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是个敏感易碎的性格,平日里忍耐着不说,这会儿喝醉了一催化,就开始爆发了。

  沉复一哭,时霁就乱了。

  这可怎么办啊?

  “你别哭啊!”

  沉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知道哭,给时霁都哭傻了。

  时霁也喝了点酒,这会儿酒劲儿上来,脑子也有点不清醒。

  只记得自己得哄沉复开心。

  他一个没控制住,白色的尾羽在身后飞散开来。

  那场景当真如同神明护佑的幻境。

  纯白色的羽翼,在灯光下波光粼粼,好似带着圣洁的光辉。

  沉复看着便入了迷。

  只是当他突然想起面前的人刚刚还在跟自己说要生吃掉自己怀里的垂耳兔时,沉复便皱着眉头把脸侧到一边不肯去看。

  时霁第一次受挫,他较起了真,追着沉复视线的方向,再次开屏。

  沉复又换了个方向。

  时霁又追了过去。

  沉复终于被他逗乐了,也被这游戏无聊到困倦了。

  抱着兔子闭上了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霁的尾羽耷拉在地上,他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的沉复。

  嘴唇上还闪烁着水的光泽。

  “爱你。”

  时霁亲了一口沉复。

  浅浅的一个吻。

  但时霁也知道,这样的吻并不能够满足自己,也不能够填满他的欲望。

  他或许应该考虑更深远的未来了。

  第二天,沉复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按下接听键,一打开就听到颜一隐拔高了两个八度的音调:“沉复,你要结婚了吗?我可以当伴娘吗?”

  结婚?

  沉复懒懒地抬起头,时霁正站在镜子前系领带。

  他今天穿得相当正式,西装配上银白色长发,格外美艳。

  “我——”

  时霁站得不远,自然听到了颜一隐的声音。

  “你怎么一点秘密都守不住?我还没求婚你就全给我倒出来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弟。”

  “啊?你没说啊,我听你昨天计划的那么细我还以为你——”颜一隐不敢说下去了,赶紧找补,“那沉复宝贝你就当没听见过哈,拜拜拜拜~”

  沉复晃了晃脑袋,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揉清楚了眼睛,才发现时霁已经半跪在地上,牵着自己的手。

  “愿不愿意跟我成婚?”

  哈?

  什么情况?

  沉复还没搞清楚状况,时霁就又加了一句:“你不想答应吗?昨天晚上你还说要我给你生一百个兔子。”

  哈?

  “一百个兔子好多哦,养不起的。”沉复揉了揉脑袋,他现在酒劲儿未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我不要兔子。”

  “那要什么?”

  “要你。”

  听到他的应允,时霁站起身来一把抱住沉复。

  “嗯,那后面的事情我就好安排了,刚好师叔也在,高堂有了,媒人的话就让颜一隐——啊不行,他得陪我去接亲,麒麟?你不是很熟,守墓人可能会合适一点,三书六礼我都会备好,对了,微雨清风楼也得修缮——”

  时霁是认真地在考虑婚礼的事情,自然想要把一切都准备好。

  沉复满脑子就只有一件事。

  上床。

  但今天不行,昨晚宿醉,这会儿身上难闻得要死。沉复非常介意自己在时霁面前的形象,跟时霁简单聊了两句之后,就冲进浴室恨不得把自己洗个干净。

  时霁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情。

  宿醉的感受并不好,沉复给自己煮了一锅醒酒汤,酸酸甜甜的番茄豆腐。

  时霁闻着香味凑了过来。

  “给我吃一口,宝贝。”

  时霁撑着料理台站着。

  没了对法术的顾忌,他在家里也是那副白金色长发的模样,看的人十分心痒痒。

  “你要吃吗?我给你单独盛一碗。”

  “你懂不懂浪漫?”

