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就在沈望舒生闷气不理坏心眼的心上人时照常结束了, 六班的项目总分果然是年级第一。
不仅拿到奖励的篮球和羽毛球,沈望舒还上台领了奖状和锦旗,台下的六班班主任刘永镇笑得灿烂, 当真答应了沈望舒的愿望, 挪出一周自习的时间奖励同学们看电影。
期中考试各科成绩全部第一, 连运动会总分也是,就算年级教导主任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只要能拿出成绩证明自己的能力,在让同学们休息的方面, 盛高其实是很开放的。
然而在六班同学们兴奋的时候,惹怒心上人的学委却只能像可怜小狗那样, 用尽办法想让班长消气,可惜, 并没有作用。
整整一周时间, 沈望舒都和季逢月保持着肢体距离,别说在学校的时候搂搂抱抱, 沈望舒直接不让她近身, 连手都不肯给她牵。虽然晚上为了让季逢月能安心睡觉,沈望舒还是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中间却隔了半张床的距离。
和季逢月睡两个被窝都不算完,沈望舒还不知道从哪儿搬了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白狗抱枕放在两人中间,冷着脸警告,如果季逢月真的一定要抱着什么东西才能安稳入睡, 就抱它, 要是被她发现自己半夜三更被碰过, 以后就回自己房间, 而且她还要锁门。
被这样威胁,季逢月哪里再敢在床上动手动脚, 每天夜里睡觉的时候,她就可怜兮兮地看着沈望舒,整个人缩在床沿,长手长脚跟木头似的放在身边,直挺挺地躺到早上起床为止。
一直到第二周的周日上午为止,沈望舒才把小白狗的抱枕拿回自己房间的床上摆着。
季逢月以为心上人终于消气了,就在两人一起去空无一人的教室自习后,可怜巴巴地凑近她身边,也不敢主动开口,只能盯着她冷俏的脸一直看,看得被看的那个人心里又恼怒起来。
然后她就被沈望舒冷着脸拍过一沓卷子:“有时间看我发呆,就给我写题去。”
“哦,那我写完之后,小月你能不能对我笑一笑?”
沈望舒带着嗔意横了她一眼,不说话,季逢月就当她同意了,当下就高高兴兴地拿着卷子看起来,盘算着最少能用几天时间写完这整整一套高考模拟卷。
“不准在上课时间写,否则就数理化生英语各来一套。”
听了这话,季逢月就只能耷拉着脸,垂头丧气地在卷子上勾起选择题答案来。
大多数题目都简单地能一眼看出答案和解法,可是心上人说变就变的心思,她是一点也猜不透。
平时就已经很难以捉摸,现在生起气来,就更难讨她开心了。
唉,难不成真得花一周时间写完这些题目吗?
沈望舒用余光看着终于消停下去的人,这才在心里给又她减了一笔。
不写完,季逢月别想碰她!
冷静这么多天,沈望舒也回过味了,上周她刚表现出主动点的态度,才隔一晚上,季逢月就敢肆无忌惮地抱着她,亲她耳朵亲她脖子,嘴上还说那种话调戏她,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绝对不能轻轻放过这件事,否则下次说不定就得脱了衣服诱|惑她。
沈望舒相信,现在的季逢月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来。
万一季逢月真干了,这还得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可以暧昧,但不能真的越界,会不会暴露感情倒是其次,她作为中学生的道德底线还在呢。再者说,要是真发生点什么,她再嘴上说着“好朋友”,那算什么,妥妥就是渣女。
反正沈望舒是绝对不愿意的。
她还没想过现在就破坏两人原本的关系,只想着让双方的感情慢慢升温,用时间让感情发生质变,季逢月着急什么,她又不会跑。
沈望舒一边写着题目,一边在心里分析现在双方的状况。她有理由相信,在季逢月眼里,她肯定已经喜欢她了,所以这个之前一直恪守界限的笨蛋才敢突然放肆行动,或许一晚上的分别也起到了刺激的作用。
沈望舒很清楚,她和季逢月的本质相同,她们都对亲密关系抱持着不安和怀疑的态度,没有收到外界的信号,是不敢轻易行动的。
她们也都是捕捉到胜利信息后就会毫不犹豫加快攻势,喜欢以速度取胜的人。
可现在沈望舒不想让两人的感情发展得太快,即便她们前世有长达十五年的相处时间,早就对彼此的性格爱好生活习惯了然于心,可是朋友和恋人是不同的,她想要的也不是短期的热恋。
所以必须让这个被兴奋冲昏头脑的笨蛋冷静下来,她还是老老实实写一周卷子再说吧!
沈望舒说到做到,在季逢月写完那一整套高考模拟卷加真题卷之前,无论季逢月再怎么装可怜,沈望舒都不给她好脸色看,最多说点学习和班级事务的事,别的一个字都不肯说。
冷战持续这么久,闹得两个组的组员都以为两人大吵一架,甚至都在背地里商讨方案,想让班长消气呢——只看季逢月那做错事的小媳妇样子,谁都知道肯定是她惹好脾气的沈望舒生气了。
坐在沈望舒另一边的柳裳就被两个组的人委以重任,打探情况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让沈望舒别再生气冷落季逢月,后者最近除对班长,整天都没有好脸色,冷得吓死人。
最重要的是,布置的作业量也压得六班同学想喊救命。
可谁要是去向无情的学委抱怨作业量太多,季逢月就冷着脸拿出一沓远超现在学习进度的高考模拟卷,其中大半都写满了解答过程,这怎么让别人开得了口。
学委可是年级第一,她自个都沉浸在题山题海里,超前学习都能去写高考试卷了,卷成这样万一让老师家长们知道,六班同学怕不是要变成被鲶鱼活活卷累死的沙丁鱼。
卷的还不是只有学委,他们亲爱的班长没了说话的对象,每天也淡着脸,不是写这本习题就是刷那套卷子。
你们学神闹矛盾用刷题打架,饶过我们这群凡人好不好!
