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敬芸挑了下眉, “这次的邀请是半个月之前提的,那时候旬骅的名气和流量远不如现在,所以我们在综合考量下, 还是给的男三这个角色的邀约。”

  秦刚点头,“当然, 这件事我们也理解。”

  刘迎兴哈哈一笑, “但是,现在旬骅可不同于当时啦。我听说红果传媒打算给你们搞个团综, 要是有机会了, 我也想你们这些年轻人拍拍。”

  “刘导说笑了,没影的事呢。”旬骅微笑着, 这种客套话谁会信啊。

  郑敬芸看向旬骅,“现在男二的人选也还没有确定。如果你想演男二,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未来一年你的流量应该都不错, 我愿意押宝,给你这个机会。旬骅,你意下如何?”

  《一念惊春》的主线剧情是复仇。

  全家被屠,年仅七岁的男主楚念春因贪玩跑出家门侥幸存活。楚念春几经辗转流落到了凡人界,被一位落魄的秀才收养, 秀才的儿子杜乐杉也刚满七岁, 两人结伴长大。后因意外,十岁时,为了救楚念春, 杜乐衫右眼失明, 左腿也因此落下终身残疾, 走路一瘸一拐。

  楚念春因此心生愧疚,从那之后一直照顾杜乐衫。十六岁那年, 楚念春因为意外觉醒极品灵根,被发现天赋极佳,遂被修真界最大的门派破山宗收为内门弟子,离开了凡人界。他和杜乐衫约定一定会找到为他治疗眼睛和腿疾的方法。

  进入破山宗后,楚念春偶然救了破山宗掌门的女儿,英雄救美,美人心生爱慕。英雄虽无意情爱,但在后面的相处之中,日久生情。

  楚念春天赋极佳,千年一遇,不到三年就筑基大圆满,五年突破金丹。他发现了自己的仇家是魔尊,之后就正式开始了升级打怪复仇主线。

  旬骅感兴趣的就是杜乐衫这个角色,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没有任何修真天赋,但是最后却以身入魔,站到了男主的对立面。

  楚念春离开凡人界,一去就是五年,杜乐衫的父亲在这五年也已经去世。

  杜乐衫自幼聪慧,又从小受父亲教诲,父亲去世后,他靠为人写信勉强温饱。但父亲的去世成为了压倒杜乐衫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对楚念春的再无情意,只留下满腔愤恨。

  楚念春终于找到了医治杜乐衫的方法,并将他接到了修真界进行救治。但杜乐衫只是一届凡人,没有任何修炼的天赋,即使被治好的眼瞎腿疾,却在这里无任何立足之地。但是楚念春知道杜乐衫在凡人界没有任何亲人,用为了他好的名义,让他留在了门派之中。

  杜乐衫后期黑化,以身入魔,堕入魔道,最后被男主亲手杀死。

  郑敬芸说的男二,是破山宗的大师兄,他最开始看男主不顺眼,后来两人不打不相识,成为了朋友。基本上进入修真界后的剧情,有男主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男二。

  男三杜乐衫也就在前期凡人界戏份多一点,但十六岁之前都是小演员来演;中期虽然进入了修真界,但是他就是一凡人,主角团打怪升级也不会带着他;后期以身入魔,戏份终于多了一点。不过这些戏份加一起可能还不到男二的三分之一。

  但是,比起男二,旬骅还是觉得男三杜乐衫更有挑战性。

  谈完具体细则之后,两人回到了秦岳传媒有限公司。

  秦刚啧了一声,“虽然男主是楚捷序那个白眼狼,但是见了面该心虚的是他有不是我。他肯定知道我是你的经纪人。不过楚捷序这个人不是心坏的人,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付你。”

  “之前是那边没给我们这个选择,但是现在《一念惊春》的制片人既然给你这个机会了。小旬,你真的不演《一念惊春》男二吗?我也看过剧本,男二的人设也不差,不是那种死板为男主服务的刻板人物,记忆点也有很高。”

  旬骅眉头微挑,“秦哥,男三比男二更有意思。”

  秦刚耸肩叹气,无奈地说:“行吧,反正我知道我也说不动你。”

  “这剧组现在也就是个空壳子,等搭起来也得等到明年开春了。而且他们还要等楚捷序的档期,肯定不会跟《朝堂风云》撞上。而且后天你就要去红果总部了,后面一个多月还有公演。最近连着奔波了四五天了,后面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秦哥,我打算这两天去横店影视城逛逛。”

  秦刚眼皮一跳,语气提高,满是惊讶,“小旬,你都出道了,还想去跑群演呢?”

  “不是,最近这两天是周六日,应该会有很多情侣,我打算去观察一下他们。”

  秦刚嘴角抽了抽,“那你好好伪装,别被发现。我可不想看男团成员竟是偷窥狂魔这种新闻。”

  旬骅刚回到公寓,还没打开门,手机就开始嗡嗡地震动,不认识的号码,旬骅没接,他随手挂断电话,进屋关门。

  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旬骅蹙了下眉,打了两次,难道不是打错了?

  声音一出,旬骅就听出来这是旬成胜。

  他把手机扔到桌面上,点开了免提和录音,他靠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口。

  旬成胜的声音满是慈爱,“小骅,恭喜你出道啊。我知道你这几天挺忙的,就没打扰你。但你什么时候忙完了也别忘了回家一趟,你弟弟还有我都很想你,你阿姨也一直念叨着你。还有啊,换了个新手机号真有用啊,终于能打通你的手机了。要是下次还打不通,我就再换个号试试。”

  回家,他真的还有家吗?

