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打电话的是于照菂。
上一次联系已经是数月以前，没什么具体内容的通话让人十分尴尬。
只是，出于礼貌，祝玖仍然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出车站了吗？我就在出门口这儿，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祝玖不敢置信地再次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实是于照菂的名字。
一时间，她不知该惊讶于照菂也异动到了京市大区还是惊讶接她的竟是于照菂。
“我正在出站，稍等。”
停顿不过片刻，祝玖连忙回复。
刚走没两步，闸机口，祝玖看到正往她的方向张望个不停的于照菂。
“我听张总说你要来接我们部门高级时还以为是公司出了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于照菂也看到了祝玖，她笑着跑上前，亲昵地接过祝玖的行李。
“我看到你的来电也吓了一跳，你之前不是在总部做标准专员，怎么会突然异动到京市？”
于照菂叹了口气，眼底是祝玖看不清的情绪。
片刻，她幽幽地开口：“我一开始是奔着总部聘用名额多才想着调过去，可总部也是派系众多，想要升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巧这边的高级向我递出橄榄枝，告诉我过来就能给聘。”
祝玖了然地点点头，也是，如果她没有对家的执念，也一定是哪里给聘就去哪里。
“那你现在是高级了？”
祝玖试探地问。
身份转变，她已经开始以一个管理者的视角看待部门。
若是上一任高级的许诺已经兑现，这一年里她手里的名额显然可以用来拉拢其他人，若是没有……
祝玖不愿将人想得太坏，可于照菂的这番话不可谓不是一种暗示与绑架。
“我还没过高级的选拔，我现在是中三，经理休产假之前已经把我的聘用给搞定了。”
于照菂的笑容灿烂，祝玖却有些愧疚，她错开于照菂的眼神，不敢与她对视。
刚才她枉作小人，还好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祝玖不知道的是，她的动作正好错开了于照菂勉强的一抹苦笑。
从小不受欢迎，于照菂最是会察言观色，自然第一时间就看出了祝玖的试探。
她有些气馁，她能察觉出祝玖对她的防备与隔阂，却不得其法，如隔靴搔痒，难受得很。
“那你呢？之前在海城不是说不愿意离开江城，怎么突然会选择来京市做人发组的高级经理？”
这次，祝玖倒是没有隐瞒。
她无奈地笑笑，“管理岗在履历上更好看，以后选择的空间也更大。
江城的岗位流动性不大，只能向外发展。”
说话间，两人上了出租。
于照菂将公司地址告知给司机，只留下司机一声不情不愿的叹息。
祝玖大概能猜出原因，公司必然很偏，司机回来容易跑空。
但这不是她要思考的事情，假装没有听见，她将头轻轻靠在车门框上，缓缓闭上眼。
摇摇晃晃间，祝玖渐渐进入睡眠。
一旁的人睡得正香，于照菂这才敢大大方方地看向她。
几乎没有变化的容颜，甚至比夏天时更加温柔。
这样锋芒不显的女孩，也不知之后该如何管理一个部门。
于照菂收敛表情，低头的瞬间嘴角下撇。
倒也算是因祸得福，那一闹让她不得已仓皇出逃，却又遇见了她。
果然，老天待她也算不薄。
只有两个女生坐车，又是去比较偏远的地方，于照菂全程没有闭眼，仔细看着每一条路。
京市不同于江城，作为特大城市，在交通方面，它显然更容易堵车。
祝玖因为眩晕转醒时，朦胧间，只觉得周围的景色依旧繁华。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胃里翻江倒海，她害怕吐在车上，只能咬紧后槽牙，用力按下呕吐的欲望。
只是，这样的忍耐终究是件难事，尤其是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没有尽头的忍耐更是煎熬。
她虚弱地直起身体，轻轻地拍了拍于照菂的胳膊。
呕吐的欲望只差张口的一瞬间，祝玖不敢说话，只能无措地指了指手机。
可惜，于照菂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只是微微蹙眉，疑惑地等待她开口。
无法，祝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摆摆手，一个拐弯，她忍不住干哕一下，依旧不敢开口。
后槽牙已经被咬的发酸，祝玖的眼泪被这难受的感觉逼了出来。
呕吐感如箭在弦上，她哼哼两声，企图让车上另外两人理解自己的难受。
显然，于照菂并不是一个晕车的人，即使这样，她依然不理解祝玖的意思。
“你怎么了？说给我听。”
祝玖继续摆手，眼里是泪水与祈盼。
“你不想说话？为什么？”
于照菂的表情更加疑惑。
闻言，祝玖的脸皱成一团。
她不知道为什么于照菂不能理解自己，明明和学姐沟通时她只需要一个眼神。
她急得直跺脚，指了指嘴巴又摆摆手。
又是一阵胃部翻涌，祝玖身体前倾，脖子向前，尽管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干哕出声。
她连忙双手捂住嘴巴，生怕下一秒吐在车上。
这下，不仅于照菂理解了祝玖的意思，就连司机也听见了动静，慌慌张张将车停在了路边。
“我去！你别吐我车上啊！我跟你讲，这洗车费可不少钱呢！而且就算是你们愿意出这钱我也不乐意，那味好久都散不掉！”
司机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惶恐地将车门锁解开。
听见咯噔的一瞬间，祝玖打开车门，如一支箭一般飞了出去。
她蹲在路边，蜷缩着身体，捂着胃痛苦地呕吐着。
知道自己晕车，祝玖每每出门之前很少会进食。
虽说呕出胆汁也很难受，可食物的味道会让她更容易呕吐。
这并不是一个允许停车的位置，没一会儿，就有交警上前。
见要被贴单子，司机连忙一脸晦气地上前解释。
“哎呦！警察先生，乘客晕车，我也不是故意停这儿的，您再给两分钟，吐完立马就走！”
司机一面作揖一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