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道君对那个孩子大多是觉得亏欠。
她给那个孩子取名姜熹, 取道号为松引,自始至终仅仅是想让她平安快乐些、再长寿些。
天灾演变到那般地步,凡人间如炼狱一般,修真界也死了太多太多的修士, 问天门甚至禁止元婴期以下的修士独自出去历练。
而姜鹿云, 在失去小宝后她早已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偏执与恨意如附骨之疽没日没夜地啃食着她的神魂。带回小蛇女之前, 每天只知伏在案上研究听起来如天方夜谭似的补天阵。
她不敢停歇, 稍停片刻,都会被痛苦和绝望笼罩压垮。
比起投入毕生精力的大阵,姜鹿云花费在小蛇身上的功夫便少得可怜。
甚至不止一次, 她用神识安静描摹着蛇女熟睡时的脸庞,想过是否应该将姜熹送回妖域。
纵然姜鹿云能从妖族手上换回蛇女可以修炼的功法, 但随着时间流逝、姜熹的修为渐高后, 那些普通的功法无法供应她元婴期的需求、只会断绝她的道途,而高深的血脉传承都被各大妖族死死掩藏、丝毫也不透露。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中转了又转、取出来后又咽下去, 一直到姜熹成年也没落实。
她有私心,她舍不得。
扶风第一次当师尊, 年少时的玩笑话早淹没在了漫长的苦难之中。她失去了太多,独自坐在庭院时常会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子浸透了骨髓的寒意, 冷到她都快熬不下去。
因此在将那小蛇带回家收作徒儿后, 姜鹿云无法不珍惜她、爱护她。
扶风把蛇女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大, 衣食住行无一不精, 纵然天赋不显、学得慢些也无妨,只要平安就好。
然而世事难料, 乱世之下平安二字反倒成了奢望。
献祭补天的那日,姜鹿云站在阵法中央, 四周是协力启动大阵的修士。她的魂魄中带有神通,做此殉道之人再合适不过,这也是一早就定好的结局。
赴死前,扶风道君低下头行过大礼,请求众位助她启动大阵的同道:“我唯剩那一个徒儿……若非伤天害理之事,诸君且看在我的份儿上,饶她两次罢。”
这些同道里有北域的大妖,她实际上主要是说给他们听的。
妖族间的攻伐争夺远胜人族,姜熹未来要在妖域中孤身走下去,其中艰险可想而知。
她护不到那个孩子了,只能在最后舍下这张脸、借着献身补天之事来为那个孩子争取些喘气的机会。
彼时已是问天门门主的黎煊真君自她踏入大阵中央起便冰冷着脸,又怎会猜不到她的心事,纵然悲戚万分,仍主动承诺:“她是你唯一的徒儿,我自会照拂。”
“多谢。”
一切好似都已安排妥当,姚天姝是扶风的发小、挚友,有她帮忙照拂一二,姜鹿云应该可以放下心才是。
可偏偏,直至神魂泯灭,扶风都在想那个才刚刚长大的孩子此后该如何走下去。
为师者,不曾护好她,这是姜鹿云的过错。
倘若再给她些时间,再让她陪陪那个孩子、看着那个孩子成长到足以保护自己的程度,该多好。
“……阿宝?”
怀中的蛇女清醒了不少,敏锐察觉到姑娘的动静,便费力睁开还泛着疼的眼睛,极低地唤了声。
她昨夜当真被折腾得不轻,阿宝好不容易得此机会,快活得忘乎所以,偷偷囤货似的藏起来的小玩具都忍不住掏出来用,生生叫姜熹合体期修士的躯体都感到了不适。
姜鹿云的手背一动不动地覆着上半脸,她的记忆才恢复,这会儿身上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皮肉,压根不知如何面对这个被她上一世当做孩子养大的蛇女。
更何况……此刻蛇女身上还未着半缕。
在做好献祭的准备后,她就不曾想过自己还能有睁开眼的一日。
就算死之前想再陪陪蛇女,也不是……这么陪的。
然而,听见姜熹嘶哑的声音后,阿宝忍不住皱眉,移开手背侧头朝大妖看去。清楚瞧见了蛇女被磋揉后的这副模样,眼睛周围因哭得太久红肿了一片。