  沉复还没反应过来,时霁就抓着他的手腕,将勺子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就着勺子里不多的汤汁舔了个干净。

  只这一下,沉复的脸爆红。

  “脸怎么越来越红了?这就受不住了?我还想喝你嘴里的。”

  时霁抢走了勺子,又舀了一勺,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

  他刻意撩拨,却忘了沉复是个最经不得撩的。

  沉复抬起头来,看着时霁嘴角沾染上的番茄酱汁,凑上去吻住了时霁的唇。

  深深的一吻,结束的时候,沉复有点喘不过气。

  时霁调笑地看着他:“这么热情?”

  沉复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嗯,只是想告诉哥,”沉复深吸了一口,“哥再过分,我都受得住的。”

  他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到底是惹得时霁相当心动。

  该死,能不能明天就举办婚礼?

  “但是你身体不行,”时霁伸手摸了下沉复的头,“相信我,我对你有欲望,但是我不能在你不合适的时候强要你,我知道宝贝你素来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但现在你是我的人了,我得替你珍惜。”

  沉复心里一暖。

  他知道的,时霁对自己很好,所有的事情都以自己为先。

  “我知道,哥,”沉复蹭着时霁的手,“但哥你总得让我尝点甜头,不然——”

  他凑到时霁的耳边:“会渴死的。”

  时霁这次,不仅仅是尾巴翘起来了。

  他拽着沉复的胳膊,直接给人拉到了卧室,甩在了床上。

  “哥?”

  沉复也就是嘴皮子功夫,没想过真的要做,毕竟之前时霁那么禁欲,这会儿怎么突然发癫了。

  沉复撑着床准备起身,但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了时霁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裤腰带。

  他早上刚洗的澡,这会儿整个身体都是软乎乎香喷喷的。

  紧接着,沉复就看到时霁的头低了下来。

  “哥!”

  沉复赶紧去推时霁的肩膀。

  “不是想要吗?我满足你。”

  “不是的!哥!这种事——”

  他怎么肯让时霁做这种事情。

  像是在亵渎自己的神明。

  可是他又不敢违逆时霁的要求,只能躺平任由时霁对自己动手动脚。

  但很快沉复就后悔了,刚才自己就不该嘴贱,非要去勾时霁。

  这位大妖啊,可是个处了上千年的男人啊。在君子国的调教下光风霁月,说句不好听,就是技术贼几把烂。

  他要是知道怎么口,那才怪了。

  时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照葫芦画瓢画了个寂寞,疼得沉复大气不敢喘一个。又不敢跟时霁说他弄得不对,只能硬生生咬着牙齿忍了下来。

  别人是上床,自己是上刑。

  但实在是太疼了,沉复实在是受不了了,伸手想把时霁的脸推开。

  他的手碰到了时霁的前额,将凌乱的发拂开,露出了那张俊秀的脸。

  沉复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好看确实是好看的,可是这张脸也并不能弥补自己现在受到的伤害啊。

  “哥,疼,”沉复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时霁,“牙齿——”

  时霁这才收敛了一点。

  等这段过去,沉复的左手已经快要把床单给挠破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要让时霁靠近自己了。

  别人上床要钱,他上床要命。

  但好在这玩意儿是能练的,一回生二回熟,掌握技巧之后的两三次,沉复确实爽到了,就没再带着上床入上刑一样的觉悟躺在床榻上。

  “周五晚上有时间吗,过来帮我个忙?”

  夜校其实也是阮知年的副业,他主业是个人工作室的甜品师,平日里没活儿的时候不算有多忙,再说了阮知年这个人也不存款不追求奢侈生活,钱花完了就接活,钱够了就歇业,过得是相当自在。

  “有啊。”

  阮知年的要求沉复自然不会拒绝。

  阮知年最近手头有点紧,临时接了个大单子,想让沉复过来帮忙打下手,也不算很复杂。

  沉复乐得做这些,说起来他学了一段时间的甜点了,这还是第一次跟商业活动有了接触。

  “是个老人的生日宴,寿星喜欢中式甜品,”阮知年一边忙活着一边跟沉复说话,“他很喜欢你这种年轻人,记得到时候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能要个大点的红包。”

  “我还是算了吧,”沉复有点不好意思,“万一做的不好怎么办?”

