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昔寒做了一个梦,
醒来后梦的内容她忘了,
卧室里有一个陈旧的衣柜,昔寒揉了揉头,掀开被子走到柜子前,
随着嘎吱的一声响,柜门打开,这里堆着许多清洗干净后的旧衣物,
混合着老式木质衣柜的味道,
昔寒闭上眼闻了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将味道和记忆联系到一起,
关于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一点点遗忘,
可偏偏味道却像有了镌刻的功能,这让她在今后的某一个节点,
无意间闻到当时的味道,
便会连带着那时候的记忆,那时候的心情,那时候的感触,
一起涌上心头,
昔寒在陈旧的柜子前站了好久,
最后摇摇头,将柜门轻轻合上,
早上,她正常出门招呼着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即将入夏的原因,客人比不上之前,
昔寒随意拿起柜台上的蒲扇,对着自己扇了几下,
丝丝凉风擦脸而过,让她感觉好多了,
“我跟你说啊,”两个身材丰满的妇人推门而入,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 “风神大人护佑啊,骑士团的效率可真高啊,那个‘鬼’啊,一下子就给抓着呢,现在已经给关到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地方,没想到啊……”
话音未落,两个男人推搡着进来,险些撞到这两个妇人,
她们的话题被打断, “哎呀,走路看着点啊。”
“哎哎哎!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被说的男人指着妇人的鼻子,气焰嚣张, “老子干工程的,一年三百多万摩拉,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那就是不要乱发脾气,咱们啊,都喜欢…啊!”
女人揪着男人的耳朵一巴掌撂下, “不好意思啊,我也教你一个道理,出门在外不要乱叫,因为你不知道你惹的人会不会直接让你没活干。”
“你谁啊你?”
“你猜你那工程给谁干的?”
昔寒叹了口气,拿着蒲扇走过去将几人拉开: “行啦行啦,在我店里卖我一个薄面,今天就别吵了,我给你们两桌一桌一盘免费的小菜可以吗?”
两波人听后不再说什么,互相看了看,哼地一声分两下坐开,
昔寒端着两盘糖裹瓜子,先给男人那递了过去,然后端着另一盘往那俩妇人走过去,
“来,你们的。”
“谢谢老板啊,破费了你说。”
“哪里的话。”昔寒将瓜子放在桌子上,像是不经意提起的那样, “你们刚刚说的抓鬼啊什么的,好玄乎啊。”
妇人拿起一把糖瓜子,看了眼周围,然后对昔寒招招手: “来,坐,我看你店里也没客人,我给你讲讲。”
说话间似有一阵冷风卷着地面的灰尘刮过这冷清的酒馆,
昔寒: “……好。”
“你说谁能想到呢!”妇人倒上酒,很是激动, “那人把自己的傻弟弟送进西风骑士团,就为了给他在外面装神扮鬼打掩护呢。”
是俩兄弟吗?
昔寒蹙起眉,
那妇人说着把酒一饮而尽,
另一个绿头发的妇人发问: “那他为什么想要装神弄鬼?”
“你别急,”妇人打断昔寒,她的嗓门大,刚还跟他们发生过争执的那两男人时不时地朝这边看过来,
模样蠢蠢欲动,似乎要比昔寒和绿头发的妇人还想要知道,
说话的妇人瞥了他们一眼,故意将声音提了提: “今天凌晨左右啊,清泉镇那边发生了很大的火灾,得有一小片林子全给烧了,若不是那从天而降的水,恐怕很快就蔓延到村庄那边,”
女人顿了顿,继续说: “前不久不是有个猎户被吓傻了吗?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好了,正好今早他出门,这事又被他撞见了——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昔寒和绿头发的妇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接着说啊。”
另一边的那两男人也在不断点头
“想听就过来——”讲故事的妇人往那边看了眼,
“好嘞,姐。”变脸异常迅速,他们坐下之后,眼睛炯炯有神: “然后呢,他看到了什么?”
“他说他先是看到了一个八只眼睛的怪物从大火里直直闯出来,他被吓得甚至发不出声,因为那会是凌晨,除了他别人都在睡觉,就在他以为完了的时候,你们猜他又看到了谁?”
