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喂喂!A市的那个大事件你听说了吗?”

  “当然听说了, 杨家在A市可是多少年的积累,就这么……”

  “你们知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我只说一个字——顾。”

  简汀从正在排队打卡的员工们旁边走过去,讨论的声音静了一瞬。

  很快大家整整齐齐的和简汀打招呼, 简汀点了点头,坐旁边的专属电梯上了楼。

  他走后,又是一阵讨论热潮。

  “你有没有觉得简总特别有魅力!”

  “不说这个, 我可是有小道消息, 现任的顾家掌权人顾语安毁了杨家, 是为了我们魅力值点满的简总!”

  “这可不能乱说, 你从哪听说的?”

  “还用听说?等着吧,这两天就会宣布升调去A市的人选了……”

  张秘站在办公室门外, 微微弯腰给简汀开了门。

  “简总, 前台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好像是找您的……”

  “留言说了什么?”

  简汀从抽屉里翻找,拿出一张本市顶级甜品连锁店的vip卡,是顾语安前两天给的, 查询了一下余额,里面还有二十多万。

  “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 不要吃的太频繁, 用完了我再充。”

  顾语安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给你做也行,你上次喜欢的那款, 我已经学会了。”

  虽然简汀明确表示过自己并不缺钱, 顾语安还是坚持着每月给他账户里打两千万,活像每个月要上缴工资给老婆的男人。

  “真奇怪, 那边就说了四个字, 珍珠发卡。”张秘挠了挠下巴, “……不会遇到怪人了吧。”

  “下次再打就接进来。”

  杨琏的电话一早就被他拉进了黑名单,如今打过来的这个电话,大概率会是最后一次联系,简汀并不介意施舍这一次给他。

  简汀把卡递给张秘:“你去,给大家的下午茶加餐。”

  “简总,刷多少?”

  “刷空。”

  简汀不打算用这张卡,这两个月经过他亲自试验,并不觉得顾语安如今的水准比之相差多少,而且甚至比店里做的还健康些。

  他接起电话:“喂?”

  “简汀,我在你公司楼下,可以见最后一面吗?”

  简汀本来只想在电话里和杨琏交流,但“最后一面”这四个字拨动了他的神经,总有些话应该当面说清楚,最终他还是答应下来。

  他走出公司,杨琏正站在路边。

  杨琏还是穿着那件熟悉的风衣,风衣的颜色发旧,像是已经洗了很多次,眼角的纹路更深,眉眼处尽是疲惫,连脚上的皮鞋都是他回A市时的那一双。

  “看我现在的样子,狼狈吗?”

  简汀平心而论,“还好。”

  谁没有过这个时候?

  简汀创业初期最狼狈的时候,东拼西凑两千块,买了套粗制滥造的西装,当天谈合作被拒,意外听到被背后嘲笑穷酸到入不了眼。

  不过杨琏没有过,他生来拥有一切,如今失去了所有。

  杨琏笑了笑:“曾经你和我说,你创业是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简汀不知道杨琏为什么提到这句话,他没有答话。

  “……可我没尝试过苦日子,我不像顾语安一个人过了那种腥风血雨的二十年,我根本受不了现在的生活。”

  “你觉得是因为我?”

  简汀这回明白了,杨琏满腔的仇怨无从宣泄,到如今还在伪装体面。

  从出生起被教导规矩,顺风顺水当上了家主,封建古板的性子愈发严重,到现在甚至不能忍受自己不体面的失败。

  “杨琏,你落到这个境地,是因为你自己贪心不足。”简汀不客气的打破了杨琏的伪装,“你不如剖开自己的心看看,是不是肮脏到不能入眼。”

  杨琏眸色暗了暗:“起码最开始我是真心的吧,我敞开了你的心扉……”

  “你是在骗你自己,那不过是想囚禁我的手段而已。”简汀打断了他。

  简汀如今回想起杨琏身上矛盾的地方,明明对他说不在意他穿女装,却又不愿意让他穿出门,字里行间都是关心,实际上不过是驯养人的手段,把他定制成只属于杨琏的提线木偶。

  “可那三年的陪伴呢?”杨琏试图给自己辩解:“……你的衣食住行,哪一点不是我包揽的?”

  简汀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扯住杨琏的衣领,眸中闪烁着恨意:“杨琏,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有那三年。”

  本末倒置,令人反胃。

  简汀无意再与杨琏争辩下去,杨琏的结局已经定型,在这一刻本性也原形毕露。

  他原本想说的话,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说实话,你真的没有对我有一刻的动心吗?”

