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清楚表达了拒绝，但陈识还是收到了对方女孩的情况和微信账号。
-妈，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多大了？
-我没时间赶回去
-我不管你这么多，过年前也行，过年后也行，必须给我见上一面。
-否则你今年过年可以不用回来了。
-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陈识被伤人的气话弄得心烦意乱，他用力抓了抓头发，从喉咙里憋出来的低吼声很是压抑。
“陈识，这个文件组长等会要，你赶紧弄一下吧。”
陈识抬头，头发乱糟糟的，眼底是尚未褪去的不佳情绪。
“什么文件？”
“呃，我微信发你吧，你仔细看看。”
她手里拎着包，看样子是正准备出去。
陈识也懒得问她怎么不自己弄，敛眸掩下眼底的情绪，陈识低低地嗯了一声。
午休时间办公室基本上没什么人，陈识实在没胃口，随便在抽屉里翻了点零食出来，应付了两口，他嘴里还咬着面包片，视线快速地在文件内容上扫过。
“你怎么没去吃饭啊？”
蒋琛舟的声音响起，陈识咬下一口面包，说话声音含糊着。
“我不太饿。”
“就吃这个？”蒋琛舟把打包的饭放到桌子上，视线落在陈识的电脑上，“又忙呢，上阵子的资料检查不是告一段落了吗？”
“倩姐让我帮她弄下这个。”陈识往后退了点位置，“你帮我看看，这个数据是不是有问题啊？”
“明显有问题，她这段算的逻辑全都是错的，难怪利润高得可怕。”蒋琛舟单手撑住陈识的椅背，凑近看屏幕上的内容。
陈识场叹了一口气，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等下让她自己弄吧，这得费上一段时间了。”
低头便能看见陈识圆润的头顶和挺翘的鼻尖儿，蒋琛舟柔声问道：“还烦着呢？”
“是有点烦，我妈非让我去相亲不可。”
“实在不行，去见见面，走个过场吧。”蒋琛舟提议道。
“我是有点烦她这个态度，永远都是指责我，从不尊重我的意见，反正我干什么都是错的。”
蒋琛舟对陈识的妈妈还是有点了解的，也知道他从小没接收到过什么积极正面的情绪价值，能变成这么个懂事善良的人，倒也是不容易。
他垂头丧气地拆开蒋琛舟打包回来的饭，兴致缺缺。
“别吃了。”蒋琛舟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请你出去吃点好吃的去。”
陈识往后躲了点，抬眸跟他对视，伸手捂住脑袋。
“怎么都爱像揉馒头一样揉我。”他小声抱怨。
“都？”蒋琛舟反问道。
陈识继续拆开饭盒，出声道：“先随便应付两口吧，没时间出去吃。”
“那晚上一块吧。”
“好，想吃什么？”
“小龙虾？”
“行，那咱们准时下班。”
“好，不过我得早点回去喂猫，家里猫粮吃完了，早上没放多少。”
“我也好久没见着馒头了，等会陪你回去找她玩。”
陈识笑着哼哼：“她都不记得你了。”
“那看来我要多去刷刷脸了。”
馒头这家伙很精，谁带了好吃的就爱黏谁，是一只非常势利眼的小猫咪，蒋琛舟蹲在她旁边，一手拿着猫条，另一只手轻轻地揉着馒头的脑袋，就像揉陈识的脑袋似的。
有人帮忙照看小猫，陈识便里里外外收拾着家里的东西，他还抽空警告了馒头一句：“吃完这根不许再吃了啊。”
蒋琛舟的视线在他家里扫视，然后落到那个占了小半边客厅的豪华猫窝，出声道：“馒头换猫窝了啊，这不是你之前看了好久的那个吗？舍得买了啊。”
“啊？猫窝啊，那是陆执与买的。”
蒋琛舟一愣：“陆总？”
“对，馒头这个势利家伙，瞬间就被他收买了。”
陈识丝毫没意识到他情绪的变化，认真叠好收回房间的干净衣服，然后一一码进衣柜里。
“陈识，你跟陆总走得还挺近的。”
陈识动作一顿。
蒋琛舟坐到床上，看着换了身家居服的陈识，他侧着身子，纤细的身体被宽大的深蓝色家居服遮住，为了方便干活挽起了袖口，露出骨节分明的白皙手腕。
“其实他是个gay，你不知道吧？”
试探性的话让陈识身体一僵，蒋琛舟脸色凌了两分，视线依旧不慌不忙地落在陈识身上，将他紧紧包裹住。
“他在他们圈子里还挺有人气的，身边人没断过，这次来国内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的猎物。”
像是玩笑的话快速地钻进陈识耳朵里，他错愕地抬头看着蒋琛舟，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到对方眼底残余的戏谑后，他咽了咽喉咙，挤出来的笑有些勉强。
“我不知道这些。”
手里收拾东西的速度不由得快了许多，企图掩盖被蒋琛舟试探出来的慌乱。
