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陆砚尘平安出院。
而霍景渊则是真的一连两个星期都没来找陆知川。
陆知川站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花园的方向,说想霍景渊是真的,说担心霍景渊也是真的。
可他知道,霍景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陆知川想的出神,就连陆词安已经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
“在想霍景渊吗?小宝。”
陆词安走上前,一只手已经轻轻搭在陆知川的肩膀上。
“嗯。”
陆知川没隐瞒,他知道霍家水深火热,也深知豪门贵族之间尔虞我诈的纷争,他只希望霍景渊平平安安的。
看着自家弟弟紧蹙的眉头,陆词安也心疼,顺着陆知川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见一片光秃秃的树枝。
“小宝,你要相信霍景渊。”
陆词安轻声开口,见那人似乎是有所动容,陆词安赶忙继续道,"他是霍家的家主,这一切都是他本来就要承担的,就像咱们大哥一样。"
陆知川撇了撇嘴,这些他也知道,要是可以,他甚至想钻进霍景渊的身体里替他完成这些事。
“而且他是霍家老爷子亲自选出来的继承人,能力实力自然是咱们想象不到的优秀。”
这似乎是陆词安第一次如此坦白的夸赞霍景渊,这下陆知川终于回过头,双手依旧撑在栏杆上,只是侧首对上陆词安的双眸。
“所以啊,担心霍景渊会出什么事差不多就和杞人忧天差不多。”
陆词安故作高深的揉了揉陆知川的脑袋,后者闻言终于露出笑容。
“真的吗?”
“当然了!”
兄弟俩有问有答,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率先被陆词安的笑声打破。
“与其在这担心霍景渊,倒不如跟哥哥去比赛现场和你的小伙伴们一起在彩排一遍。”
陆知川这两周虽然长时间都在家待着,但大多数的歌曲创作他是一点也没落下。
毕竟有陆词安这个活体作弊机在呢……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进行第二轮比赛了,大多数人基本整天都待在录音棚,还好陆知川的家离得比较近,所以音乐创作还算顺利。
昨天半夜,梦醒给陆词安一连发了十几条信息,非得让人带着小宝去现场彩排一下,再加上这几天看着小宝的心情确实不太好,于是陆词安这才决定带着人去彩排,正好转移一下注意。
几十分钟的车程很快,陆知川只感觉一眨眼便已经到达了比赛现场。
今天现场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
顾枕封和穹灵组的其他几人已经早早等在了现场。
“诶呦小宝!”
原本还站在舞台上的梦醒,一见陆知川进来,迅速朝着人飞扑过去。
“你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忙啊?每天排练的时候,都只能看到你一小会……”
梦醒装作委屈的对着人不停撒娇。
“抱歉啦醒醒,最近有别的事……”
两个伙伴难得见面,陆知川自然也开心,于是开口向人解释,不一会儿,其余人便也围了上来。
“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创作有多顺利!我觉得这次第一非咱们莫属!”
陆知川不愿多说,梦醒也不多问,只是爽朗的笑了笑,又站回张尘夜身边,干脆直接开口转移话题。
而顾枕封在见到陆词安的那一刻,也悄悄走到了那人的身旁,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身。
“好了,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上台彩排一遍,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咱们一会儿就可以走。”
“是!”
几人异口同声。
这半个多月以来,队伍中的人算是废寝忘食,就算陆知川不经常去录音棚,可该做的事情,分配到他的任务,他一件也没落。
所以只是和大家找了一下站位,陆知川便迅速的融入到演艺当中。
舞台上,暗黑系的风格显得略有压抑,黑色的浓烟在地面丝丝缕缕的飘荡,光线十分阴暗。
梦醒站在舞台的正中间,一束红光从上而下打到他的身上。
雪白的衬衫上被泼满了酒红色的颜料,音乐前奏中轰鸣的雷声阵阵响起,身后的巨大荧屏上赫然显示着几个英文单词。
那似乎是被人咬破手指,强忍着疼痛写下的,字母之间充满了恐慌和渴望。
Save my lover first.