就算老师家长不说,大家看你们那么努力刷题,谁还好意思去玩乐啊!
被委以重任的柳裳看着身边闷声做题的两位大神,全身冷汗直冒,她哪里敢开口问这俩闹了什么矛盾。
别人只以为这对好朋友吵架了,可只有她知道,八成是她们小情侣闹了矛盾,现在正别扭着呢——虽然两人都声称只是朋友,但柳裳已经自动把她们当成一对情侣对待了。别问,问就是CP眼!
人家小两口床头吵架还能床尾和,可她这个外人横插一脚怕不是会被小心眼的季逢月记小本本,未来铁定要被穿小鞋!
而且老实说,柳裳也没觉得她们真吵架了。
谁和朋友吵架之后还会一本正经地和对方讨论题目啊,反正柳裳活到这么大是没见过。
可是柳裳也顶不住两边的压力,就只好趁沈望舒去上厕所的时候,偷偷跟过去问情况。
“我们没吵架,你们不用担心。”
果然就是这样!柳裳打着哈哈继续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能恢复运动会前的关系?我作为三人里最学渣的那个,实在扛不住你们俩相顾无言在题海遨游的架势啊。”
沈望舒一愣,她们写题目难道还能影响柳裳?
“咳,你不理学委,她心情很糟糕啊。”柳裳比着手指,试图委婉地指出最大的问题。
“……等她这套卷子写完就好了,不用担心,”听出话里的意思,沈望舒甚是无奈,她越过柳裳,只留下一句话,“高三都这样,早点习惯早点轻松,学习没有捷径可走。”
柳裳:QAQ可我们才高一上学期,还有两年呢!大神,要不要这么着急啊,你们又不提前参加高考!
沈望舒实在没有注意到这点,毕竟各科老师发下来的练习册早就被她写完了,而季逢月额外摘抄出的题目也是她们俩已经写过的卷子里的,沈望舒不用再做一遍。
因为感情私事影响同学的学习确实不好,沈望舒有所反省,幸好季逢月写卷子的速度很快,待会儿最后一节自习课应该就能写完,她们也能恢复正常的相处了。
作为同桌兼室友,沈望舒一直注意着季逢月的写卷子进度,对该在什么时候“消气”拿捏得很准。
上自习课之后,沈望舒罕见地没有拿出笔写题,而是翻出一本课外书,慢悠悠看起来,这若无其事的悠闲样子让在一旁拼了老命写最后一张真题卷的季逢月气得连连推眼镜。
沈望舒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季逢月身上,自然不会看不出她的耐心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估计待会儿还得回家哄她。
不过就算是这样,沈望舒也不会提前喊停,反正她已经准备好哄人的奖励,她要季逢月冷静,季逢月听话就给她想要的报酬,这很公平。
终于,赶在下课前,季逢月终于把最后一道大题龙飞凤舞地写完,她压着心里的烦躁,把整理好的卷子全部递给沈望舒检查,虽然耐心一点点被消磨,但是解题的步骤该有的都在,就是字迹连在一起,不太符合考试标准。
沈望舒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突然笑起来,并不去仔细检查每一张卷子,毕竟在季逢月写得恼火的时候,她时不时就会投以视线,知道自家学委很认真地完成了这项无理的任务。
见到心上人终于肯对自己露出笑容,季逢月抿紧的唇线这才松开,她试探性地去牵沈望舒的手,并没有被拒绝,她终于放下心来。
可心里的委屈也在这时候冒出头,像漫天飞舞的泡泡一样填满本就不大的心胸,季逢月一声不吭,咬着唇看她,被镜片挡住的眼睛里好像都盈出点点水光。
下课铃响起,季逢月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明显是想着要沈望舒来哄。
教室里都是人,沈望舒就只撑着下巴,侧头微笑地看着季逢月少见的弱气委屈模样,是真的少见,平时她那种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样子基本都是装出来的,但现在不一样,沈望舒能感觉到,季逢月真的很委屈。
憋了半个月不给碰,还得在被冷处理的时候写上三十多套卷子,换作是别人,恐怕早就掀桌吵架了,只有季逢月才能忍这么久,也只有她能让脾气不好的季逢月一直忍耐到现在。
沈望舒看着她委屈得想要掉泪的样子,心里实在软成一团,因为她知道,这个人大概也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才能耐着性子陪她玩这样的惩罚游戏。
等到教室里人都走空了,沈望舒才伸出一直撑着下巴的那只手,将藏在掌心的小纸条放在季逢月手里。
“心愿劵,这是给你好好忍耐的奖励,第四次对我为所欲为的机会,可以吗?”
“等到考察期过去,你可以用它们,让我做任何事,”沈望舒看着愣住的人,再次温柔地笑起来,“所以现在就稍微包容我的任性吧,好不好?”
季逢月攥紧了那张纸条,她低声应道:“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