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父!”
牧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瞎子现在这般不要脸的?
这不是纯纯老牛吃嫩草?
“脱!否则,我即刻就去追燕郎亭,然后杀了他!你还喜欢林宓是么……”苍玄风冷笑, “我把他的头砍下来, 送到你面前,好不好?”
牧白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喃喃道:“可是,师父明明答应过我, 要善待大师兄的……师父骗我,你骗我。”
呸!
老骗子!呸, 呸!
苍玄风似乎有些不忍,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 半晌儿才道:“脱是不脱?”
牧白咬紧牙关,继续挣扎:“可是长忆……”
“事到如今,你认为, 我还会在乎他的死活?”苍玄风嗤笑道,“他若是死了,直接焚尸便是, 纵然是林沧浪亲自来此, 又如何能认出一捧骨灰?”
牧白听罢,瞳孔都有些地震了, 老瞎子的心肠可真够狠的!
他只是想伤长忆,拖延时间而已, 哪知, 老瞎子居然要焚尸!
“还是不肯脱么?”
苍玄风手里的盲杖, “啪”的一下, 直接点到了牧白的下巴, 牧白下意识要躲闪,就听他冷冷道:“今日,你敢躲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小白,不要怕他!呸,老牛吃嫩草,臭不要脸!】
牧白艰难地吞咽口水,他把流珠偷摸给了小燕,此刻没有流珠护体,灵力溃散得非常厉害。
别说是从苍玄风眼皮子底下逃跑了,就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他甚至有点郁闷,自己到底为何一定要救小燕。
是被小燕的一片真情打动了么?可能是有一点点。
但更多的,牧白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苍玄风拿小燕的死,来作为扳倒奚华的筹码。
那根盲杖顺着他的下巴,划过喉咙,再一点点向下移动,直到胸口,牧白的皮肤异常敏|感,被冰冷的盲杖戳着皮肤,引得一阵阵颤栗。
直到那盲杖把他衣领挑开,一点点往下褪的时候,牧白才突然开口道:“师父,那日大比武,每个人都要蒙上眼睛,可合欢宗的人,还是能瞬间在人群中寻到我,是因为师尊养在我血管里的银蝶吗?”
苍玄风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淡淡开口:“是又如何?”
“那长忆的灵宠突然失控,众目睽睽之下偷袭我,害我当场重伤,也是师父暗中操作?”
苍玄风没有否认,只是那盲杖突然有些抖。
牧白就明白了,但他还是继续发问:“就连银蝶突然离体身亡,以至于我的炉鼎之体,众目睽睽之下大爆发,也是师父的一步棋?”
苍玄风还是没有否认,答案已经非常明确了,确实是他所为。
无非就是挑拨玉霄宗和合欢宗之间的关系罢了,以他对奚华的了解,绝不会放过长忆的。
可苍玄风没算到的是,牧白居然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又那么“懂事”,宁可自己当众受委屈,也要努力维护两宗之间的和平。
为的是什么?
只怕为的是奚华罢。
牧白的心真够大的,大到可以把一颗心,分成许多块,每一块都用来爱一个人。
苍玄风相信牧白是爱师父的,但牧白对师父的爱,如果不是唯一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那么,他宁可不要!
“你这是在质问我么?”
牧白道:“不是质问,只是觉得,纵然我死,也得当一个明白鬼。”顿了顿,他故作哽咽道,“从始至终,我都是师父手里的一颗棋子!”
苍玄风沉默,把盲杖收了回来。
“师父,你骗我不要紧,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给骗了。”牧白又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有和真心喜欢的人双修,才会有快|感。”
苍玄风又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这话不对。”
牧白:!!!
难道老瞎子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他试过和不喜欢的人双修?
“……我并不如何爱我自己。”苍玄风缓声道,“但依旧会有快|感。”
牧白:“……”
统子满脸迷茫。
【小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
牧白暗暗卧槽了一声,这意思还不够明白吗?老瞎子年纪一把了,虽然没碰过别人,但他自己用、过、手!
也能理解罢。
毕竟一把年纪了。
“再者,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真心待你?”苍玄风慢慢“望”向了牧白,轻笑一声,“你我今日在此好好试一试,真假立辩。”
“……”
“脱衣服,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苍玄风轻描淡写地道,“别让我亲自动手,我目盲,若是弄疼了你……呵。”
倒不继续往下说了。
虽然,苍玄风是个瞎子,长忆又失血过多昏迷了。
统子随时都可以打晕。
可让牧白在苍玄风面前,还是在此荒郊野岭,主动宽衣解带,还是很难做到!
“三,二……”
“我脱!”
牧白赶紧叫停,哆嗦着手,慢慢抚上了腰带。
统子持续尖叫。
瘴气越发浓郁,视线受阻,燕郎亭竟无法在此,辨别方向。
他急得冷汗直流,只想赶紧出去搬救兵,好赶回去救牧白。
脑子里满是牧白。
手腕上的流珠,一阵阵地发光,燕郎亭心急如焚,眼珠子血红血红的。
又往前行了数十丈远,忽听一声剑鸣,他攥紧折扇,猛然回眸,惊见柳澄从瘴气中走了出来。
柳澄蹙眉道:“怎么是你?”
