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保持着双手捧着萧逸然脸的姿势,愣愣地盯着萧逸然的眼睛。

  此话一出,萧逸然呼吸一滞,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加深。

  他不由自主地贴近燕云,墨色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燕云,近乎蛊惑似的问道:“那你会喜欢吗?”

  “不喜欢。”燕云毫不犹豫地扭开脸,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他虽然别开了脸,但脚步却没移开分毫。

  萧逸然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而后自嘲一笑。

  他脸上的笑意褪去,又恢复了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神色。

  “你要去哪?”

  萧逸然银色的盔甲上,还遗留着战场上留下的血迹,银白色的月光在铠甲上折射出刺目的冷光,和萧逸然的脸色一样冷。

  燕云的目光在萧逸然冰冷的铠甲上徘徊,却始终不肯落在他的脸上。

  他盯着早已凝固成暗红色的血迹,缓缓开口道:“盔甲不及时脱下来,伤口是会溃烂。”

  萧逸然转身牵过马匹,随意地答道:“走得急,没来得及脱。”

  “是急着来找我吗?”燕云的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所剩无几的酒意被冷风吹走了大半。

  “是。”萧逸然回答得很干脆,他拍了拍马背,示意燕云坐上去。

  燕云难得没反抗,顺从地跨上马背,却没走,而是空出身后的一块位置,等着萧逸然上马。

  他拽着缰绳在手中拨弄着,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们的藏身之处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追我追得那么急,你完全可以好好部署,将我们一网打尽,干脆利落,斩草除根。”

  听了燕云的话,萧逸然仿佛极其不认同似地皱紧了眉头。

  他的语气终于有了波动,竟给燕云一种在解释的错觉:“我只是来找你,仅此而已。”

  天知道当萧逸然发现燕云不在的时候,内心有多焦急。

  即使看到燕云好好的没出什么意外,萧逸然还是会忍不住后怕。

  没人知道此时看似平静的他,在来寻燕云的一路上,经历了多少煎熬。

  “那现在已经找到了,你还要跟着我做什么?”

  对于燕云这个问题,萧逸然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确没想过,他来的时候,只是一心想找到燕云,并确保见到的燕云是安全无恙的。

  “没事了。”想了好久,萧逸然的口中才冒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答案。

  “上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燕云不再纠结那个问题,驾着马走到萧逸然身边,示意他坐上来。

  燕云驱着马带着萧逸然一路狂奔,逐渐跑进丛林深处。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匹马上,空间有些小,明明萧逸然穿着一身盔甲,燕云却总觉得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

  为了转移这种奇怪的感觉,燕云开始找话题:“你不怕这荒郊野岭的,我对你起了歹心,杀人灭口然后弃尸荒野?”

  “你已经说出来了,我现在知道也不迟。”

  萧逸然夺过燕云手中的缰绳,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控制着马匹道:“这马性子野,还是我来吧。”

  燕云被迫缩起身子,尽量避开与他的身体接触,却发现怎么也无法避免。

  他索性不再挣扎,指挥道:“一直往前走,在前面那棵大树左转。”

  “嗯。”萧逸然很配合,燕云说往哪走,他就往哪走。

  “到了。”燕云说着,迫不及待地从马上跳下来,仿佛马背上放着烙铁一般,跑得飞快。

  这是一片小池塘,因为地处偏僻的山林里,鲜少有人来,池塘中的水比一般的水清澈许多。

  燕云轻车熟路地跑到水塘边,招呼着萧逸然过去。

  “现在又不打仗了,该把这身硬壳子卸掉了吧。”

  燕云曾经也常上战场,知道笨重的盔甲压着伤口有多难受。

  如果压久了不及时清理,后果不堪设想,严重的话不死也会残废。

  说着,燕云已经脱了衣服,径直往池塘里走去。

  见萧逸然还在犹豫不决,燕云又补充道:“今日看在你如此狼狈的份上,我且不论私人恩怨,趁人之危也不是我会干的事,你放心下来吧。”

  说完,燕云也不再多言,自顾自地游到了水中央。

  岸上的萧逸然站了一会儿,也脱了衣服,钻入水中。

  燕云洗得差不多了,游到了靠近岸边的一块浮木上趴着小憩。

  他微微的眯着双眼,借着余光看着正在向自己靠近的萧逸然。

  身边的水波开始剧烈晃动,浮木缓缓地向下沉入一节,燕云一抬眼,就看到同样趴在浮木上的萧逸然。

  对方仿佛很疲惫似的,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打盹。

  四处寂静无人,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燕云轻轻地撑起下巴,头转了个方向,便瞟到了萧逸然身上斑驳的伤痕。

  伤痕又细又长,像是用小刀划开的。疤痕从脖颈以下一直延伸到腰间,有些呈深褐色已经结了痂。

  肩膀处的那几条是淡淡的粉色,还带着点血丝,像是刚出现的新疤。

  根据燕云的经验来看,这些伤并不是在战场上受的。

  现场上士兵们用的武器五花八门,受伤后不可能都是一样的伤痕。

  “你这伤怎么来的?”燕云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开口道。

  他本只是随意问问,并不期望萧逸然能回答他,毕竟这问题关系到个人隐私。

  “那是期无为我排毒疗伤留下的。”萧逸然依旧闭着眼睛,语气平缓而随意,不带一丝警惕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密友。

  这话瞬间激起了燕云的好奇心,这些日子两人常见面,他竟没看出萧逸然中了毒。

  “什么时候的事?”燕云自知不该多问,但嘴比脑子快,还是问了出来。

  话刚说出口,燕云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试问哪个正常人会关心仇人的身体状况?

  “不说也没关系,我随便问问。”燕云自己不恰当,话刚说完,也学着萧逸然的样子闭上了眼睛,试图以假寐来逃避此时尴尬的处境。

  果然,萧逸然没答话。

  四周十分寂静,连虫鸣都消失了,燕云竖直了耳朵,只能依稀听到水面上水波晃动的声音,细细碎碎的,让他觉得莫名的烦闷。

  燕云尴尬得实在待不下去了,干脆一转身,呼哧呼哧地游上了岸。

  他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胡乱穿好,看了一眼兀自沉思的萧逸然,装作无所谓道:“你不方便说就不说了。”

  萧逸然闻言,抬眸向燕云看去,他一把推开浮木,朝着岸边走去。

  他还没走上岸,就被岸边大石头上搭着一件干净的中衣吸引去了目光。

  看着散落一地的盔甲和地上血迹斑斑的里衣,萧逸然嘴角微扬,干脆利落地转身捡起地上那件干净的中衣,黝黑的双眸盯住燕云道:“陈年旧疾,已有好些年了。”

  “咳咳,嗯,既然无事,那我就不多留了。”

  看到萧逸然自然地将自己留下的中衣穿在身上,燕云顿时十分不自在,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溜之大吉。

  他没想到萧逸然真的会穿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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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云:虽然我的衣服都给你穿了,但我还是直男。

  萧逸然:他把贴身衣物给我穿了,是爱我吧!

  今天有没有小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