  杨琏拉住简汀的手臂,看见了袖口上昂贵的宝石,而他的衣袖已经有点起球,看起来格外狼狈。

  “没有。”简汀说的是实话,他没有给杨琏一点希望,甩开被拽住的手臂,“承认吧,你只是接受不了落差……烂人。”

  简汀说的“烂人”和顾语安曾说过的“烂人”巧妙的重合在了一起,深深刺痛了杨琏。

  杨琏松开了手,看起来不准备再继续纠缠下去。

  简汀往公司的方向走去,意外发现顾语安的车停靠在路边,他低头看了眼手机,顾语安五分钟前说要带他去喂海鸥,是他前两天随口说过的。

  “忙不忙?忙的话我明天去帮你。”

  顾语安给简汀系上安全带,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他,“见你上次爱喝。”

  “不忙。”简汀摇了摇头,没有提方才见杨琏的糟心事,“我把你的甜品卡刷空了,请了员工们下午茶。”

  “请员工够用吗?”

  顾语安慢悠悠的开着车,并不在意简汀拿他的钱去请客,“我明天充最高额,你想请就再刷。”

  简汀正想答话,突然见一辆车逆着马路高速向他们的车冲了过来。

  主驾驶是杨琏异常狰狞的面容,冲着他缓慢的做了一个口型。

  ——“一起死吧。”

  “砰!”

  是汽车碰撞的声音。

  *

  “小汀,方才妈妈和你说的话,记住了吗?”

  简汀坐在小板凳上,乖巧的点了点头:“记住了,不要坐在副驾驶,要坐在和司机后面的位置。”

  “对。”简母揉了揉简汀的头,笑着解释:“因为司机总是会优先保护自己的,遇到危险,下意识会把副驾驶那一侧挡在前面。”

  “我知道了,妈妈。”

  画面应声破碎,闪烁在眼前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妈妈,你说错了,原来也有人会下意识让自己挡在前面。”

  小小的简汀奔跑在漆黑一片的走廊里,周围什么都没有,路也长到没有尽头,他不停的跑着,唤着:“妈妈!妈妈!”

  没有回应。

  “醒醒!简汀!”

  谁在叫我?

  “简汀!简汀!你快醒醒!”

  简汀浑身上下剧烈一颤,从梦魇中挣脱出来,茉莉又一次伏在他的床头,这一次没有在骂顾语安,却哭的不成样子。

  见他醒了,茉莉胡乱擦了把眼泪,连忙喊着医生过来。

  “很幸运,病人没有受到什么伤,只是可能受到了一点惊吓,需要家人多关心。”医生笑着道。

  茉莉也跟着笑,拍了拍胸口:“谢谢医生……那就好,那就好。”

  “你真是要吓死我!”茉莉握住简汀的手,“宝贝,你上一次车祸,留下了那么久的心理阴影,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觉得怎么样?

  简汀闻言,有点呆愣的摸向自己心口,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恐惧。

  为什么会这样?他忘了什么?

  隐藏在大脑深处的破碎画面,随着简汀苏醒,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原来在那一瞬间——

  他只看到了顾语安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一只略带粗糙的手掌盖上了他的眼睛,随后倒在了他的身上,还在低声和他说:“……不怕了。”

  “顾语安呢……?”简汀反握住茉莉的手,微微攥紧。

  “他……”茉莉迟疑了一下,考虑到简汀身上没有受伤,老实回答了他:“在抢救,他还没有脱离危险。”

  简汀松开了手,直直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才开口道:“那杨琏呢?”

  “他已经被带走了。”茉莉眼里也带着恨意:“放心,死太便宜他了,他会无比清醒的忏悔一辈子的……”

  茉莉见简汀迟迟不说话,问道:“你身体没问题,要办出院手续吗?”

  “……不用。”简汀摇摇头,淡淡道:“茉莉姐,你回去吧,我在这里躺一会。”

  茉莉再三和医生确认了简汀身体没事,才在嘱咐了半天后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简汀一个人,他攥紧被子,又松开,反反复复了几次,躺回了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泡。

  “简先生,该吃饭了。”

  简汀坐起来,认真吃完了每一口饭,连一粒米粒都没有剩下,在医生赞扬的表情中笑了笑。

  “简先生,该休息了。”

  简汀躺下去,把病房的灯关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给自己哼着摇篮曲。

  “简先生……”

  这样的日子又重复了两天,简汀静静的听着医生的话,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白天还会线上处理一会公司的工作。

  “简先生,与您同行的顾先生脱离生命危险了,而且情况稳定,已经苏醒了。”

  简汀暂停了视频会议,站在窗台边,拉开病房内关了整整两天的窗帘,他没有提出要见顾语安,只是静静的望着楼下正在跳皮筋的小孩。

  到了第四天,简汀依旧在医生满意的目光中吃下了所有的饭。

  “简先生,顾先生今早已经可以下床了,他……他来了?!”

  “……”

  简汀没有抬头,几乎要将脸埋进整个碗里,很快脸颊被一双有点颤抖的手捧起来,细碎的亲吻落在他的眼角。

  “一个人住在这,有没有害怕?”

