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白棨瞥了眼地图，立即出声问道：“室兰码头有多长？”
岗岛机长一愣，立即调出码头的资料：“码头1400米，作为跑道或许可以。”
“不，不行。”
东野白棨神色越来越凝重：“如果飞机燃油放空，这个距离足够了，但现在飞机几乎满油，这个重量会直接冲出码头，最后坠海。”
若是以往飞函馆的航班，燃油不会加这么多，可这趟航班是在函馆中转，之后直飞俄罗斯，燃油全部加满，这个重量，1400米的跑道远远不够。
岗岛机长有些绝望，种种条件下，这架还在空中的飞机似乎已经判了死刑。
他颤抖着手脱下帽子，望着一望无际的夜空，久久不能言语。
塔台内，其他人也陷入压抑的沉默，按照目前情况来看，飞机坠毁似乎已经成为定局。
飞机逐渐滑翔出雷暴区域，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起来，夜空中，能隐约看见远方码头模糊的灯光。
而飞机的高度也越来越低了。
“东野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黑羽快斗艰涩地开口问道。
东野白棨一言不发看着前方深色的海水，随后他打开飞机襟翼，放下起落架，在应答机里对岗岛机长说道：“感谢您一路的指引，我将尝试在海上降落——祝我好运。”
东野白棨最后关闭应答机，操控机头缓缓向下。
听到东野白棨打算在海上迫降，黑羽快斗脸都绿了，他记得航空史上海上迫降的成功案例几乎没有，唯一一次接近成功的埃塞俄比亚航空也造成了将近一半人遇难。
“东野先生，你认真的吗？”
黑羽快斗现在思考自己从飞机上跳下去的可能性。
“别动，坐好。”
东野白棨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就算他每次利用狙击枪爆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情毫无起伏。
这是注意力集中到极致的表现。
“各位乘客，你们好，飞机即将在海上进行迫降，请双手抱头，屈膝向前，准备迎接撞击。”
东野白棨广播完，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次迫降他必须成功，他还不能死在这里。
他打开反推，飞机距离海面越来越近，黑羽快斗似乎都能听到海面海浪翻滚的声音。
就在这时，东野白棨忽然将操纵杆大力往前一推，飞机的机头再次向下倾斜。
“等等，下降率会不会太大了？！”
黑羽快斗盯着仪表盘上的数值，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不会，刚刚好。”
东野白棨在飞机快要接触到海面的时候，忽然将机头向上拉起，让飞机的后轮先接触海面，随后努力保持飞机的平衡，让前轮再落入海水中。
剧烈的颠簸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强烈，，黑羽快斗恍惚感觉飞机要散架了。
飞机机身接触海面的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所有人几乎要飞出去。海面并不算平整，这种冲击下，海浪随时会让整个飞机解体。
果不其然，在冲向海面的一瞬间，东野白棨听到了几声巨响，声响来自后方机身，巨大的飞机最终还是承受不住海浪的冲击，出现了巨大裂痕。
飞机在海面缓缓停下，前半截机身漂浮在海上，裂痕之后的两截机身被冰冷的海水灌入，正迅速往下沉。
“赶紧撤离！”
东野白棨第一时间关闭所有电源，解开安全带，拉着黑羽快斗，一人驮着一个昏迷的机长，跑出驾驶室。
而此时空乘人员正提醒每个人将救生衣穿在身上，赶紧离开飞机。
东野白棨他们在经过牧树里的尸体旁时，黑羽快斗停了下来，看向东野白棨：“东野先生，她怎么办？”
东野白棨皱了皱眉：“我们不可能再背着个尸体逃出去。”
黑羽快斗沉默了半晌，只好选择将牧树里手上的蓝宝石之星取了下来。
“一个人活一世，不能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黑羽快斗将蓝宝石之星收好，随后踩着冰冷的海水，从舱门里逃了出去。
此刻，包括乘客和机组人员在内的全部人，都站在漂浮的机翼上，等待救援。
倘若救援不及时，他们所有人不是跟着这架飞机一起沉入海底，就是跳入海中被冰冷的海水冻死。
当然还有更糟糕的一种可能，那就是飞机经过刚才的撞击爆炸，将他们全部炸死。
“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
一个年轻的女生再也承受不住，呜呜哭泣起来。
黑羽快斗也微微皱眉：“这海上自卫队未免来得太慢了吧？”
之前抓捕他的时候追的那么快，怎么现在就没动静了？
东野白棨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永远不要指望他们的救援速度。”
他拿出手机，联系上泽田弘树：“弘树，以最快速度将我的位置发送给警察厅救援队，我们这边坠机了，有四百多个人等待救援。”
弘树回了句好的，随后利用信息部门的通讯手段，给警察厅报告了这一情况，顺便将求救信息发送到了海域附近的渔船上。
很快，那些渔船最先赶来，先救走了妇女儿童和需要急救的机长。
随后来的是警察厅派来的直升机，东野白棨没有上去，而是让其他瑟瑟发抖的乘客先走。
剩到最后，只有东野白棨和黑羽快斗二人，站在飞机还未沉没的机头上。
“对了，我记得你有一次从轮船上跳下来，打算直接从海里游了回去？”
东野白棨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成功地让黑羽快斗想起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之前盗取漆黑之星那次，他为了不被抓，被迫跳海，要不是东野先生开着快艇将他捞起来，他还不知道要和海里的鱼儿共游多久。
黑羽快斗干笑了两声：“放心好了，我这次绝不会轻易跳海。”
“不。”
东野白棨相反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不游回去吧。那些海上自卫队的人估计以为我们整个飞机的人都死透了，今晚应该都来不了。”
他们的作风东野白棨可太了解了，曾经有一次空难，搭载五百多名乘客的飞机坠毁在山里，自卫队认为不会有活口，就在山脚扎营睡了一晚，等到第二天才去救援，结果机长拿命挽救幸存的一百多人在山了过了一夜后，只有四人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