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事紧张,原桓榷就是有想天天找江鹤的心,也抽不出身去找他,每天只能给江鹤发发微信打打视频,他上次喝醉酒之后的事忘得精光,后来江鹤的回消息速度常常让他惊叹最近手机对面是不是换人了。

  【原桓榷:哥,蓝色进决赛了。】

  【江鹤:看到了】

  【原桓榷:你紧张吗?】

  【江鹤:不紧张】

  【原桓榷:不怕输嘛】

  【江鹤:我没想过输】

  【原桓榷:你肯定会赢的】

  【江鹤:但是我们只有一个人能赢】

  江鹤自然不会考虑到输这个情况,这是他最后一年大赛,无论如何他都要拼尽自己全力,去争取一个让自己以后退役了退休了不会为之后悔的成绩。

  原桓榷并不知道江鹤即将退役的事,其实除了黄教练和程宁,根本没人知道鹤神已经准备归隐江湖退居幕后的事情。

  “鹤哥,程队叫你去会议室开会。”

  江鹤点头:“好。”

  “这次国内决赛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在剩下的队伍里,我们和kill晋级的几率最大,不过是一个谁第一谁第二的问题,所以在总决赛的时候我们总会碰到kill,上一场就被他们打得措手不及,这次还是多复盘复盘他们的比赛录像。”黄教练调出了原桓榷几枪狙击爆头的片段。

  “江鹤,原桓榷的狙击枪法是你带出来的,你还记得他有什么破绽吗?”

  江鹤舔了舔下唇:“他基本能复刻我的打法,可以直接分析我的破绽,这样我正好也能改改。”

  “原桓榷最大的优点是他本来是打突击手位置的,所以他的钢枪水平也很厉害,而且也是江鹤手把手教的。”

  江鹤摸了摸耳垂,不耐烦问道:“今天怎么一直在说他?什么意思?”

  “你和原桓榷比较熟,想必你对打他很有一套。”

  江鹤翻了个白眼:“你忘了我上一局是被谁打死的吗?”

  黄教练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低低骂了句:“花这么久时间净养了个白眼狼,真他妈无语。”

  江鹤眸光一暗。

  全国总决赛在五月底进行,江鹤最近的训练状态非常好,依旧是积分制,这对善于打架的FB非常友好,而结局也不出所料,FB和kill拿下冠亚军,将要代表中国队出征柏林。

  “这一次晋级的两支队伍都是纯国人队伍,大家都很激动,请问你认为哪个队的赢面更大?”

  “全球总决赛在七月份,目前韩国队和欧美的晋级队伍也已经出来了,其中有三只队伍是去年的前三强,请问你觉得我们中国队这次胜算大不大?”

  “FB和kill都是国内顶尖队伍,但是您认为他们的缺陷分别是什么呢?”

  “你支持谁?”

  “你会去看比赛吗?”

  “你认为中国队能拿到擦肩而过好几年的冠军奖杯吗?”

  “桓神以前和鹤神的绝佳配合是不是已经绝迹了?”

  江鹤在闭关训练之前跟原桓榷见了最后一面,还是他主动提出的。

  “哥。”

  离国内总决赛那天不过两天没见,原桓榷的黑眼圈又重了些,江鹤掐灭烟头,缓缓回头看了原桓榷一眼,又转了回去,点了一支烟,烟雾被风吹散。

  “七月份就要柏林总决赛了。”

  “对,你,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江鹤靠着桥边的栏杆,迎面而来的热风把他的头发卷的四散飞舞,空气里还氤氲着挥之不去的尼古丁气味,江鹤喉咙沙哑,说:

  “我以前的时候,无数次想过我们两一起站在全球总决赛的舞台上会是个什么场景,对手会不会怕我们怕的屁滚尿流。”

  “以前看到你,我总是感觉看到了FB的未来,你知道的,我对FB的感情很深。”

  “我有时候又庆幸去青训生里挑到了你,有时候又很后悔。”

  原桓榷有些心慌,江鹤背朝着自己,前头是宽阔而敞亮的湖泊,风和水在湖面上碰撞着,原桓榷往前走了一步,把手放在江鹤的肩膀上,小声叫他:“哥…”

  “但也是荒谬,我亲手把你带大,我们最后竟然以这样的方式一起站在了总决赛的舞台上。”

  你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我,扣动扳机的速度是我亲自教你的。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难以理

  解。”