口袋里传来消息提醒，贴着陈识的身体嗡嗡震动，他抬头瞥了蒋琛舟一眼，转移话题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休年假啊？”
“估计会晚点吧，家里今年在忙表妹结婚的事情，挺多人的。”
“你表妹都结婚了，你还没动静，那你今年过年肯定也会被一个劲催。”陈识挂好衣服，坐到蒋琛舟身边。
“你还真别说，我妈妈前几天还旁敲侧击问我有没有谈女朋友。”
陈识轻笑：“你没打算跟她说有正在发展的女生啊？”
蒋琛舟：“谁？”
“张婉宁啊。”
蒋琛舟愣住。
“还没打算。”
“哎，被推着走了快三十年，又要去跑下一个任务点了。”陈识长叹了一口气，猛得往后一趟，脑袋陷进柔软的被子里，身体逐渐松懈下来。
“有没有后悔那时候没有选择继续读书啊？”
陈识摇了摇头，他整个人都陷在被窝里，头发乱糟糟的，眼神懵懂迷茫：“阿舟，其实我从来没有搞清楚过，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当个什么样的人。”
像是毕业前的无数次谈心一样，开启关于过去和未来的话题时，陈识跟蒋琛舟就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共同在学校和社会里飘荡起伏了这么多年，陈识却还能保持这一如既往的澄澈和平静，不见什么荤腥意味很重的欲望，他总是不争不抢，无所谓吃亏与否，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老实沉默。
屋内光线昏暗舒适，陈识侧躺在床上，跟蒋琛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逐渐有困意袭来，陈识眼皮微闭，回答的频率愈渐变低。
蒋琛舟还在回味着大四那年熬毕业设计的日子，身旁的人已经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馒头从留给她的小缝隙里钻了进来，轻巧地跳到了床上，挤进陈识的被窝里，蹭蹭他微敞的领口。
“别吵你爹睡觉。”蒋琛舟的声音放低了许多，他把馒头给轻轻抱了出来。
陈识刚刚随手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不知道多少次，蒋琛舟若有所思地把馒头又给放回陈识怀里，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伸懒腰的模糊小猫拍了张照，把她熟睡的铲屎官纤细的手腕也给拍了进去。
这张照片像是一封来自大洋外的挑衅信迅速传达到了陆执与手机，此时的他正在因为陈识几个小时的断联而生闷气，而这张照片彻底点燃了陆执与。
他沉默地靠坐在桌子前，眼底涌起的情绪被按耐在一个垂眸下，只是捏得发白的手昭示着他不悦的情绪已经到达顶峰。
一通电话打到陆执与手机里，将那张暧昧不明的照片给遮了去，他看了眼备注，然后划开接听。
“陆执与，你什么时候陪我出去喝酒啊？”
“我没什么时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么久没回来，一回来就是忙公事，都不陪陪我。”
陆执与的语气挺凶的，他说：“不在老爷子面前装点样子，你要的车谁给你买？”
“好嘛。”对面可算偃旗息鼓了，但他已经见惯陆执与心情不佳时对自己发脾气的样子，软着声音撒娇道，“你不是很快又要走嘛，那走之前总要见一面吧，晚上我去你家找你好吗？”
陆执与满脑子都是那张蒋琛舟在陈识床上拍的照片，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低声道：“随你。”
挂断电话后，陆执与便收到了两条微信消息。
-图片
-晚上见哦～
是一张赤*的照片，金发遮住了他半只漆黑漂亮的眸子，拍得很是涩/气，姿势挑逗勾引意味十足。
而陆执与还是念念不忘那节落在床上的白皙的手腕，骨节分明，手指微微蜷缩，手背上落了些阴影，看不真切。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然后立马站了起来，推开门朝外走去。
陆尧正在和高层开会，破门而入的人丝毫没有打断会议的愧疚，脸上烦躁尽显，盯着主位上的人。
“陆尧，什么时候能回国？”
陆尧乐了：“回国？你现在不是回国了吗？”
陆执与被他戏谑的眼神看得有些烦躁，只固执地重复道：“我要回国。”
陆尧淡声道：“你自己有脚。”
也话算是同意他离开，陆执与马不停蹄喊方庭宇定了张回国的机票。
国内时间降临凌晨，蒋琛舟还在陈识家里，一想到这个，他就感觉自己快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