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黎勉强擦了擦嘴,扶着石壁,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他浑身骨头阵痛,几乎站都站不稳。脑子更是被撞得头晕眼花。

  林黎又吐出一口血,勉强提起袖口擦了擦。

  “哈哈哈——”林黎虚弱地笑道,“你急什么。”

  滕蛇吐了吐蛇信子,开口道:“滕蛇一族耳鬓皆竖黄须,身负双翼,是这尘世间仅存的天生神明。”

  “冒犯神明者,当诛。”

  林黎的瞳孔颤了颤,倔强道:“可我没看到你的翅膀。”

  滕蛇反常地沉默起来。

  久到林黎抠石壁的手指痛得麻木了,滕蛇才不屑地说道:“这小小洞窟,装不下孤的双翅。”

  林黎怀里的蓝蛋更加躁动起来,林黎几乎抓不住它。

  “咚”的一声,蓝蛋落了地。

  眼看着它就要落下去,林黎心惊胆战地去捞。就差一点,蓝蛋仍是碎了壳。

  【完了。】

  【我把程弋送我的礼物弄坏了……】

  林黎的手僵硬地伸着,手上的鲜血顺着流淌一地,滴滴答答地落在壳上。他这才回过神,捞起衣袖揩了揩,作势要去捡它。

  一颗黑色的圆东西顺着壳探出了头。

  紧接着是一条细细长长的身体。俨然也是一条黑蛇!

  小蛇闻到熟悉的血味,探出了蛇信子,顺着林黎的裤腿爬了上去。

  “嘶——”

  林黎忽然感觉到面前有一股劲风,再抬起头,那条滕蛇已经支着头,扑到了他面前。

  蛇信子虎虎生威地向他探着。

  林黎不自觉地护着小蛇,退无可退地倚靠在石壁上。

  “你这蛇蛋哪来的?”滕蛇问。

  “捡的。”

  林黎也不知道它信没信,蛇信子频频吐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蛇似乎被吸引了,也探着头朝滕蛇伸出蛇信子。

  一大一小似乎在用独有的语言进行交流。

  过了会儿,滕蛇说道:“看在你精心抚养他的份儿上,孤可以允许你活着出这个洞。”

  “但是,”

  林黎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你,要把它留下。”

  滕蛇说着,蛇信子朝小蛇歪了歪。

  林黎一边把小蛇往怀里揣,一边大声道:“这是我的!我和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

  滕蛇的眼睛隐约可见红色的凶光。

  “你敢!”

  林黎颤抖着手紧紧地抓着小蛇。小蛇在他手里不安地动了动,却导致了自已被更紧地抓着。

  小蛇失力地歪了歪脑袋,蛇信子努力地伸出去攫取湿润的空气。

  “小儿,孤都说了,这小妖果然对你另有所图!你可万万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林黎:……

  “你在跟它说话?”林黎道,“谁允许你不经允许,擅自跟我儿子说话?”

  “你放肆!”滕蛇咬牙切齿地道:“我们滕蛇一族从不依附其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今日你怕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程弋怎么还不来!我快拖延不下去了……】

  林黎恶狠狠道:“你再敢动我一下试试?这小蛇精必先我一步赴黄泉。”

  小蛇听到在说它,脑袋晃了晃,看了几眼林黎又垂下去。

  “好!”滕蛇疯疯癫癫地应道,“你杀吧!滕蛇今日之耻,我永远牢记在心!你小子就留在这水牢里,给我侄儿陪葬吧!”

  【果然是水牢。】

  但是……

  【这滕蛇怎么不走寻常路!】

  林黎咬了咬牙。

  就在双方气氛僵持之际,程弋浑身散发着冷气,破空而出。

  滕蛇被这突如其来的异样吸引了注意。林黎得空往程弋身后躲去。

  程弋身上的衣衫已经染了血色,但他仍是巍然不动地挺立在原地,一把长剑直指滕蛇。

  这一举动毫不意外地激怒了滕蛇。

  冷冽的水牢里,深不见底的水潭翻滚着浪花,朝两人席卷而来。

  “程弋小心!”

  程弋运起灵力,在两人身周围上了一层保护屏障。任浪花翻腾,沾染不上分毫。

  林黎此前已领教过这本领。眼看着浪花朝他奔来,心脏不由得突突地跳。

  他在耳边提醒程弋道:“不要大意!他说他是滕蛇!”

  “哈哈哈哈哈哈哈——今日真是百年来最热闹的一天!”滕蛇一副威风凛凛的做派,“孤今日就让你们死个痛快!”

  程弋运起轻功,旋身而上,将滕蛇引到另一边。

  小黑蛇在林黎手里,肆意地伸长信子,舔他的血。

  林黎在一边心惊胆战地观战。他心知程弋把滕蛇引开是为了让他出去。但是他现在失血过多,身体渐渐发冷。整个人如坠冰窖。几乎动弹不得。

  程弋跟滕蛇打了几个来回。一个不察也被掀翻在墙上,猛地吐了口血沫。

  “程弋!”林黎想喊出声,却发现自已声音已经微弱到发不出来。

  【今天就要这样死了吗……】

  林黎无力地滑倒在地上,身体冰冷又僵硬。攥着小黑蛇的那只手也脱力地松开。

  在晕过去前,他还死死地凝望着程弋的方向。直到对方的身影在他的视线里愈发模糊,一切都暗下来。

  ……

  “桀桀桀—— 这小子真是不抗造,我都还没动他就已经不行了。桀桀桀桀桀——”滕蛇得意地向程弋炫耀。

  “你该死。”程弋随意用衣袖擦掉嘴边的血沫,平静地下着结论。

  滕蛇勾唇笑道:“你也就剩下嘴硬……”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错愕地回头。

  不知何时,地上已经布下了诛杀阵。他但凡有动作都会诱发阵法启动,自曝而亡。

  滕蛇反应过来,面部抽搐地盯着程弋。一双眼睛满是恨意。

  程弋头也不回地向林黎走去。

  滕蛇忽然大笑道:“你想知道他这是什么病吗?我可以告诉你。百年前,我曾见过一模一样的症状。”

  程弋走到一半回了头。

  “我是滕蛇,”滕蛇满怀恶意地道,“此间唯一的天生神明。这世间没有秘密,任何人和事在我眼里全都无所遁形。”

  “我同样知道你是谁。仙界程家的独子。但我看不穿那小子。”

  滕蛇眼神示意躺在地上晕过去的林黎。

  程弋说道:“学艺不精就少说废话。”

  滕蛇一顿咬牙切齿,然后道:“这是天罚。”

  程弋平静的脸色隐隐有崩坏的迹象:“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