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鸣眯了眯眼，罕见的没有站起身去把人揍一顿。
“听说那位白先生被抓回星际监狱没超过一小时，就流产了。”季云压低声音，汇报自己方才打听到的消息，“段榆景看着跟个小白脸似的，结果比顾珩的手段还要狠。”
“议会那群老东西，不敢惹一个3S的Alpha，估计又要将这件事怪在我老婆身上。”温时鸣冷笑一声，“一群脑子里只有AO配种的蠢货，老子只后悔当初没早些离开这破地方。”
“这回皇太子殿下狠下心架空陛下，议会的老臣也没精力去管三殿下的事了。我也没想到，这回皇室竟然将近九成的人都站在太子殿下这边，事情远比想象的要顺利很多。”季云道，“再加上军部和研究院全力支持，一个小时不到，皇宫最高指令的智脑ID就换了人。”
“不过老大，你也不能这么说首都星啊，毕竟首都星是三殿下的家。”说着季云又提醒了一句。
“正是因为是他的家，才为他抱不平。”温时鸣沉默片刻，站起身，一手插兜，目光望向远处天空上巡逻的飞行器，“如果他像我一样是个Alpha，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
很多事他不会去问谢知玉，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季云。”
季云：“啊？”
“如果惹一个omega生气了，怎么才能哄回来？”温时鸣神态散漫，实则兜里的指尖都不自在地蜷缩起来。
“……我说老大。”季云扶额，“如果你问我怎么才能更快速地杀死一只虫族，我可以给出上百种答案，可是哄omega这种事，你就算问遍咱们星舰里的所有Alpha，都不会找到答案的。”
“要不等事情解决了，这几天你在首都星多走走多看看，学学别人怎么哄呗。”
温时鸣沉默不语。
“话说回来，你又惹人生气了？”季云嘀咕道，“人还没追到，不会又直A癌吧？老大你和顾上将本来就年纪不占优势，能不能长点心啊……”
“提他做什么？他但凡提醒我一句，我都不会惹人生气！”温时鸣冷笑，咬牙切齿，“看着多正经，其实一肚子坏水。”
“老大你这认错的态度就不对。”季云摇了摇头。
“你很懂？”
季云纠结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一本只有巴掌大小的小本子，纸页边角都有些泛黄了。
除了军部那什么都得打纸质申请表的死板规矩，温时鸣还没见过除季云以外第二个人喜欢用这种几百年前就被淘汰的纸质文档。
“还没当星盗那会，我也是尝试过找个omega结婚的。”季云依依不舍地将小本子递给他，“可惜后面替人顶罪无家可归，舍不得人家omega跟我受苦，就灰溜溜来投奔老大了。”
温时鸣接过小本子，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那行醒目的标题上，“完美男德Alpha的尽头是……舔狗？”
他抬头望向季云。
后者心虚移开目光，“老大，你要知道啊，像三殿下这样特别的omega，有得舔就不错了。”
温时鸣盯着他看了几秒，冷不丁道：“你为什么一开始不交出来？”
“……啊？”季云本来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闻言呆滞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老大，你以前不是说，男德是男德，舔狗是舔狗，你最瞧不上舔狗了吗？”
“……”温时鸣面色不变，将小本子揣进兜里，“我有说过？”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呗。”季云小声嘀咕，“反正打不赢你……”
*
即便是首都星，繁华的城市光景背后，也会有藏匿在阴影里的一面。
从西城区最偏远的Beta培训学校后门穿过，放眼望去，一条年久失修裂开无数纹路的马路弯弯扭扭，两边的房屋设施还停留在一百年前的旧时代风格，下饺子似的挤在一起，破败得各不相同，明明只隔着一张破旧生锈的门，首都星最先进的空气净化系统却连门后半分污浊都稀释不到。
整条街上灰尘弥漫，走过这般如同退了色的街道，转角处的一块写着‘鲸鱼’的牌子格外吸人眼球。
没有半分灰尘沾染，天蓝色的背景，鲜活明艳，是贫民区唯一的亮色。
一间开在贫民区的酒吧，一杯酒却敢开出一百万星际币的天价。
“鲸先生。”酒吧三楼那间从不对客人开放的包厢里，经理恭敬地端着一杯酒放置在玻璃圆桌上，压低声音，“这是六号桌客人退回来的酒。”
