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在死对头面前装深情【完结】>第20章 少年心,起波澜

  直到确认李期无已经完全昏迷,燕云才丢了手中的大木棍子。他敏捷地挪出来,抱起罐子,拖着昏迷的李期无回到了萧逸然的卧房。

  醉了的燕云和常人不大一样,他不睡也不闹,而且行动自如,思维也还算灵敏。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说话不受控制,简称说不出人话。

  燕云那一棍子打得不是很重,李期无刚被拖到房间里没一会儿,就恢复了知觉。

  于是,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双兔子似的红彤彤的眼睛。

  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他视线向上移,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的十七八岁青年。

  李期无微微一愣,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应该就是燕世子。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心想是熟人就好办了。

  他挣扎着想说话,不想还没开口就被一双满是泥土的手捂住了嘴巴。

  燕云就地坐下紧紧地盯着李期无,目光凛冽地开口道:“你这小贼在王府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李期无:“唔唔唔!”

  自己人自己人!

  燕云最听不得这种奇怪的声音。他“啪”地拍了一下李期无的脑袋,严肃地说道:“说人话!”

  被燕云沾满泥土的爪子捂着嘴,李期无被迫闻着泥土的芬芳。他生无可恋地一梗脖子,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唔唔唔唔!”

  你倒是把手放开啊,不放开我怎么说话?

  燕云仿佛听懂了李期无的话,双眼一眯,像是在沉思似的,而后才犹豫着开始松开手。

  感受到放在自己嘴上的手在慢慢松动,李期无甚是欣慰地舒了一口气。谁知道下一刻,他脑袋上又实打实地挨了一拳。

  燕云抱着双臂,一脸狐疑地开口道:“这年头大饼都成精了还挺狡猾,想骗小爷放了你,休想!”

  李期无百口莫辩,视死如归地翻着白眼:“……”

  说完,燕云踉跄着起了身,绕到了陶罐旁边,二话不说搬起罐子就往地上砸。

  “哐当……”

  罐子刚掉到地上瞬间就碎成了渣渣。

  看着满地的碎片,李期无欲哭无泪。这回没法向萧逸然交差了。他越想越悲愤,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罐子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大,但里面居然塞满了各色各样的纸张。

  燕云弯腰将纸张捡起来,才发现纸张多到两手都抱不完。

  难道这些是萧逸然贪污来的土地的地契?

  燕云随意打开一张纸,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虽然字很多,但都是同一句话:“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字迹是萧逸然的。

  燕云认得萧逸然的字。

  从前在皇宫一起学习时,燕云还不止一次地夸过萧逸然的字好看。

  少年时的萧逸然不仅沉默寡言,为人也是十分无趣。但他的字却和本人天差地别。

  萧逸然的字,方方正正,起笔收笔之间毫不做作。

  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是让人一看便喜欢的那种很讨喜的字。

  即使燕云近些年来和萧逸然已经不怎么有交集了,但对于萧逸然的字,他却是怎么也不会认错。

  这张纸上的字,初看清新自然,看久了可以看出每个字都苍劲有力,多半是萧逸然近期的作品。

  燕云又翻开另一张纸,纸上同样只有这一句话,被重复地写了无数遍。

  但字体却不像前一张那么有力。

  这一张纸上的字看起来明显有些虚浮,笔画之间的连接也不是很顺畅,倒像是人匆忙之间写下的。

  到最后几个字时,纸上居然斑斑驳驳地洒了些血迹。

  燕云拿着纸的手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这张纸的右下角多了一个日期。

  燕云算了算,那时候自己十七岁,萧逸然也才十五岁。

  日期后面紧跟着两个字——燕云。

  这两个字仿佛写得格外用力,下笔用力到戳破了纸张,字迹已经渗透到了背面。

  李期无不知何时也注意到了纸张,他看着若有所思的燕云,突然开口道:“翻过去看看。”

  纸张翻过去的一刹那,两人都惊了,另一面的纸上不再是《诗经》里的那句话,而是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燕云的名字。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面的纸张上留下的血渍更多,字体也越来越虚浮。

  写到最后一遍时,“燕云”两个字几乎已经看不见,被一滴黑紫色的血盖住了,只能仔细看出来个大概的轮廓。看着这些,燕云心中突然一阵慌乱,酒顿时醒了一半。

  “看来看去没个新鲜的,白糟蹋这些纸了。”

  李期无已经自己挣脱了束缚,他说着,又在纸堆里扒拉了几下,发现每张纸上都是一样的内容,不是《诗经》里的那句话,就是燕云的名字。

  “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孜孜不倦地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那么多遍不厌其烦地写呢?”

  李期无故意挪到燕云身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这一番闹腾,燕云已经清醒了不少。他没说话,只是继续翻着。

  他又找到了那张写着自己亲手抄的诗句的纸。

  上一次在菜园里偷看,看得匆忙没来得及细看。

  这次仔细一看,燕云发现在自己抄的诗句下方,都多出了一行小字。

  工工整整的字体,一丝不苟地将燕云抄的诗句又抄了一遍,那端正的字体和燕云儿时歪七扭八的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得不说,萧逸然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写出的字却是格外的端方。

  燕云又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遍,同样是刚学会写字,萧逸然写出的字令人感到赏心悦目,而燕云写出的字却比假道士画的符还难看。

  自己少年时写的这字拿去辟邪都没人要吧。

  而萧逸然居然变态到把它收藏起来,燕云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兴冲冲地把抄好的诗给萧逸然的时候,萧逸然随意看了一眼便扔了,怎么时隔多年这张信纸却被好好地收在王府里?

  燕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萧逸然其实很欣赏这幅字,只是当时年纪小好胜心强,碍于面子才装作丢了不要的。

  想着,燕云突然对自己的字有了一种莫名的自信。

  “这字和鬼画符似的,也不知道萧逸然像藏个宝贝似的藏着干什么。”李期无一句话打破了燕云不切实际的想法。

  虽然燕云很不想承认,但那时候自己写的字丑的确是事实,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反驳道:“你不觉得这字很独特吗?”

  李期无闻言,又翻来覆去地将字看了几遍:“丑得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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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云不知道,自己年少时无意写的一句诗,成了萧逸然悲惨童年的唯一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