“小时候常常听妈妈给我讲,爱情就是恶魔实体化最恐怖的模样,我曾也对着婚姻充满向往,直到那天看到他落在我脸上的巴掌……”
吴梓铭从黑暗中缓缓走上前,随着一声清脆的瓷碗落地声音,他才开始歌曲前的自白。
话落,舞台上静止了片刻,随后就见一束光斜照在一旁的原静静身上。
女孩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身上捆绑着白色的丝带,一个人双臂环膝孤零零的坐在地上。
动感的鼓点声响起,节奏愈演愈烈,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镲响,舞台上的几人纷纷开始整齐的舞蹈。
一时间,舞台上似乎被他们分成了三个部分。
原静静和梦醒站在左前方,梦醒的手中还牵拉着女孩身上白色的丝带。
张尘夜,杨深和陆知川三人,站在右侧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呈三角形站位,跟随着伴奏整齐的动作着。
而舞台正中间的吴梓铭身边还站着赵虞烟,他们俩就是这首歌的主唱。
前面大部分是吴梓铭负责的说唱,直到音乐伴奏逐渐柔和下来,赵虞烟才举起话筒轻声开口。
几人配合的还算默契,站在舞台下方的陆词安忍不住频频点头。
这场比赛他没让陆知川负责主要的位置。
一是确实要让给其他人一些机会;二就是不能让自家弟弟一直处于热度的风口,物极必反。
与此同时。
霍景渊的办公室中还坐着另一个人。
霍存明显苍老了许多。
两人坐在对立面,中间还放着几份不知什么文件。
“我这辈子运筹帷幄,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在你的手上。”
霍存自嘲的讥讽一笑,似乎是认命了一般,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原本应该是一个值得我敬佩的长辈,只可惜你选择了和我对立。”
霍景渊轻声开口,却也并不多言。
那人闻言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霍景渊。
“到底是我和你站在了对立,还是我和陆家站在了对立?”
霍存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见那人不说话,只能自己继续道。
“十几年前设了一盘局,我找了借口,将你和陆家父母骗到了国外,又用手段让那小孩的四个哥哥陷入困境,同时抽不开身,我让小淮去接近那个小孩,他当时很高兴,那小孩是他第一个朋友。”
霍存似乎陷入了悠长的回忆当中。
“我找了世界上最靠谱的实验室,最优异的医疗团队,大笔大笔的钱毫不手软的往精良的仪器上投,我只希望我的儿子能好起来,只要他能好起来,我可以对那小孩做赔偿的!我没想过害他,也没想过和陆家对立……”
“可你为什么选择抹除他的记忆?”
霍景渊皱起眉头,这似乎是霍存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与他如此袒露心声。
“因为实验成功了,他算是救了小淮一命,可就在最后的时候,操作出现了失误,如果再想起实验室的一切,他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我不能让陆家发现,不能让我曾经的努力功亏一篑,唯一的方法就是抹除它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往事历历在目,霍存深吸一口气,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所有决定。
“我让实验室的人用机器抹除了他在小淮身边时的那些记忆,陆家父母回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异常,也是因为我让他的记忆仅仅停在,他的父母将他寄养在我家的那一天。”
过往的题目纷纷有了答案,霍景渊攥紧拳头的手骨节发白。
“可你知不知道他忘了很多东西?”
“那又如何?我只要我儿子平安。”
霍存回答的迅速,似乎是觉得事已成定局,无需在纠结过往不放。
他依稀记着,季淮儿时对着他笑的模样,那时的季淮整日病怏怏的,最难熬的时候,他靠在母亲的怀里总是不停的问,“我会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吗?”
为人父母怎么可能不心疼?
“一步错,步步错。”
“哼,你不懂我救了我的儿子。”
霍存似乎是不屑于与霍景渊计较,他觉得像霍景渊这种人不会理解自己的。
“你错了,你害了他。”
“你什么意思?”
气氛似乎有些紧张,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你杀死了那个曾经对你抱有希望的季淮,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伤害了他喜欢的无辜人,助纣为虐,他一生都活在对小宝的愧疚,对他母亲的自责,以及对你的恨当中。”
是啊,季淮这一生没真正的恨过一个人,除了他的父亲。
“是你将它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没人再能救得了他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霍存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滞色,他强撑着故作坚强的笑意,缓缓拿起桌上的茶杯,可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本身的心意。
“你去找小淮吧……”
霍存颤声开口,“别让他落在警察手里。”
他知道,霍景渊手中一定有季淮的犯罪证据,这一次,他似乎真的不能救季淮了,他只能将希望全都放在霍景渊身上。
“给他一条生路。”
安静的房间内,霍存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一句话。
霍景渊没再回话,拿起靠背上的大衣起身便离开了房间。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黑,他觉得他应该去看看小宝了。
道路的灯光不停闪烁,陆知川坐在阳台的吊椅上,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一辆熟悉的车开进他的视野,陆知川笑了笑。
他看着从那辆车上下来的人,没有走进屋子,只是站在了院外,一抬头,正巧与陆知川对上了目光。
霍景渊轻轻勾唇,两人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时间似乎静止在了这一刻。
两人离得远,可似乎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陆知川伸出手,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他想说,自己相信你,要注意安全,他永远在这等你。”
霍景渊微微颔首,下意识上前一步。
“他想说,自己也相信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霍景渊相信陆知川的比赛一定会成功,就像陆知川相信霍景渊永远都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