圆桌前的男人坐姿松散，长腿随意踩在酒红色地毯上，侧对着进来的人，因包厢内没有开灯的缘故，只能隐约看清他过分优越的鼻梁骨与锋利的下颚线弧度。
他搭在座椅扶手的手动了动，声音清列不含一丝温度，“嫌少？”
经理低声道：“六号桌的客人说了，黑晶核有价无市，他们看不上星际币这种东西，如果想换，就得等价交换。”
可其实在昨天，这枚黑晶核也只要了八亿星际币的价格而已。
“等价交换？”男人讥诮勾唇，“他想要什么？”
经理头埋得更低，“六号桌的客人说，除非鲸鱼能够找到塞壬王族的逆鳞，否则黑晶核没有谈价的余地。”
塞壬族这种古老的族群，自从人类在几百年前与海洋决裂后，早就已经销声匿迹。
即便是拥有生物机甲的Alpha，也不会试图去激怒大海。
“先生只是中间人，这生意做不做得成，其实不必太费心。”经理感受着周遭冷凝的氛围，忍不住劝了一句。
男人没说话，指节修长的手捏起那杯被退回来的绯红涧谷，倒进身侧的鱼缸里，“重新送一杯人鱼之歌过去。”
经理面色骤变，“先生，其实你完全不必——”
鲸鱼的酒，只要拥有等价的东西，都能随意品尝，除了至今无人喝过的人鱼之歌。
那代表鲸鱼的主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担保这次交易。
男人没理会经理的焦灼，站起身绕过圆桌，挑开灰色窗帘一角往下望去，还能看见那位从皇宫派来的行政官正在吧台前，焦急地来回踱步。
“下去告诉他，黑晶核的代价，鲸鱼可以替他垫付。”光线从窗外真先恐后倾泻进来，深色长发恍若镀上细碎金光，他侧过头，露出一双疏冷的灰蓝色眼睛，“但是买方必须偿还鲸鱼同样等价的东西。”
……
“你说什么？他想要三殿下未婚夫的名头？”会议室内，阁老站起身，怒声道，“我不同意，这绝对不行！三殿下这样的omega，必须和基因最优越的Alpha结婚！不管那个鲸鱼在帝国看不见的地方势力有多复杂，就凭他连信息素等级都不敢公布，三殿下就不能嫁给他！”
“我说老头，我这个做哥哥都不急，你急什么？”谢知尧靠在椅子上，弯着唇角，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不就是个未婚夫的名头，他都不要求知玉一定要嫁给他，谁说在结婚之前只能有他一个未婚夫了？”
“omega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名声！”阁老曲起手指，敲了敲会议长桌，“太子殿下，你难道也和二殿下一样，一点都不在乎三殿下的名声吗？一个有了未婚夫的omega，还怎么挑选其他优秀的Alpha？”
至少在大部分Alpha的认知里，这很重要。
“我弟弟以后嫁人，难道还得你同意？”谢知庭坐在主位上，还没来得及说话，谢知尧已经站起身，冷笑连连，“他之前被白昀抹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说话啊？管这么宽，难怪老的快。”
多么讽刺，这些Alpha口中的omega如今在模拟场内生死未卜，或许下一次晶核替换时就会再次引起磁暴，却满口还是这些死板的话。
难怪知玉为了摆脱这个三殿下的身份，宁愿跑去军校里偷学机甲，宁愿让自己被星际全网黑，也不肯待在皇宫里享福。
皇室的omega，似乎从生下来开始，唯一的使命就是接受长辈挑选的所谓优质Alpha，然后结婚生子。
在阁老眼里，谢知玉也只是一个依靠Alpha才能活下的omega，只是比起其他omega，性格比较骄纵而已。
“二殿下，你应该知道享受皇室尊荣的Alpha与omega，都有他们对应的责任！”阁老怒声道，“三殿下的婚事，从来不是他可以任性的事！”
“他的责任，不一定就是联姻。”谢知庭沉声道，“帝国如今这般情形，如果还需要他一个omega去联姻，是Alpha的无能。”
“太子殿下这话，难道三殿下一个omega不去联姻，还能去前线杀虫族不成？”阁老哂笑。
“唉，那个。”顾老将军轻咳一声，“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啊，我觉得我们家顾珩年纪虽然大一点，但是会照顾人，又带出了那么多优秀的学生，如果三殿下去了前线，不就是多一个学生吗？完全没问题，是吧？”
说着，他用拐杖戳了戳旁边的叶家家主。
“是啊。”叶老家主接着说，“这次直播我们都看了，三殿下那能量刀使得，多漂亮，尤其那把刀还是粉色的，多衬omega的气质，这样聪明还会打Alpha的omega关在家里，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