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让陈和泽赖在你家里了?”

  简汀把脚抬起来, 骨节分明的脚腕落入杨琏手心,温柔色调的乳白色浅口单鞋被引着推进去。

  “你也一样啊。”

  他抬起优美眩目的白皙长腿,向上看去是纹着雏菊的白色旗袍, 侧面开叉的部分绣了精致的银边,掩盖了那一片引人遐想的幽深。

  杨琏站起身,脸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薄汗, 将流苏披肩搭在简汀身上, “穿出门还是太暴露了些……”

  简汀从来不用香水, 他的身上自然带着一种迷人的幽香。

  他交叠双腿, 唇角微微上扬,看向镜中的自己, 歪了歪头:“不漂亮吗?”

  “漂亮, 但……”

  简汀用食指搭在了杨琏的唇上, 止住了杨琏的话:“好了,杨家主,你也太古板了。”

  他知道在A市被杨琏发现穿裙装时, 杨琏只是对他放宽了些许限度,对其他人的要求依旧封建古板, 不容一点改变。

  这么多年还是如此。

  淡淡的香气顺着指尖入侵了杨琏的感官, 他迷迷糊糊的拥住了简汀, 圈住那不堪一握的细腰,却因为简汀恼人的前胸无法贴近, 低下头喃喃道:“要是只有我能看见就好了……”

  “还想管我出门穿什么?”简汀仰起头看他, 神色有点不虞。

  杨琏隔着衣物轻轻亲吻简汀的肩头,掩下眼底的情绪:“没有, 我不在意的。”

  无趣, 惯会装的大度。

  简汀推开杨琏, 拨弄几下自己的指尖,淡淡道:“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我知道,我刚刚说错……”

  杨琏的话被敲门声打断,简汀迟疑了一下,还是穿着这身衣服去开了门。

  知道地址的除了在他家住的这几位,也就只有……

  ——顾语安。

  顾语安的全身上下还都冒着热气,简汀往窗外一看,一辆跑车正停在他家外面,了然对方应该是刚赛了车过来,还没有走出状态。

  他身上浮着无法抑制的戾气,眼神还无法聚焦,但在看清简汀后立刻全收了起来,微微发愣。

  “很适合你,下次去宴会可以穿这身。”

  顾语安有点磕磕绊绊地说道,眼睛也不停眨着,好像正开着闪光灯拍照的照相机。

  “不觉得暴露吗?”简汀反问。

  “为什么会觉得暴露?”

  他一直认为,这么漂亮的老婆就是应该向全世界炫耀的,也应该让所有人了解到简汀的美丽,总归自己如今不是不能保护好对方的废物。

  顾语安疑惑了一瞬,突然眼神暗下来,隐下去的戾气溢出来了些许:“有人不让你穿了?”

  简汀没有冷硬的让顾语安离开,一方面是因为蒋黎文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怀着想听点他想听的话的心思。

  “没有。”简汀摇摇头,“去宴会,我以什么身份,简总还是简汀?”

  “你想的话都可以,我会让他们的议论永远烂在肚子里。”

  简汀垂了垂眸:“……你最没资格说这话。”

  他伸手准备关上门,没想到顾语安着急地扒住了门框,门“嘭”的一声夹在了对方的手上,一道道红印几乎瞬间肿了起来。

  简汀赶紧松开手:“你疯了?”

  “嘶……”

  顾语安紧皱着眉头,十指连心的痛远远抵不上简汀那一句话来的痛,他艰难地握了握拳,把脸伸到门板的位置:“我刚刚那句,是真心这么想的。”

  “……哪句?”简汀侧开脸。

  如果顾语安敢再提最后一句,简汀会直接把门板甩到他脸上。

  顾语安的手微微发抖,对着简汀笑了笑:“很漂亮,也很适合穿出去,不管以什么身份。”

  顾语安知道简汀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般自信,简汀儿时受过的诋毁,虽然总有身边人为他治愈,可他内心里也并非没有产生怀疑。

  他能这么做吗?他该这么做吗?

  至于杨琏是什么目的,简汀很容易就能想通,豢养一只总想往外飞的鸟,就要让鸟知道只有自己的笼子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还好听到了他内心其实渴望听到的话,简汀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顾语安肿起来的手指,张了张嘴:“我知道了,你走吧。”

  “别来烦我们。”杨琏不知为何突然从背后靠近,搂住简汀的肩膀:“已经到了该我们睡觉的时间了。”

  说罢,他伸手把门关紧。

  “他的话戳到你痛处了?”简汀靠在墙上,小声说道,“这么急着不让我听。”

  “简汀,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想管着你的意思。”杨琏知道顾语安还没有走,同样放低声音:“……你不是想报复他吗?”

  “杨琏,你是为了你自己。”

  这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简汀最近查到了当初的一点东西,他暂时还不想在落实之前提出来,但是他还需要杨琏,需要一位年长者,在他空虚的情感土地里填充养分。

  他或许一开始是有一点报复心理,但并不是主要原因。

  如今尽管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在找借口堕落,却无奈的陷于这种欢愉。

  “所以,继续吗?”杨琏贴近简汀,旗袍的下端被他握在手里,向上卷起。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简汀侧了侧头,把脸颊贴在墙壁上,一墙之隔,他似乎感受到了顾语安正站在门口。

  杨琏半跪下去,随后响起了弹力声绷开的声音,他抬手关了客厅的灯,一点点贴近:“相信我,你会开心的,我比上一次熟练了。”

  这样的体质目前带给他的快乐,是他想要的快乐吗?