  “我对我自己也有点难以理解,你每次都来找我,我明明烦你烦得要死,但是心里又会非常没有骨气的开心,你一出现我就心神不定,我以前可以毫无忌惮的厌恶你欺负你,但是你只要换了个路数,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江鹤轻轻啧了一声,他声音冰凉,听起来像是没什么温度似的,平静的像是在陈述别人内心的独白:“大赛这段时间我一直浑浑噩噩,打比赛也是频频失误,上一场才找回来一点状态,我很讨厌这样失控的自己,也非常讨厌你随口就能说出来的喜欢。”

  “哥,我,我真的喜欢你。”原桓榷特别慌张,他有点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比较好,无力感蔓延全身,霎时感觉自己这句话特别单薄。

  “我觉得再不说清楚,接下来两个月的训练我不知道怎么进行了。”江鹤缓缓扭过头,定定看着原桓榷,“我不想影响你训练,也不想让你影响我训练,这次的比赛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保证,比赛之前再也不去找你了,我乖乖等你安排。”原桓榷着急道。

  江鹤张了张唇,又轻轻叹了口气,等到胸膛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复而启唇道:

  “你别喜欢我了。”

  “为什么——”原桓榷心一沉,他紧紧锁着眉,“凭什么?”

  “因为战场很残酷,没那么多人能得到喜悦,我高兴了你就不会高兴,你高兴了我就不会高兴,我们永远不会在同一个频率上。”

  “但我们可以抛开比赛谈爱啊!”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江鹤突然问。

  原桓榷一哽。…

  “因为我带你出来,带你征战沙场,带你用血和肉祭奠你的梦想。”江鹤轻轻垂了垂眸子,盖住几乎要溢出来的难受,“我们永远没办法脱离曾经的战友关系,你他妈的把抛开比赛谈爱说的真的轻松,原桓榷,你扪心自问,要不是比赛和训练,你会喜欢我吗?”

  “江鹤,如果你要说我要是还留在FB就能跟你在一起的这种话,我会疯——”

  “是的!如果你还留在FB。”江鹤打断他。

  “妈的!”原桓榷眼睛血红,怒骂道,“你他妈的想逼死我。”

  “你觉得我还能回去吗?”原桓榷狠狠问道,“我他妈我还跟你一起打比赛吗?江鹤,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你或许可以,但我不准你回来了。”

  “你就是不准我喜欢你,妈的,江鹤,你有没有心啊?你自己铁石心肠,就要把我的心狠狠挖出来然后碾几脚吗?”

  铁石心肠?江鹤狠狠咬了咬内槽牙,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说他铁石心肠的人就是原桓榷,他被原桓榷弃兵丢下而逃,却不知道给了多少原桓榷独享的心软,原桓榷随随便便几句无厘头的喜欢你,就让自己方寸大乱心绪不宁,原桓榷怎么有资格说他铁石心肠?

  江鹤情绪也越发激动,他眼尾血红,把嘴里的烟狠狠吐掉,骂道:“他妈的,我他妈的就是铁石心肠。”

  原桓榷往前一步,双手撑到江鹤身侧,颇有威慑力地往前一靠,恶狠狠道:“也就是说我对你多好,你他妈的都不会忘记我走掉的事情。”

  江鹤剧烈呼吸着,他红着眼跟原桓榷对视着,四目在空气中不知道碰撞出了多少火花,江鹤颤抖着声音开口,一字一字顿道:“你他妈真对我好,会丢下我转会吗?”

  原桓榷仿佛被江鹤这个眼神给刺激到了,他踉踉跄跄往后退了退,缓缓滚了滚喉咙,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经嘶哑了:“我明白了。”

  江鹤狠狠揉了揉头发,闭眼盖上眸子里头翻涌的情绪,调整好情绪之后开口道:“现在你效力kill,我效力FB,全球总决赛不是闹着玩的,接下来两个月好好训练吧,别再想这些儿女情长了。”

  原桓榷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平息好情绪,他想再跟江鹤说点什么,却一下没组织到词,只能用一双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江鹤。

  “我先回去了。”江鹤弯腰把地上的烟头捡起,然后慢吞吞打了个车回基地了。

  他只感觉好累,特别累。

  一想到原桓榷明媚年轻的脸庞对他说着喜欢,江鹤就觉得还在计较以前的事的自己显得特别婆婆妈妈,他不知道原桓榷是怎么做到宛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跑到他面前说喜欢说爱。

  而偏生自己又逃不过那双少年气盛的眸子里晕着的所有爱意。

  江鹤躺在床上,用手腕挡住眼睛,无力地瘫倒着,泡面不安分的跳到他身上,猫爪子蹭了蹭江鹤的脸,蹭了一爪子的湿漉漉。

  “喵呜~”泡面舔了舔自己咸咸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