女人停顿,端起酒杯,她不说话了,酒馆就陷入了一片安静,
“你别在关键时候停啊!”男人拍了拍大腿,急得抓耳挠腮,
妇人放下酒杯, “他看见了风神巴巴托斯大人——”
此话落地,外面好似响了一声巨雷那般,可看过去,晴空万里,
凌晨的天空,黑如泼墨,繁星点缀,
无人的森林一角燃烧着熊熊烈火,
远处是蒙德人的安眠乡,
清冷的苍穹薄暮之下,烈火与浓烟腾起的上空,
一绿衣少年手持竖琴,静止在燃烧的树冠之上,头顶便是星空与月亮,
清辉撒下,随着悠扬的琴声响起,
疾风涌起,卷起了四面八方的水聚集在上空,
琴音戛然而止,
大水轰然落下——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被吓傻了,出现了幻觉之类的,但我仍愿意相信,是风神巴巴托斯显灵了,不然怎么会落下那么大的水呢?”
妇人描述得绘声绘色,所有人都听入迷了,
昔寒托着脸,思绪却在“显灵”这个词,用得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
傍晚,昔寒手肘抵在桌子上,托着脸看外面的夕阳,
客人好少啊,
她发呆地想,
温迪一天也没有出现,清泉镇的事让她恍惚,
昔寒本想去猫尾酒馆问一问,可又觉得有些累,
这些日子以来,和温迪的那种隔阂感,
或者说,和巴巴托斯的那种距离感,
让她生出了逃避的心思,
她在这个人面前,早已一览无余,他见过她所有的神态,知道她所有的故事,
明白她放纵时破碎的喘息,
也知晓她从未示人的荡漾,
可,一想到,一直与她在一起的人是巴巴托斯,
是巴巴托斯啊,她仍旧信仰他,可又怎么继续,以什么样的姿态再去看他?
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昔寒看着屋外的夕阳入了迷,
直到一个绿色的身影急匆匆地出现在门口,
他背光的脸逐渐清晰,昔寒看见他单手解开披风,
骨节修长,
“你回来了。”
“嗯。”温迪面无表情,心情看上去有些不好,
砰的一声,门被风关上,
“你是不是去——唔——”
温迪快步走上前来,一只手轻轻挥动,将所有的窗帘合上的瞬间,又单手托住昔寒的脸颊,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彼此一直小心翼翼保持着的距离被彻底突破,
昔寒来不及反应,便被温迪单手拉入怀中,她在这样的力道之下不得不紧贴着温迪,感到难以呼吸,
温迪扣起她的下巴,不顾她蹙起疑惑又拒绝的眉头,略有粗鲁地吻了上去,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而是急不可耐地撬开昔寒的牙关,
昔寒想要去推他,却被温迪钳制住了双手,
被紧紧握着的手指尖发红,温迪搂着昔寒将她往后不断逼着,直到被抵在墙边,他将浑身的力量压在昔寒的身上,
掰过她躲避的脸颊,不由分说地继续吻上去,寻找着昔寒的舌尖,一但被抓住,便让她退无可退,
耳边充斥着温迪有些暴躁的吞咽声,以及吮吸的声音,
唇舌俱麻,
理智告诉昔寒要去躲,可熟悉温迪的身体,本能却让她很想继续,
温迪似发泄一般地吻了一通,直到感到昔寒似乎也在迎合着,
他稍稍清醒,
他说: “别拒绝我,好不好。”
昔寒没有说话,急促的呼吸胸口起伏,
“别再拒绝我了,可以吗?别再拒绝巴巴托斯了,好吗?好吗!”
尾音带着颤抖,昔寒见他眼尾发红,
可她还是颤抖着,想要摇头,但被温迪抵住下巴,
他说: “我去处理那个鬼了,我本不想插手蒙德的事,我也知道他们会解决的,但我知道你认识那个人,我知道你一旦知道,一定会涉险的,所以我去了。”
“那场火,就算我不去,也不会伤到人,他选择那个地方烧,只是想引人注意。”
“他和他的双胞胎弟弟,曾是背风的违约人,堕入了深渊,哥哥受了诅咒,成了和丘丘人一样的怪物,弟弟痴傻了,哥哥用仅有的一丝理智,把弟弟骗去了骑士团,而后,他制造恐慌,只是想在自己疯了以后,被记住,被猎杀。”
屋子里很暗,很暗,昔寒只能借着从窗帘里透进来的月光,看到温迪眼睛。
少年松开手,放开昔寒,他坐在一旁的板凳上,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意地倒了点水,喝了一口后感觉清醒了一些,
“我冲动了,我不想看到以前被你带大的孩子,是那样的结局。”
昔寒有些瘫软,她擦了下嘴角: “我怀疑过是他们,今天听到兄弟俩时,我就猜到了。”
她问: “他们现在呢?会怎么样?”
