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珩仿似真的脸皮薄,脸红的在这还没暖起来的季节都看起来有些热意。
他皱着眉头突然说道。
“你……往后别来这种地方。”
江不羡瞪着眼沉默了一瞬,呵了一声气人的很。
“你管的着吗我就来!你爹家法严,我爹又不打我。”
没想到这听起来就欠揍的话却并没有把少将军给气着,只站在原地正儿八经的给了句不像是教训的教训。
“你爹纵容你,就是在害你。”
“若是不纵着你骄奢淫逸,你怎么会成了如今人见人躲都要叫声狗贼的名头。”
虽然江不羡不置可否他说的确实没错,那也没妨碍他还是当场翻了个白眼,根本就不听好言相劝。
“狗贼怎么了,我乐意。”
江不羡甩着袖子走了,吊儿郎当的压根没有刚才那份气质。
贺子珩望着他背影好一会儿,才取了长枪驾马径直回将军府。
方才的热闹仿佛一哄而散,清澜阁再次显得寂静下来,外边守卫依旧森严。
里面的人盯着门外人影消失,好一会儿才说话。
“他信了吗?”
今公子回眸看向白乐言,启唇应的没什么所谓,声线懒怠。
“重要吗,谁的指使都心知肚明。”
“一个败家子而已。”
江不羡没骑马也没坐马车,闲逛着朝回走,心里琢磨着贺子珩刚才看似好心的劝告。
觉得小孩儿就是小孩儿,果然就算立场不同也还是有份善心,但是。
呵他是谁啊,江渊之子,他爹手握大权在朝堂上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
古往今来无论是什么人能做到掌权大臣,必然都会被无数人唾骂一声奸臣。
有着觊觎皇位的罪名,迎着风声谁都能骂上一句狗贼。
江不羡自己的好坏有什么用,他是江府嫡子,生来就是带着罪孽头衔来的。
即便他是个有善心的好人,又有几个人因为他好心就不动杀他的心思。
到时候还不是口口声声“以大局为重”,以灭狗贼后路之因将他赶尽杀绝。
在他上辈子,已经吃够了亏。
今日在皇帝面前出尽了洋相,估计也暂时能打消皇帝要对他下手的心思。
起码除了真正手握皇权的人他对付不了,旁的危险还是多少能躲的过。
这么想着江不羡就看见一帮人乌压压从街尾朝他这个方向跑,奔的像是呼啦啦涌过来的流水,参差不齐。
是他那帮指哪打哪的狗腿子。
“走了江一,回家给你拿果子。”
祸头依旧还是像往日那样,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下人招摇过市,满街的百姓避之不及都在暗地里偷偷唾骂。
狗贼的形象早已经在所有人心里腌的入了味儿。
这样一个败家子除了讨人嫌,没人会真正把他放在眼里。
陆砚辞随皇帝回宫,之后皇帝在勤政殿继续批奏折子。
看着满桌子摞在一起的奏折,今日满心的轻松立马一扫而空,沉重的情绪霎时覆盖于身。
“还真是有些羡慕江府那败家子。”
陆砚辞抬眸听见景帝发出一声轻轻的苦叹,捏着折子念叨的苦大仇深。
“有江渊这样一个爹,他整天只需要吃喝玩乐,闯了祸有人兜着,吃穿不愁比朕都呼风唤雨更自在。”
皇帝也就是那么一说,景州城里的纨绔子弟能潇洒的也就那么几年间。
到了年岁都得想着长些出息,没人能顽劣一辈子,不接替父亲给的安排早晚都没好结果。
念及此景帝愁苦的心绪倒是缓和了些,想着江不羡都已经快要双十了,还是被江渊惯的无法无天。
只要他一直都这样荒唐下去,不出几年江渊年岁渐长,后继无人。
手握的权利早晚都会被慢慢收回来。
“陆卿。”
见陆砚辞看过来,景帝突然浮起个笑容。
笑的陆砚辞感觉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今日一见那败家子好像十分信任你,大致可能是胆大包天瞧上了你好模样。”
听这话陆砚辞的眉梢都微微皱了起来。
他年纪轻轻就是帝王身边的掌权近臣,最不喜听见别人拿他这副容貌谈论。
江不羡那明晃晃想占便宜的意图他怎么会瞧不出来,此时被皇帝提及觉得更有些厌烦。
“臣救他一次,大抵因此有些信任。”
皇帝要听的仿佛就是这句话,顿时面上浮起了让陆砚辞莫名其妙的兴致,略有疑惑便听景帝顺而说道。
“既是你救了他,他又对你信赖,不如朕借此将他丢到你府里去,只要不出大乱子你就骄纵着他,最好引着他更无法无天。”
当刻陆砚辞就能揣测出皇帝的意思,但他还是立即做了推辞。
“陛下,这不妥,臣府内有犯人牢狱不好让他看见,何况以江渊那护子的性子也不会答应。”
景帝面上的笑意情绪不明。
“看见便看见,你让他眼看着用刑也罢,将他吓破胆最好一病不起才最好。”
“朕总觉得江不羡虽然表面看着被惯的没个出息,可并不算个愚笨的脑子,还是有些精明在的,若是江渊私下里想要将他带出些出息也为时不晚。”
“此事就算他不想答应,朕就在朝堂之上提,他还真要反了不成。”
皇帝的意思有些担忧江渊会在所有人都认为败家子没救,私下里悄悄朝长进上引导。
到时候江不羡但凡能长点本事撑起江府,对朝廷来说是一大麻烦。
而若是能让陆砚辞想方设法让他无药可救,真正废了心性,就是断了江渊往后的指望。
陆砚辞能懂皇帝是信任才将此事放心交给自己。
可把那臭不要脸的东西扔进他府中,他想想都膈应的不行,还不能像囚犯一样捆起来教训。
那府里还不成了鸡飞狗跳的样子,想想就糟心。
而在陆府鸡飞狗跳之前,先乱套的是将军府。
贺将军从城外归来一路上,贺子珩今日竟然进了清澜阁的言论已经被传的满天飞。
贺子珩虽然遇事冲动不稳重,可向来规规矩矩从没沾染过那种地方。
贺将军派人稍一打听,便得知贺子珩竟然是与江祸结伴同行,被那狗贼给带进去的!
当下回府踏在路上的马蹄声都显得怒火冲冲,翻身下马径直奔向府里时,通身都裹挟着滔天的怒火,把府中下人吓得都噤若寒蝉。
大将军在战场戎马杀敌无数,自来就带着满身的杀气。
贺子珩看见他爹的时候,心里的恐惧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从骨子里惧怕到四肢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