翻着画像问道:“她家中可有其他兄弟姐妹?”

  “还有一个同胞弟弟。”柳如玉摸不清萧逸然的想法,如实道:“家中三代都是贫农。”

  “很好。”

  “礼部尚书为人清廉正直,家中有个嫡出千金。”柳如玉看着萧逸然,迟疑着开口道:“他家大公子,也是个可塑之才。”

  这番话,句句都在提醒萧逸然,该选些大臣的女儿来巩固皇室了。

  萧逸然没拒绝:“按皇叔说的办。”

  看了不少画像,萧逸然已经有些疲乏,他正准备放下画卷出去走走,抬眸间却不小心瞥到了一副让他移不开眼的画像。

  他拿起画像,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画像上的人身形纤长,明眸皓齿,一身靛蓝色在众多画像中极为醒目。

  见萧逸然神情激动,柳如玉主动道:“这是皇叔给你的一点心意。”

  “燕云?”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柳如玉笑得别有深意:“刺人是我在宫外无意间看到的,当时也是觉得他与世子极为相似,就命人画下来,带给你看看。”

  萧逸然声音有些颤抖,他抱着画移不开目光:“此人现在何处?”

  “我哪知道。”柳如玉双手一摊:“给他画完,他就走了。”

  当夜,萧逸然彻夜难眠,他把画像铺开放在床的里侧,还贴心地给画像盖上了被子。

  “明日我就来寻你。”萧逸然盯着画像上的人,目光锁定在那双含笑的眸子上,如水一般温柔。

  深夜,萧逸然久违地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火热的吻,滚烫的身体,真实到连腿间的濡|湿都还未来得及褪去。

  他睁开眼的时候,落寞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想看一眼身旁的画,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竟躺了一个人。

  画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同样被丢在地上的还有两套衣服。

  “醒了?”燕云单手撑着头,轻笑着看向萧逸然:“听说陛下看上我了,我就主动来侍候了。”

  “怎样,还算满意吗?”见萧逸然一脸呆滞,燕云捏了一把他的脸蛋,他这一动,肩上的被子瞬间滑落下来,露出未着寸缕的白皙肩膀。

  见状,萧逸然的目光闪避了一下,他支支吾吾道:“这不是梦?”

  “不然呢,吃干抹净就想不认人吗?”燕云把手伸到被子里,在萧逸然腿|间轻捏了一把,威胁道:“你敢吗?”

  萧逸然一点也没闪避,他一把抱住燕云,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我以为你死了。”

  他的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弄得燕云脖子发痒。

  燕云想推开萧逸然,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他只能作罢,轻轻拍着萧逸然的背道:“差点死了,不过托你的福,我福大命大,想着还有你这个世子妃在等我,我就舍不得死了。”

  “那你为何不回来?”萧逸然趴在燕云肩头,声音闷闷的:“我找了你好久。”

  “陈默他与我打赌。”燕云懒懒道:“他不相信你对我的感情。”

  燕云身为一个男人,与同为男子的萧逸然在一起,他其实同样也有点没把握。

  相比于女人,他不贤惠不温柔,腰肢不纤细,身上也没有女子特有的温润的香,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能吸引萧逸然。

  对于这段感情,燕云其实还是不够自信。

  会答应打这个赌,他也确实存在私心,想看看萧逸然是否真的如他所言一般爱他。

  听到陈默的名字,萧逸然眉头一皱:“嗯?”

  “他说你是天子,迟早要和女人成亲,为皇室传宗接代。”

  闻言,萧逸然呼吸一滞,刚想开口解释,燕云又道:“然后我就遇到你皇叔,他在给你选妃。”

  当时见到这番情景,燕云本来准备转身就走,但最后还是被柳如玉留下了。

  向来吊儿郎当的柳如玉,那天表现得极为严肃:“他一直在寻你。”

  “我知道。”燕云心中的不甘让他语气甚是冰冷:“可是这不影响他选妃。”

  “形势所迫。”柳如玉叹了口气:“我看到了他准备的遗诏。”

  “什么?”燕云的表情有些松动:“什么意思?”