“你的灵力可受影响?”燕郎亭沉声道。
“区区瘴气,不足为虑。”
“那好,你快随我去救牧白,他被歹人挟持了,快……”
噗嗤——
燕郎亭的话音戛然而止,脚下一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背后穿透了胸膛。
这声音太近了,近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他的头慢慢低了下去,就见一柄染血的长剑,径直穿透了他的胸口。
他藏在怀里的兔子苹果,也被一剑刺穿了,可怜兮兮地挂在剑尖上,还沾满了血迹。那柄剑刃,在他的胸口猛然转动一圈。
燕郎亭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被活活绞碎的声音,连同他的兔子苹果,也一同碎了。
血淋淋的残块,掉了一地。
肯定是不能吃了。
他的兔子苹果。
小白送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兔子苹果,就这么被糟|蹋了,若是换作从前,燕郎亭必定勃然大怒,势必要将对方大卸八块。
可是现在,他只问了句:“为……为什么?”
身后的柳澄道:“因为,牧白是我一个人的,走好!”
随手一推,燕郎亭往前踉跄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折扇也应声落地。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这一剑把他的心脏捅穿了,也绞碎了,但他还没有救下阿白,如果,他死了,那谁会去救他的阿白呢?
“求……求你,救……救牧白,去救……他。”
最后一句话说完,燕郎亭头一垂,彻底没了声息。
“小魔君放心,牧公子自会有人去救。”
那身后的“柳澄”,瞬间就变成了李檀。
李檀走了上前,拿走了燕郎亭掉落在地的折扇,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笑道:“你或者还不知道,若按年纪来说,我还是你的弟弟呢。”
“可你这些年,从未有一时一刻,把我当人看。”
他反手用折扇,啪啪两下,抽在了燕郎亭的脸上,抽出了两条血淋淋的伤口。
“不过,你也没有资格当我哥哥。你的命,就是我送给燕危楼的第一份礼。”
李檀笑容满面地道:“至于魔骨,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毫无用处了,不过,我的东西,终究是我的。”
他隔空贴向燕郎亭的胸口,狠狠一捏。
那魔骨就应声碎了个干净。
“记住了,我叫李檀,是我杀了你。”
李檀拿着折扇,才一起身,就惊觉身后有人,忙回身拱手便拜:“见过奚华真君!”
“你竟知是我?”
“除了真君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在瘴气之中,进退自如,还能悄无声息,就破了檀奴的幻阵。”李檀的态度无比恭敬,“小魔君的命,在此了。柳澄已经被我擒住,我只须拿着这把折扇,了却他的命,仙盟和魔界,便将不死不休,真君可作壁上观,尽收渔翁之利。”
奚华冷笑:“你倒是心思歹毒。”
余光忽然瞥见了燕郎亭腕上之物,瞳孔瞬间一颤。
当场瞬移而至,一把取下流珠,喃喃道:“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小白!”
奚华更加心慌,只觉得心脏一阵闷痛,直觉告诉他,小白一定是出事了!
他再也顾不得别的,很利索地进行补刀——一把拧断了燕郎亭的脖子,落下一句“处理干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瘴气中。
李檀望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
“但愿牧公子平安无事。”
奚华心急如焚,只觉得掌心处的流珠,似烧红的烙铁一般,烫得掌心通红。
随手一挥,面前鲜红的瘴气,立马散退。
怪不得他寻错了方向,原来流珠竟戴在燕郎亭的手腕上!
可是为什么?
流珠明明是师尊送给小白的第一个礼物,若无小白的同意,燕郎亭又如何能抢得走流珠?
定是小白主动交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小白真的那般喜欢燕郎亭?喜欢到宁可自己深陷瘴气之中,灵力溃散殆尽,也要保燕郎亭安然无恙?
可是,燕郎亭却偏偏抛下了小白!
小白啊,小白!
你看男人的眼光,还真是不怎么样!
倘若不是奚华救人心切,他现在就恨不得回头,在燕郎亭身上再戳上十七、八个窟窿来,划烂他的脸,看他还怎么以色行凶,勾引小白!
“牧白,你最好平安无事,否则,今日死的人,又何止你两个情郎!”
奚华咬牙切齿,身影在山脉间上下跳跃,很快就消失在了瘴气之中。
血,好多血。
鼻尖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密林之中,苍玄风衣衫不整,原本雪白的衣袍上,似落了梅花,溅上了零星的血迹。
他手里的盲杖,直扎在地。
微微侧着耳,仔细倾听。
少年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抑制不住的哽咽声,在这静谧的山脉之间,显得尤为清晰。
他甚至听见了,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涌出来的声响。
顺着声音,慢慢转头“望向”了正在哭泣的少年,可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
冷风一吹,血腥气越发浓郁了。
“……你就这么不情愿?”苍玄风冷声道,“宁可自毁,也不肯让我试试你的炉鼎之体?既如此,你又有何脸面说,你心里有师父!”
作者有话说:
小白没有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