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粥炖的软烂,入口即化,味道甚是不错。

  余年已经有好久没有吃到覃斯越做得饭了,一时感慨丛生,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他手里的勺子因此没有停过,机械似地一勺接一勺往嘴里送,小半碗粥很快就要见底了。

  他余年全然没有注意,也根本就没看到对面覃斯越的表情有多欣喜。

  “锅里还有,我再帮你盛一碗。”

  余年喜欢喝,覃斯越自然是开心的,他殷勤地站起身就要拿余年的碗给他再添满,但被意识回笼过来的余年用手挡住碗口拒绝了。

  “我自己来吧。”余年像是没有看到覃斯越脸上的惊诧一般,他把碗往自己跟前带了一下,错开了覃斯越已经伸过来的手。

  覃斯越眸色一沉,嘴角还凝着没有来得及收住的笑容,手指蜷曲慢慢地收回身侧。

  粥固然很合胃口,但余年不想再喝第二碗。

  就像这人一样,即便再好,已经决定放手了就不会再有回头第二次冲上去的道理。无论覃斯越现在是愧疚想要补偿或是还存有别的什么心思,都改变不了两人如今的现状,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他心里无端生起希望之后又失望呢。

  “那你......自己来,自己来。”见他面色不喜,覃斯越担心他生气走人,只好又讪讪地陪着笑重新坐下。

  余年始终低着头没有起身的意思,右手搭在碗沿上不动分毫,不知在想什么。覃斯越不敢出声打扰,尽管他没再坚持帮忙盛,但还是把粥锅往余年那边小心推过去了一些。

  余年却没打算再盛粥,不过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情绪还是夹了一个蒸饺放进碗里。心里的憋闷很轻易地就影响到了胃口,他已经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不过他也没有很快就放下筷子,而是拨弄着碗里刚夹进来的饺子,所有的心事都掩在长长的睫毛下,叫人看不见。

  “昨天晚上谢谢你。”沉默了几秒后,余年突然说道。覃斯越帮他解了围,余年觉得该说一声感谢。

  “你......”覃斯越想说你不该去那种地方,又担心惹得余年不高兴,话在齿间转了弯又说道,“没什么的,以后......少喝点酒。”

  生意场上一向能言善谈的覃斯越,单单在余年面前好似失了这种本领,突然变得舌笨口拙。他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余年表情变幻不定,只好又忍住了。

  “以后不会了。”余年轻叹一声说道。他微微抬额,嘴角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眸中的复杂情绪已然看不到一丝半点,似乎是突然想通了或者放下了什么。

  “嗯。”覃斯越微微愣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余年勉强咽下已经夹出来的饺子,想着打扰了很久该走人了,但不知怎得覃斯越没有再说话,他也就没有动,餐桌上的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

  隔了好一会,覃斯越突然突兀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这套房子怎么样?”

  他斟酌了好半天才把这句话试探着问出来,视线定在余年脸上,观察着他的反应。

  余年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覃斯越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眸偏开视线,转而朝着客厅的方向扫了一眼才继续说道:“这个房子买了有一段时间了,本来我是打算......”

  覃斯越感觉鼻间一阵酸软,后半句话突然就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他抿紧了唇,藏在长睫毛下的一双眼里满是怆然。

  余年疑惑地看着他,视线一直凝在他的脸上,等着他把话说完。不知为什么,听到覃斯越提起房子的时候,他的心忽地跳快了节奏,说不清楚是不是在期待还是在害怕。

  覃斯越很快就将情绪全部收好,再抬起头时,眼眸里隐隐闪动的一丝湿意已经不见了。

  “这套房子我买的时候写在你的名下了,装修也都是照着你的喜好来的,晾了好些日子了,你可以直接搬过来住。”覃斯越忍着悲怆说。这些话里还有一句被他留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

  余年脸上的表情更疑惑了,心里似是明白又像不解,他盯着覃斯越看了好一会才拧着眉问:“什么意思?”

  “你住在小白那里终究不是个事,还是搬到这里来住吧,方便些。”覃斯越当他真的没有听明白,很认真地解释了一遍。

  不知是他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眼突然挑动了余年的火气,他的话音刚落,余年就冷哼了一声,似乎被气笑了。

  “可怜我?!”余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覃斯越的眼神里已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覃斯越才知道他误会了,慌忙解释。

  “我余年需要你可怜吗?覃斯越,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仗着......仗着......”余年又气又委屈,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硬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的脸因为生气涨得微微发红,眼睛里隐隐有水光在漾动。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覃斯越彻底慌了神,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他看着余年脸上有些不耐烦的神色,话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索性直接抿紧嘴唇不再说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想住哪里也跟你没有关系,覃总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和自己的人好了,至于我,现在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余年说着起身朝他刚刚醒来的那间卧室走去。

  覃斯越脚步慌乱地跟在他身后,还想解释什么,却被一扇门阻隔在了外面。

  约摸一两分钟的时间,卧室的门重新被推开了,余年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怒气冲冲地出现在覃斯越的视线里。

  他看都没看覃斯越一眼,径直绕过他身边就要往门口走去。错身分开的时候,手腕被另一只手死死擎住。

  “我错了。”覃斯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复这三个字,他看着余年,眼神里弥漫着浓浓的忧伤和卑微的乞求。

  “覃斯越,不要让我恨你。”余年泄气地说道,他的视线定在前方,虽然没有落到任何一处实物上,但也没分一点给覃斯越。

  余年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对覃斯越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声音落下的时候,他感觉到握在腕上的那股力道又紧了几分。

  那一刻,他的心里也许闪过一个后悔的念头,不过随着那股力道的松开,很快又消失了。

  腕上的余温褪去变凉的时候,余年有些恍惚,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响,震耳欲聋。

  以后再也不会见了吧!

  他想回头看一眼覃斯越,但又觉得一眼也解不了往后数不尽的思念,忍了忍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的那一道视线紧紧地黏在他身上,直到门“砰咚”关上,将一切都阻隔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