  孤独瞬间袭来,旬骅有些恍然,呼吸有些不畅。

  旬骅语气异乎寻常的平静,“你是在威胁我吗,你换手机号,那我也可以换。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旬成胜仿佛没有听见旬骅的话一样,也没有接话茬,反而继续说:“小旬,你知道吗?最近咱们家附近,来了好多媒体,不过我都没见他们。你老爸我还是知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旬骅眨眼,眼底冷然,“那你想要我干什么呢?”

  旬成胜叹了口气,“小骅,你不用对我这么冷漠,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就算你现在发达了,也不能抛弃家人啊。你弟弟的一模成绩出来了,挺不理想的,连三百分都没有考到。我觉得他没有学习的天赋,估计也上不了什么大学。我本来还想着,唉,上次说的那件事就算了。”

  果然是为了旬泽成。旬骅上辈子父亲去世的早,他没经历过父爱 ,这里的“父亲”虽然健在,但是他一腔爱意都是为了他另一个儿子,旬成胜对原身只有漠视。

  旬骅冷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呢?不要房子,那钱还要吗?”

  “父子之间谈什么钱,你现在都是大明星了,你看看能不能让你弟弟也进娱乐圈,那圈子不是比其他工作好赚钱多了吗?你都能……再说了,你弟长得也不差。他进去也能跟你互相扶持,亲人总比那什么陌生人好吧。你看你那个经纪人秦刚,三番五次地阻挠我去见你,明显是不怀好——”

  旬骅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哦,这倒是巧了,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招助理。”

  旬成胜嘶了一声,语气变重,“你弟弟当什么助理,肯定也是要和你一样当明星的。”

  旬骅:“那我安排不了,你让他好好学习吧,还有大半年,努努力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你安排不了就找你经纪人,”旬成胜恨铁不成钢,“人情社会,人情社会,小骅,你得多动动脑子啊。”

  旬成胜下了最后通牒,“咱们电话说不清楚,现在距离你弟弟高中毕业还有几个月,等你回家了我们再细谈。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反正今年过年你必须回来。我总归是你爸,我娶你阿姨也是在韵云去世两年后,我没背叛过你妈。你不用因为这件事怪我,我没什么心虚的。而且当初十八岁的时候让你离开家出去闯荡,我也是考虑了很多的。现在一切不都证明,我当初的做法是对的。”

  是啊,你的做法是对的。

  旬骅脸上满是嘲意。旬成胜不过就是在原身心情最低落,向他求助的时候,不仅没有安慰反而斥责臭骂他别想要家里的钱。

  旬骅甚至不清楚如果自己没有穿过来,旬成胜得知儿子服安眠药自杀会是什么心情。

  “挂了吧,我过年会回去的。”

  旬骅倒在沙发上躺着,他捂着眼睛,刺眼的白灯透过指尖的缝隙照到眼皮上,本就干涩的双眼愈发刺痛。

  第二天,横店影视城街头。

  旬骅戴着普通蓝色口罩,超厚黑框平光眼镜挡住了好看的眼睛,头发被随意拢了一下。他身上穿着黑灰色薄款羽绒服,裤子是看着很舒服的棉质运动裤。

  虽然很普通,但是这是旬骅最喜欢也是穿起来最舒服的衣服。

  他蹲在街角,单手托腮,像是逛累了在休息,只是那双眼睛却认真地注视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

  来往的游人匆忙,男男女女,情侣友人,大多成双成对。

  旬骅的视线追随着一对情侣,他们说着,笑着,走着,看起来普通又幸福,令人羡慕。

  秦王宫、清明上河图、广州街香港街······这些人流多的景区,是旬骅的主要驻扎地。他每隔一两小时,就换个地方,看起来和普通游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第二天依旧如此。

  如果不是明天必须要去红果总部,秦刚简直怀疑他能在那地方待到天荒地老。

  十一月七日,沪城红果传媒总部。

  钱显宏交代完具体安排,让工作人员领着他们熟悉公司。

  乔骥正和旬骅说话,却见他视线一直往前面看,“你看什么?”

  旬骅眉头微蹙,轻声说:“你不觉得尤灌有点奇怪?”

  乔骥笑容一僵,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旬骅注意力都在前面的尤灌身上,也根本没注意到乔骥脸色明显的变化。

  乔骥伸手勾住旬骅的脖子搂着他,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对劲。”

  旬骅抿着唇,“他就是有点不太正常。”

  七天没见,尤灌一反常态,见面后不仅没有扑上来和自己说话,甚至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站到一旁了。

  连不怎么熟悉的钟锐立都比尤灌热情。难道是他做了什么事情惹尤灌生气了,但是明显不可能啊,昨天他们还在微信上聊天,尤灌看起来明明一切正常,怎么今天这么不对劲。

  乔骥收紧胳膊,旬骅的头被他压到自己的肩膀上,“你没发现我也不对劲吗?”

  他是笑着说的,表情里还带着稍许调侃,但这里有几分认真大概只有乔骥自己知道,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旬骅斜了他一眼,撇了下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现在发现了。行了,没跟你开玩笑。一会儿再跟你聊,我去问问尤灌怎么回事。”

  旬骅扯开乔骥的手,快步靠近尤灌。

  温热的身体突然消失,乔骥垂眸瞥了眼自己的手,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钟,手臂又重新放回了身侧。

  他看着前方逐渐重叠的两个身影,心里涌上了一股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的烦闷。

  旬骅拍了拍尤灌的肩膀,他嘶了一声,身体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旬骅眼眸中的担心更盛,“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尤灌笑嘻嘻地摸了摸头,看起来一切正常,但他这样说着,身体却离旬骅远了一点。

  旬骅嘴角抿成一条线,越来越不对劲了,尤灌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