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才不与她多废话,在宋嬷嬷震惊的目光中冷冷说道:“你若再晚一些,便所有人都知道了!”
宋嬷嬷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兴才一个中庸是怎么察觉到这回事,问题是她们中庸都感觉不到信息素,她看向状态不对的小世子,终于惊慌起来,连忙出去熬药。
白岩还想劝慰宋嬷嬷自己没事,恍惚间听着兴才与宋嬷嬷的对话,被迫清醒了一些。
“世子,从现在开始,按照奴才说的来做。”
兴才低头看着他,低声说道。
白岩努力抬着视线,按照兴才低声念叨的方法试探着运转体内混杂的气息,身体的不适慢慢的减缓下去,但是却仍然不能好全。
兴才道:“这是压制坤泽信息素的秘法,世子万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会带来杀身之祸。”
白岩点了点头,他想问兴才怎么知道这么多,可是张张嘴巴,又闭上了,他只要知道是兴才帮了自己就好,至于其他的,都不要想太多。
宋嬷嬷很快带着药来了,也是她第一次对白岩说这碗药方的来历,清河郡主对白岩感情复杂,可最后唯一留下的爱也就只有这个药方,叮嘱宋嬷嬷无论白岩是坤泽亦或者乾元,都要喝这碗药,如果没有极高的匹配度的配偶的吸引,白岩一生都可以平安的以中庸的身份度过,不会卷入任何纷争中。
宋嬷嬷摸了把眼角,说:“世子,郡主都是为了您,若是您恨她,郡主也说是合该的。”
白岩伸出手,张了张手掌,想着刚刚无礼的感觉,握成拳头,摇摇头说:“我知道的。”
而且他并不认为受制于人是一件好事,原本他的生活已经很混乱了。
这么一会儿时间,宴席的事已经传到各府上。
好在目前宴席的承办官员们也只是暂时被封管,除了被割除爵位,应当是保住命,可革除爵位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等同于天塌下来了。
大夫人哭得不停,白柒违逆了夫家明哲保身的意愿,目前在府里主持大局,宣王数数世子也一直没有回来。
都城高官中陷入一片惶惶。
快到下午时分,白岩喝了阿姊送来的安神药,又与宋嬷嬷说了要睡,才缓缓缩进被子中。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他一直以为的地府的大人,竟然是楚帝陛下。
想起前生今世楚帝的狠厉凶名,白岩又紧了紧手,但是又想到男人虽然冷淡着脸,却对他留有耐心的照顾,白岩又迟疑下来。
楚帝——应当是不那么讨厌他的吧?
他现在在做什么?今日丹廖与旧臣突然发难,即便当时楚帝的信息素影响到大片的人,可他们也不知道楚帝的状况究竟如何。
直到现在,楚帝都没有再露过面,他受伤了吗?
白岩心中生出些着急来,他脑海胡乱想着,直到感受到一股极其浓烈的气息。白岩知道认识这个味道,原本他只以为这是男人的味道,原来这是乾元的信息素的味道才对。
只是这次的气息格外凶恶,横冲直撞的,仿佛找不到主人的凶兽。
白岩被带的有些难受,他抿了抿唇,仰头,便看见在书桌前闭目坐着的男人,他看起来虽然很平静,但是额角的青筋鼓胀着,看得让人心惊。
白岩想去帮他揉一下,只是他还没动,就听见外边的声音。
是很久之前在他曾经听到过一次的声音,应当是楚帝身边的谋士。
“陛下若是被引出易感期,怕是不能善了,乾元的信息素攻击性太强,没有坤泽安抚,怕是会伤及陛下龙体。”
有一人苦笑道:“太大人何必哄骗我,没有困着的乾元会有什么下场,这千百年来的例子还不够吗。”
当然够,够到连白岩这个之前的中庸都清楚。
乾元作为天之骄子,却受制于坤泽的信息素,如果没有坤泽,那乾元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失去理智,陷入癫狂。
白岩心脏狂跳起来,他紧绷着手,想,他记得之前大人是接受他靠近的,这样的话,是不是他能帮得上一点忙。
白岩往前走了两步,那些狂暴的乾元信息素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气息,疯疯癫癫的一股脑冲过来,又暴躁又试探的靠近。
直到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坤泽与乾元的联系全由坤泽的信息素主导——陛下已经知道他是江郡待考的学子,我已吩咐禁军全面搜查,待到找到那名坤泽,务必要将他严加看管起来。”
十八王爷恍然大悟:“坤泽?!我说怎么近来宫里有些怪——”
太河均道:“若非他对陛下有用,陛下怎会留他到今日!”
楚然额了一声,觉得有理,又觉得没理。
虽说他皇兄的确很需要坤泽,可他可是亲眼见过那寝殿新铺的床铺,他皇兄可不是因为谁有用,就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倒像是——倒像是放在心上的。
当然这种话他是绝对不敢说的。
而于此同时,寝殿内的楚帝豁然睁开双目,猩红的目光沉沉盯着刚刚少年还在的地方。
一团乾元信息素无措的留在原地,焦躁的涌动起来。
*
都江候府。
白岩在床上睁开眼时,才意识到自己又无能的哭了。
他无意识的看了一会儿床顶,才软软的盘起身体,把脸埋在被子里。
没关系,这是他早都应该猜到的不是吗。
从最开始,男人就是想杀掉他的,直到第二天,才莫名的对他有了些许耐心。
原来这都是因为大人早都知道他是坤泽,而且是对大人有用的坤泽。
所以之前的那些,全都是假的,是为了抓到他,关在皇宫里,作为药物一样存在,甚至可能会比为兄长取血更恐怖。
白岩蒙着头,想着这些下场,可不管哪一个,好像也没有知道这个消息时让他来的恐惧。
原本他以为大人至少有一些喜欢他,可这果然是假的。
白岩紧紧闭着眼睛,男人额角绷着青筋的模样时不时出现在眼前,与之前他昏昏沉沉时睁开眼,见到低着头,喂他喝药的男人重合在一起,片刻之后,白岩紧了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