  简汀抬起眼,那双眸清如静水又亮如繁星,瞳孔里映照出顾语安真切担心的脸庞。

  石头做成的心都很难在长期的涓涓细流中保持坚硬,更何况他本也不是真那么无情的人。

  顾语安见简汀不说话,心疼的把简汀拥入怀中,掌心一点点顺着简汀的脊梁骨安抚,轻声道:“都怪我……那天是不是还是吓到你了?”

  总有人想打碎简汀的脊梁骨,让他为之臣服,而现在温柔的安抚犹在后背,他不需要低头,顾语安总会为他低头。

  简汀攥着顾语安的衣摆,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少有会把自己柔软一面展现出来的时刻:“……顾语安,我疼。”

  陈和泽曾经和他说,最羡慕简汀这种不论在什么艰难境地,都拥有强大的心态,不会认输,也不会有任何脆弱的表现。

  可简汀难道就不会流泪吗?强大的人就不可能有脆弱的时刻吗?

  他坚硬的外壳是他对于外界的戒备与伪装,长期的不安让他根本不敢把脆弱的一面显露出来,他知道那是无用的,没有人能理解他,只会在背后嘲笑他的无能。

  可是现在不同了。

  顾语安不敢多碰简汀身上的其他地方,怕碰到了简汀被掩盖了的伤口,他抚上简汀的脸,一向沉寂的金眸写满了焦急。

  他醒了完全不能动的两天,每过一会就要找医生问简汀的情况,知道简汀一直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可在没见到本人之前,他始终放不下心。

  “……哪里还觉得不舒服,别撑着不告诉我,好不好?”

  简汀的视线追随着顾语安小心翼翼的动作,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伤的人,一直在接受着重伤初愈的人的关心。

  “我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个人在病房盯着天花板的时候想到了很多,如果当时顾语安不在他身边,他没有坐在顾语安的车上,或者他一个人走在马路上,那杨琏是不是就成功了?

  “其实什么也没想。”

  顾语安摸摸简汀的眉梢,“那时候身体自己就过去了,不过醒来后的我很容易就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

  简汀承认,他不想在此时此刻听到什么为了赎罪的字眼。

  “因为我爱你。”顾语安从没有想过这种情景居然是发生在病房,他又一次重复了一遍,郑重的带上全名:“简汀,我爱你。”

  简汀移开视线:“……我现在不会答应你,你应该知道的。”

  顾语安笑了笑,扯动了嘴角的伤口也浑然未觉:“只要你允许我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知道了。”简汀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只露了个脑袋,就这么盯着顾语安为他忙忙碌碌:“……你回去躺着吧。”

  “没事,我恢复力强。”

  顾语安给简汀折好被角,“不怕,我陪着你,睡吧。”

  “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简汀拉住顾语安的袖口,缓缓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又突然睁开眼睛问道。

  顾语安反手握住简汀的手,轻柔的摩挲他的虎口,“正常要躺两个月。”

  “我……”简汀迟疑了一下,“我最晚下周得出院了。”

  他本就没受什么伤,总不能天天躺在病房里处理工作。

  “我下周陪你一起出院,晚上哄你睡了觉就走。”

  顾语安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理所当然的说:“其实我觉得我现在出院也可以,但是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多住一周也是好的。”

  简汀定定看了顾语安一眼,把右腿从被子里伸出来,搭在顾语安腿上,“……顾语安,我腿疼。”

  宽松的病号裤子被顾语安一点点卷上去,侧面有一道没有那么明显的刀疤,是简汀做了手术后留下的。

  顾语安心脏停了一瞬,手指缓慢靠近,却不敢触碰,声音有点沙哑:“是这里吗?”

  “我也想问你。”简汀握住顾语安的手腕,让他的手指触上了自己腿上的刀疤,“……你的烫疤是在这个位置吗?”

  “是。”

  顾语安在简汀的要求下卷起了裤腿,同样的位置已经留下了不可逆的圆形烫疤,他握住简汀纤细的脚腕,怜惜的吻落在了疤痕上。

  在简汀不由得轻颤的时候,一边用鼻尖轻蹭一边说道:“等我在上面纹上和你相同的疤痕。”

  分担不了一半的疼痛,只能主动分担一半的忧愁。

  有点浪漫了,简汀想。

  他没有拒绝,抓住顾语安有点发硬的头发,很轻松的让顾语安离那处疤痕更近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那时的光太晃眼,简汀的眸中闪烁着不那么明显的水色,他微微仰头:“或许……再多几遍,我就没那么疼了。”

  其实他的腿早就不疼了,只是陷在幻想的疼痛中从未走出来。

  一遍遍的亲吻,一次次的安抚,永无止境的关心。

  这似乎真的成了那一副药剂,心里的伤疤渐渐被抚平,简汀的眼角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重一点……”