  他不知道。

  “……或许吧。”简汀的眼角生理性的沁出了点点泪水,很快变得无法思考,他紧紧攥住旁边挂着的衣物,却固执的不想去触碰杨琏的头发。

  直到最后那一刻,简汀仰起头望着天花板笑了笑,他的心又一次被虚假的快乐填满了。

  屋内简汀被抵在墙上的声音,衣物被甩在地上的声音,还有那并未刻意掩饰的喘.息,一声声刺穿了顾语安的心脏。

  他无力的跪在地上,膝盖上的伤他一直没有处理,如今又涨起了几分鲜红的鼓包,他紧紧握住已经肿起来的手捶向地面。

  不够,这样的疼痛还不够……

  这远远不及屋内正在发生的事情让他疼痛。

  不堪重负的手终于受不住他的折磨,被地上的利石划了道口子出来。

  还不够,还不够痛……

  这也远远不及他曾经为了把伤害降到最低,却仍然让简汀受尽委屈的痛。

  他一遍又一遍的点烟,一次又一次烫在自己腿上反复开裂的伤疤。

  这是他这三年每天都要重复数次的事情,不需要看就知道位置。

  直到他流血的伤口结了血痂,腿上的伤疤完全不能再承受下一次的烫伤,屋内的声音才缓缓停止。

  简汀被杨琏扶起来,靠在对方的身上,一步一步回到了卧室。

  杨琏到底会不会照顾人?他凭什么不抱着简汀回去?

  可他的心上人是心甘情愿与他人做这样的亲密事,而他自己甚至没有任何资格质问这种话。

  顾语安被这一切的事情压的喘不过气来,他俯下上身贴在简汀的家门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该走的,他为什么不走?

  顾语安凌虐一般的撕扯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不断鞭挞着自己犯下的错误,只恨不能抵了其中万分之一。

  夜晚的冷风呼啸吹着,而他的车就停在几步远的位置。

  顾语安却跪在原地,伏在简汀的家门上,一动不动的跪了一整夜。

  在简汀睡醒前,他沉默着拖着濒临崩溃的身躯去打水,一点点清理了门口他弄上的所有的血污。

  地面干净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仿佛他没有来过。

  他想,他对自己的惩戒,不该压在简汀的心上。

  顾语安几乎是硬生生爬上了他的车,身体已经被冻到全然发僵,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他反复想抬起手开火,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语音发了几次也不成功。

  他无力的对着手机又一次张了张嘴,嗓音就像是被撕拉了的二胡,“……找人过来拉车,别碰我,也别惊动他。”

  终于在模糊的看到了语音发送成功的标志后,顾语安彻底闭上了眼睛,直直晕倒在了驾驶位上。

  *

  简汀迟疑地放下一份标注隐秘的文件,上面被涂掉的名字是——杨琏。

  他揉了揉眉心:“从我回来开始,我个人账户里每个月都会进两千万的入账,之前吩咐你查过来源。”

  “查过了。”张秘把两张纸放在简汀桌子上,指了指其中的标注部分:“明面上是顾氏,其实走的是顾语安的私账。”

  张秘不知道,张秘不敢问。

  简汀手顿了顿,把纸推到桌子的一角:“……顾氏最近没有消息吗?”

  提到顾语安,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看到顾语安出席过任意一个公开场合,媒体反复跟踪都拍不到踪迹。

  这不是顾语安平常大刀阔斧的风格,而且顾氏也没有大动作。

  张秘摇了摇头:“消息压的很死,查不到,只能查到公开消息从上个月十二号就停止了。”

  简汀往前数了数具体的日子,没算错的话,是从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顾语安那天开始的。

  “沈秘书的动向呢?”

  张秘道:“他两天前去了A市,很多杨家的产业突然大反水,有可能是顾氏动的手脚。”

  “……顾氏的手不是一直伸不进A市吗?”简汀写字的手停了下来。

  只有一种可能,近几年顾氏就一直在A市埋雷,在杨琏的眼皮子底下夹缝生存,如今突然爆出来,是要对杨家下手,想要连根拔起。

  张秘摇摇头:“不知道,但总之对我们只有好处。”

  少了杨氏,简氏才有机会在A市往前多走几步。

  虽然杨琏当初给了明扬一点上升空间,实际上没少打压,只是简汀来了之后才减轻了许多明面上的动作。

  这还是简汀回到本市后才知道的。

  “杨琏……”简汀眯了眯眼。

  *

  “杨琏……”顾语安勾了勾唇。

  他正躺在坚硬的病床上,室内拉紧窗帘,没有一点光亮,浑身上下插满了针管。

  不管医生怎么强调,他也不让任何人给他治疗膝盖上的伤口,时不时还要拔掉手上的针管给腿上添几次烫伤。

  身体是疼痛的,头脑是清醒的。

  半个月的木头人生活,让他终于从沈秘书发来的众多的语音信息中提取到了关键。

  “……果然是你啊,烂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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