温迪抬起头, “我会告诉法尔伽,照顾好弟弟,他会在西风骑士团的监管下安稳度过余生,至于哥哥,我将他带到了马克斯礁,至少在那里,他也算得能安度余生。”
温迪扯了一下嘴角,轻轻地笑了下: “那里有你的气息,对他来说也不算坏事。”
昔寒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她捡到了两个没家的孩子,直到他们被父母找到后,再也没有了讯息,
“在猫尾酒馆的时候,我居然没有认出来他。”
“他用了易容药,稻妻那边的。”
“我听人说他们想要偷天空之琴,现在想来,该不会是为了我吧。”昔寒的脸蒙在黑暗中看不出神情,
只记得那会,她随意做了俩苹果派给他们时说了句: “也许天空之琴可以召唤到巴巴托斯呢,想想也不可能啦。”
这么多年,她只知道他们被父母带出了国,
可是在其他国家又发生了什么呢?
怎么会让这两个在三月三,为她编风筝的孩子们,成了这样,
她看向一旁的温迪,
如果这一次他没有出手,
昔寒知道这件事会永远哽在心头,
如果不是他,
昔寒就彻底失去了去了解那两个孩子的机会,
去再看看的机会,
他们于黑暗中对视,
而他为了她,破坏了原则,
只是为了她,
昔寒有些哽咽,
她往前走到温迪身边,坐在同一张板凳纸上,
注视着神明的眼睛,
贴上他柔软的嘴唇,
“我不拒绝你了。”
昔寒说。
她吻得温柔,绵长,因为是在腿上的缘故,导致她的位置要高一些,
温迪仰着头,迎接着昔寒的吻,
黑暗的环境,让声音格外明显,
温迪托住昔寒,两人吻得越来越急促,
昔寒的裙子很薄,动情之时,她感受到异样,
吻戛然而止,她低下头看了看,而后又看着温迪的眼睛,
温迪弯了下眼睛, “被你发现了。”
昔寒贴在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耳边,痒痒的: “是你太明显了。”
温迪捞过昔寒,往下拉了拉她的衣领,吻了会她的脖颈,而后说: “你也没好哪去。”
他坏笑着,
虽看不清脸庞,但声音气息夹杂着戏谑的意味,
昔寒脸一热,果然是衣服太薄了,
不然怎么会任由着春日荡漾着暖意的风所以穿梭,
两人心照不宣地继续吻着,
黑暗中逐渐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衣裙在地上堆成一小圈,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纱织的裙子上,给周围的一切勾上温柔的光影,
许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许是在知道面对的人便是自己长久以来所信仰的神明,现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不切实际的感觉全都有了实感,这样的实感变成所有的情感,
凝聚着的便是身心上所有的敏感与渴望,
她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温迪安抚般地托住她,引导她,
“昔寒,往前一些,慢一些就好。”
不得不说,风神是一个很好很有耐心的老师,
即使在这过程中因为偶尔位置的偏移让他感到疼痛,
但他也只是笑着隐忍,而后安抚地吻着昔寒,
情。欲与黏腻的空气交织时,周围的空气逐渐升温,是卸下的防备和越来越熟练的起伏,
昔寒勾了一个自己的长发,而后继续紧紧地抱着温迪的脖子,紧紧相贴,
但为什么温迪还没有……
昔寒咬着牙,她不想停,可却实在没有力气了,
温迪感受到了变化,深吸一口气,抱住昔寒的腿弯,将衣服堆在柜台上,把昔寒放在上面,
她靠着柜台一侧的墙,温迪站在她的对面,
将本就酸软的她分开,
便好像是淋了一场好大的雨
声音在耳边逐渐意味不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是在昔寒头有些昏沉的时候
她听到了一闷闷的声音,是温迪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