  没有重量的亲吻让他昏昏沉沉,痒意蔓延到了全身,他一滴眼泪被顾语安顺走。

  “轻一点……”

  太过头的亲吻又让他无法承受,脚趾用力蜷起,抓在顾语安不知道有没有伤的肩膀上。

  不管他这反反复复的要求显得多么繁琐,顾语安依旧是听话的安抚着他。

  “……我不疼了,别亲了。”

  简汀把头埋进枕头,含含糊糊地念着,可那耳尖上的颜色,不停颤抖的身体,都在传达着相反意义的信号。

  克制与克制也终究是不同的。

  杨琏的克制是基于他封建古板的性格,而顾语安的克制是出于对他的怜惜与爱意。

  顾语安知道简汀喜欢,所以他没有停下,遵循的是简汀内心的命令。

  “老婆……”

  闻言,简汀转过头,胡乱的对上了顾语安如海水般波涛汹涌的眼神,里面只有满腔的爱意与他自己的身影。

  他再度把头埋了回去,故意逃避着顾语安的眼神,上一次微微张开的花瓣再度张开了一点缝隙。

  算了……这个混蛋,随他怎么称呼吧。

  “……”

  直到简汀已经快要化成一汪春水,顾语安才把被子重新盖在简汀的身上。

  他拿了热毛巾擦拭掉简汀脸上的汗珠,在已经很快睡沉了的简汀额角落下一吻,把简汀浸湿的发丝拨弄到一边,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

  在顾语安昏迷的那两天,他深陷在没有简汀的儿时回忆里。

  色调是灰色的,记忆里见过的人脸上都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小版的顾语安被锁在黑暗的阁楼里,面无表情的听着梯子下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摇篮曲。

  好无趣。

  连着两天连送饭的人都没有,他数着时间,在想自己几天会被饿死。

  总之不管他死前如何呼救,一直在唱着摇篮曲的那个女人是一定会装着自己听不见的。

  这种哄小孩入睡的歌曲,哪怕是那个女人进到他家之前,连装都不屑于装的给他唱那么一小段。

  又是三个小时过去,摇篮曲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

  他又想,能愿意唱一整夜,就为了哄那个人睡觉,一定是因为爱吧。

  调子很简单,他很快就会了,却没有给自己唱。

  他不觉得他爱自己,他只是在等着自己什么时候死亡。

  当然,最后他没有死。

  因为他在第四天突然想到,他还没遇到能让他唱摇篮曲的人呢。

  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模样?

  往后的二十年,他也以这个念头活了下去,他要等待那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从此那个人就会是他活着的唯一念想。

  他还不能死。

  而如今,坐在床边的顾语安用眼神描摹着简汀的眉眼,“我找到了。”

  他愿意为简汀付出性命,他也愿意为简汀唱一整晚的摇篮曲。

  “这是……我爱的人。”

  *

  一周后,简汀办理了出院手续。

  哪怕是顶着医生强烈的眼神压力,顾语安还是毫无负担的也跟着办理了出院手续,跟在简汀身后,大包小包的提着简汀的东西。

  “对了,杨琏怎么样了?”

  “……疯了。”顾语安眼神沉沉的耸了耸肩,“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发疯。”

  清醒的时候让他感受无尽的痛苦,发疯的时候让他感受从未有过的狼狈。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于一辈子追求体面两个字的杨家主来说,他宁愿自己真的死了,也不想再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至于杨琏为何发疯到如此田地,顾语安没有说,简汀也没有问。

  他不需要知道过程,他只需要知道顾语安提供给杨琏的结局,是他想要的就足够了。

  “……我背着你回家?”

  简汀知道,顾语安是怕自己因为车祸的事情有阴影,不敢再坐车。

  但是正如他与茉莉所说的那样,这一次的车祸没有带给他任何恐惧,他的回忆里只能挖掘出来顾语安当时安抚着他的动作和话语。

  可是他也没有解释这个误会。

  简汀指了指顾语安的手:“你拎着东西,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不是照顾不了你的废物。”顾语安蹲了下去,把宽阔有力的后背留给了简汀。

  简汀趴了上去,稳稳地被顾语安托了起来,没有一点颠簸。

  这个背人的场景曾被赋予了很多种含义,如今在这里重现,简汀的心境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

  简汀安稳的趴在顾语安背上,想起第一次时顾语安的步伐还不够平稳,被他勒令慢一点走,如今已经十分自如。

  “我记得你喜欢赛车。”

  那似乎是顾语安唯一的爱好。

  简汀问道:“因为我害怕,就不碰车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

  顾语安笑了笑,没有犹豫地回答道:“陪在你身边才是我喜欢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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