  “他有未完成的国事,想必是准备做完了一切,把太平盛世留给我,之后便去地府寻你吧。”柳如玉面色平静,一边说着一边摇头道:“他从来都是如此固执。”

  “他选妃是迫于朝中大臣们的压力,如果不这样做,世子你也知道,新皇上位,大臣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时局动荡,他孤立无援,江国这才稳定下来,他总不能再陷百姓于水火。”

  “嗯。”燕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给你画一幅像吧,就当给他个念想?”还没等燕云回应,柳如玉已经叫来了画师。

  再回去时,燕云的心已经跟着柳如玉飘到了皇宫。

  “我输了。”燕云回头看着陈默:“但我还是要去找他。”

  陈默不语,他没说什么,他目送着燕云离开,这场赌局他终究没有一点胜算。

  “想不到你真的是个负心汉。”

  即使知道真相,但一想到他真的去选妃,燕云还是气不过,他越想越气,重重地捶了几下萧逸然的肩:“害我打赌输了。”

  “我没有。”萧逸然急忙解释:“我选妃,也不会真的和她们……”

  说到这里,萧逸然不说话了,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说比较合适。

  燕云在他耳朵上轻啄一口,替他补充道:“不会真的与她们同睡一榻?”

  “嗯。”萧逸然耳朵突然红了:“我本只打算给他们个名分。”

  “所以名分在你这里,根本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燕云说着,拉开萧逸然,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你的全部喜欢和爱。”

  即使知道萧逸然选妃是被迫为之,燕云还是有些气恼,气恼他为什么不多做些挣扎,这样或许他能在萧逸然的挣扎中知道萧逸然非他不可,这样燕云才能对他们的感情多点自信。

  身为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男子,燕云深知他这种想法有多幼稚,但他就是心有不甘。

  但当他找过来,看到萧逸然抱着自己的画像,即使睡着还叫着自己的名字时,燕云所有的疑惑和愤怒,都瞬间消失了。

  他知道他输了,输给了萧逸然。

  察觉到燕云的情绪还算平静,萧逸然这才放松下来,他本来还担心燕云介意:“你早就得到了。”

  “得到什么?”燕云明知故问。

  萧逸然坦然直视燕云,眼里星光点点:“我所有的爱和思念。”

  两人相视一笑,阔别一年的思念,都化作缠绵的吻。

  另一边,李期无正在质问柳如玉:“你把世子带进宫了?”

  “是啊,怎么了?”柳如玉悠闲地坐着,看着走来走去的李期无道:“你急什么?”

  “当初我救不了世子,陈默把他带走。”李期无头疼道:“他让我保证,不把世子的行踪告诉萧逸然。”

  “那又怎样。”柳如玉毫不在意:“又不是你的责任,你把所有事揽下来,不累吗?”

  “世子差点死,就是因为我医术不精,陈默把他救回来,这是我的承诺,我答应陈默的。”李期无声音逐渐低下来,他蹲下缩成一团:“都怪我没用。”

  “你答应我的事,不也没办到吗?”柳如玉在他身边蹲下,摸着他的头道:“我又不会怪你,他们也不会怪你。”

  李期无不语,兀自愧疚着。

  “一切自有天定,他们会再相遇,是缘分。”柳如玉突然感性:“陈默做那么多,也无法改变这些。”

  “不属于他的,终究不属于他。”

  “是吗?”李期无半信半疑:“所以,其实我可以不那么愧疚吗?”

  见李期无情绪好了不少,柳如玉挑眉一笑,没正经道:“你应该愧疚。”

  李期无:??

  “因为你答应对我负责的事,还没办到。”柳如玉先一步抓住准备逃走的李期无:“三年了,该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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