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握着老人的手,感受到岁月在手上的变迁,五个手指,四个指头都缠满绷带,还有大小不一的裂痕
许是缠了很久的缘故,白色的绷带已然分辨不清是什么颜色,说是黑色,但又感觉是黄色
手掌上是很厚很硬的茧,握在手里,会有很强摩擦感。
这次回来,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奶奶瘦了很多,脸上的皱纹似年轮一样,一圈又一圈
眼睛凹进去,小而无神,没有光亮,整个人看起来颓废极了
想到这,吴念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打转,不想被老人看见,便低下头
“奶奶,你尝尝”,打开一盒雪花酥,白色细长条,里面嵌着玫瑰花瓣,闻起来有一股玫瑰花的清香
喂到老人嘴里,“怎么样,好吃不”
老人咬下一口,喜笑颜开,“好吃,好吃,念念别光顾着给我吃啊,你也吃”
吴念吃了一块,酥酥脆脆的,又喂着老人吃了几块
一老一小,一言一语,拉着手依偎在院子里,长时间孤寂冷清的院子,终于有了一丝生气,直到屋外天色暗沉,刮起凉风,吴念才拉着老人回屋
屋子不大,陈设很简单,正门是一个四方桌,旁边是案板和一个两开门的小冰箱,墙上挂着一个筷笼,案板下面是锅碗瓢盆
左边是一个老柜子,最上面一层是各种调料、碗和一个暖水壶,中间一层有一块玻璃挡着,放的是吃过的饭菜,两边是小抽屉
门后放着一个水缸,旁边是一个可以烧热水的长方形火炉,冬天的时候可以烧煤球取暖,也可以烧热水
中间有一排衣柜,分割成两个小房间,小房间里有一个小型电视机,一张床和一个大桌子,奶奶就住在这里面。
至于吴念,睡在另外一间小屋,里面更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桌子以及一个椅子
屋内只有一个灯泡,开关不是按的,而是用线拉开的,线的一端系着一个坏掉的手电筒
吴念打开,只听咯噔一声,发出微弱的光,一开始有些暗
吴念扶着奶奶坐到椅子上,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电视机,检查四周,有些地方落满灰尘,结了很长的蜘蛛网
桌子上有吃剩下的菜,吴念贴近一看,眉头一皱,是咸菜,又去看冰箱,一打开,一股怪味直冲鼻子
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震惊又心疼
发霉的馒头、不知放了多久的饺子馅,闻一下,有股酸味,显然已经不能吃了,还有一捆皱巴巴的豆角,蔫了吧唧的菜叶子......
可以说,一点像样的饭菜都没有
自己在学校里有吃有喝,而奶奶......却过成这样
吴念心里自责,她很想抽自己一顿,气自己不争气,没有本事让奶奶过上好日子,甚至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不能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她问:“奶奶,你平常都吃这些吗?”
答案已经知晓,可还是忍不住要问
奶奶还在笑,并没有发觉吴念的情绪变化
“这些都够奶奶吃了,平常你赵奶和王婶都会送些东西过来,还吃不完呢,都放冰箱里了”
吴念哽咽道:“这些菜都坏了,不能吃了,你都不能去店买点好的吗”
吴念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可是她看到这些,就像一把开刃的刀插在她的胸口
气自己不争气,让奶奶受委屈,吃这些东西
“这菜有啥坏不坏的,这冰箱能放好长时间呢,再说了,我这老婆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吃啥都一样”
吴念指着发酸的饺子馅和发霉的馒头,“这些都坏了,不能吃了,还有你看着菜都枯成什么样了”
关心则乱,吴念一时没把握好脾气,说话有点冲
老人解释道,“哎呀,没事,奶奶不吃了,都听念念的,扔了行不”
察觉到自己朝奶奶发脾气,吴念急忙解释,“奶奶,我不是凶你,我只是,心疼你,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吴念抱着奶奶,声音颤动
“你这孩子,说啥受苦不受苦的,见到你回来,奶奶可高兴了,你不知道我出去遛弯,村里人都是夸你的,懂事孝顺学习还好,奶奶脸上别提多有面了,要说苦啊,倒是苦了我娃”,
奶奶伸手,吴念跑过去抱住,“你爸妈去的早,奶奶没本事,从小到大,没给我娃什么买好吃的好喝的,委屈你了”
老人说着也偷偷摸起眼泪
委屈吗?吴念问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
曾经她也向往过有爸爸妈妈的生活,可以朝她们撒娇,一起吃饭、看电视、逛街买好看的衣裳,可是向往只是向往,终将不是现实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穷,吴念不少吃不少穿,而早当家,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可以早点接过家庭的担子,不让奶奶如此劳累
总之,自己很知足,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奶奶,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念及此,吴念忍不住湿了眼眶
“我娃咋哭了,不哭不哭啊”,老人明显慌了神,拍着吴念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哄她
“念念小时候就不爱哭,长大了怎么还哭了,是不是在外受委屈了,告诉奶奶,奶奶替你做主”
吴念搂的更紧些,“没有奶奶,没人欺负我,她们对我很好”
尤其是她
吴念去小卖铺买了点菜,炒了两个拿手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土豆丝,大部分人吃西红柿炒鸡蛋都是咸口的
可吴念跟随奶奶的口味,喜爱吃甜的,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饭,吴念把屋子收拾好,又和奶奶聊一会天,说了没一会,老人就打起瞌睡,吴念扶老人躺下之后,便回自己的小屋。
一个月没人住,落了不少土,趁着时间还早,就把屋子打扫一下,折腾完之后接近11点,没有睡意,便躺在床上刷一会手机
刚进去微信,就看到几十条红点点,一条是魏来的,其余都是宿舍群
魏来问她这周末有空没,吴念实话实说,说回家了,随后又转入宿舍群,大部分都是朱琳琳的发的
吴念一条条翻上去,下午6点的时候朱琳琳问她到家没,吴念那时候没看手机,不好意思回道,“五点多到家的,不好意思,没看手机”
朱琳琳是夜猫子,平常没有两点都算早睡了,很快回了一条,“到家就行,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吴念回道:“哈哈哈,没有丢”
朱琳琳:“你什么时候回来?”
吴念想了一会,周一有早八,不能缺课,回道:“后天下午”
王琪也加入进来,打趣道:“吴念才刚回家,你就问她什么时候来,有你这么黏的吗?@一只大美猪”
朱琳琳:“就黏,离了吴念活不了,我的床搭子,快回来”,又发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随后又@WQ扔了一个炸弹
两人开始表情包大战,吴念眼花,带到两人平静下来,才回道:“后天下午就回”
朱琳琳提议:“那我们晚上去吃火锅吧,好久没去了”
王琪回了个表情包,算是同意
朱琳琳:“@闭关中......韩依”
韩依在群里回了个OK,在屏幕之外喊道
“我真服了你俩,我这边正打游戏呢,你俩大晚上还隔那刷屏,再说了,我就离你不到一米啊朱琳琳,你喊一句不就行了,还在群里@我,要是这局输了我非得揍你一顿”
朱琳琳做鬼脸气韩依:“我这不是怕你睡了打扰你吗,再说了,你这游戏我都没见你怎么赢过”
韩依咬牙切齿:“朱琳琳,你是不是想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