  阮知年知道他乖巧听话,做事又认真仔细,自然不会出错,只是这孩子从小养的坏境实在是太差了,没感受到一点点的爱与尊重,所以言语之间总是会带点自卑。

  “你做的很好,不然我喊你过来帮忙不是自砸招牌嘛。”

  阮知年鼓励了他一句。

  两个人忙活了很久,总算准备好了足量的甜点。

  沉复正准备坐下来喘口气,还没坐稳,就听到门外有人说,寿星想请阮知年过去见见。

  阮知年点了下头,然后侧过脸喊沉复跟他一起去。

  他总觉得时霁有一点没说错,得多带着沉复见见大世面,别总是窝在厨房里。

  沉复听话地跟在阮知年身后,可他确实没办法在这样的场景中昂首挺胸,周围的人太过繁华瞩目,行为又考究得体,他怕自己做错说错,引来嘲笑。

  “郁老先生,好久不见。”

  郁老先生?

  沉复有点吃惊。

  郁,好像是阮知年那个渣男男朋友的姓来着。

  果不其然,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老态龙钟,须发尽白的老人坐在沙发上,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样貌非常相似的青年人。

  双——双胞胎?

  “知年啊,我过个生日倒是劳烦你费心了,”老人伸手唤了下阮知年,让他走近点给自己好好看看,“我年纪渐长,你的手艺也见长啊,对了知年你也挺大一个人了,不考虑——”

  后面的话沉复没听进去。

  因为他的眼睛一直在那两个青年人身上瞟来瞟去。

  什么情况?

  那个看起来有点流里流气,望见阮知年跟郁老先生说话有些不耐烦的,应该是阮知年的男友吧。

  但是另一个看起来文静,面色苍白,身体不太好的男人,是上次那个纠缠阮知年的人吧。

  不是吧——

  师父你玩得这么大的嘛?

  救命!

  前排VIP落座吃瓜!

  虽然这场面不忍直视,但沉复真的非常想掏出手机带着时霁一起吃瓜。

  可恶啊,他们怎么还没说完。

  郁老先生说了几句后,被喊去拍全家福。他执意要拉着阮知年一起去,却被阮知年给拒绝了。这个时候沉复才得了空,问做饭的阿姨要了杯水,端着小口地喝。阮知年从全家福那块儿逃了出来,跟沉复站着一起聊天。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呢,阮知年的那个便宜男友就跑了过来。

  他上来就质问阮知年为什么这段时间不肯理睬自己:“发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知年,你到底怎么了?”

  或许还是考虑到这是郁老先生的生日宴,就算心里怒火滔天,郁赫也只能伪装成关心。

  阮知年没有理他,只是背过身去,想拉着沉复离开。

  “阮老师?”

  但很快,阮知年的手臂就被郁赫扯住了。

  两个成年人拉扯,阮知年的T恤本来领口就开得大,这会儿更是扯得露出了左半边肩膀。

  随后,那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的吻痕就落在了郁赫的眼里,他压低声音也挡不住语气里的凶狠:“谁弄的?”

  阮知年穿好衣服:“你管我。”

  “谁弄的!”

  郁赫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他害怕生出事端,只能忍着怒火:“知年,我给你一次道歉的机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知年多年的宠爱,似乎惯坏了他。

  从前,他以为阮知年不会离开,也从不认为阮知年会背叛。但现在,他好像真的会失去眼前的这个人。

  “和你没有关系。”

  阮知年甩开了他的手,整理好衣服,然后回过身来,让沉复跟着他走。

  沉复听话地跟了上去,临走前瞥了一眼郁赫。

  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狗男人,让你平日里欺负阮老师,被戴绿帽了吧,活该!

  可也就是这一眼,让郁赫萌生出了奇怪的想法。

  他记得阮知年有很多学生,但只有沉复一直跟在知年身边,也只有沉复看起来最为亲密。

  于是乎郁赫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小五啊,帮我查个人。知年的学生,好像是叫沉浮啥的?帮我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