她取出一块儿棉布掐诀用热水沾湿,随后坐起身将蛇女拥到怀中、为她披上一件里衣,将湿热的棉布贴上她的眼睛。
“怎么……这般爱哭。”
话音微顿,姜鹿云将还字咽下。
蛇女的眸子好受了些,爱她体贴,温顺地枕着姑娘的肩膀,闻言后不禁反驳:“昨夜明明是你……你若肯早些停下,我也不会哭成这样。”
姜熹说不惯这般露骨的话,末尾一字落下就赶紧抿住唇角,偏着头躲也似的埋进姑娘怀中。
胸口突然被蛇女压住,姜鹿云身子一僵。姜熹的话对她而言无异于是一把猛地砸在脑中神经上的铁锤,荒唐和罪恶感叫她都泛出些晕眩。一时间推开也不好,继续搂着又不自在,强忍许久,等第二次给蛇女换完棉布,便松开她、轻巧下床披上自己的衣物。
“抱歉,我不该那样折腾你。”
背对姜熹穿戴整齐,姜鹿云垂下眸,抬手捏住眉心,温声道:“你现在可饿了?我去将买来的东西热一下端进来罢。”
昨夜的点心和烤鸡还在,她都用灵力罩住了,稍微加热就能吃。
蛇女散着发,撑坐在床上,一只手攥住身上衣料,目光紧紧盯着姑娘的背影,竖瞳乍现。
前一瞬还泡在甜水中雀跃的心,这一刻却骤然跌落深潭。
若是往常,阿宝只会与她贫嘴、耍赖地将这一茬混过去,再凑过去胡乱亲她、哄她开心。
而不是这样,温和又疏离地说抱歉。
姜鹿云知她嗓子不好受,便倒了热水准备端给她、待她喝下后再去处理外边的食物。也就刹那间的功夫,身后却传来蛇女撒娇似的声音:“我的腰很痛,阿宝为我揉一揉好不好?”
这是自己造的孽,没有不应的道理。
“好。”
阿宝转过身端着水朝她走去,视线在姜熹被咬破的唇瓣上停留片刻,既而很快收起。方在床边坐下,蛇女便伸过头,一点也不客气地想要就着她的手饮水。
这模样倒与小蛇一般无二,阿宝眸色微软,为她理好散于脸颊边的墨发,朝蛇女坐近些,方便她喝:“慢些。”
蛇女仿佛未觉察不对,细长的眸中含着炙热的柔情与爱意,喝完后趁着阿宝不备,在她端着杯子的手指落下一枚吻,随后轻扭,伏在阿宝的腿上。
这是要揉腰的意思。
姜鹿云指尖蜷了下,道侣契已立,她纵然再别扭也只得认下。何况恢复记忆前的情动迷恋并不作假,只是在庞大的记忆冲击中,她得花一些功夫来适应蛇女自徒儿到道侣的身份转变罢了。
她心中叹了口气,用灵力托着杯子送到桌上,捏过一旁的被褥将蛇女盖严实,这才隔着被褥为姜熹一点一点揉腰。
腿上伏着的大蛇应是酸痛难忍,止不住地轻哼,脸颊靠在姑娘腹部,颤声唤:“……阿宝,疼。”
姜鹿云的动作随之顿下,温柔地抚过她的发,在蛇女抬眸望来之际慰藉地亲了她的额头:“除了腰,还有哪儿不舒服?我为你擦药。”
“还有……腿根。”
额头上落下的唇如此柔软,熟悉刻骨得叫蛇女心尖发抖,眼底的光彻底幽暗下去。
这层被褥厚了些,按不到实处。阿宝心情已近平复,亦不如方才的扭捏,干脆将手伸进被子里贴上姜熹的肌肤、覆着灵力为她揉。途中给蛇女仔细检查了身上的痕迹、擦好药物,确认并无大碍之后才放下心。
“今日好好休憩罢,我过会儿去趟九转山就回来。”
“我与你一同去。”
身子舒适了不少,蛇女专注地看着姑娘,轻柔地搂住她的脖子,仰着头想去吻她的唇:“我只想与你一起。”
姜鹿云下意识按住她的肩、侧头避过这枚吻,回过神后又定住:“不必,我……”
这话才到一半,她就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那便一起去罢。”
九转山的路她们都熟悉,前一世的小蛇年幼时也喜欢在门里到处跑、若非姜鹿云提前叮嘱过她,尤爱摘花回去装饰屋子的小蛇女也必定得在山上被毒倒、等着扶风道君亲自去抱回家,届时又该是一通眼泪汪汪的哭。
姜鹿云想到两日前姜熹故作不知来询问她的模样,心下不禁好笑,唇角稍勾。
出息了,会骗人了。
说到骗人,就不得不思及蛇女当初撒的谎,那个所谓的负心人。
扶风的头又疼了起来,嘴角压下。
旁边有一只手暗自探来,捉住她的指尖,又得寸进尺地缓缓相扣。
姜鹿云没有挣脱,只随她去。
明疏真君把完脉后一时间不曾说话,目光在这对道侣身上流转,指骨敲桌:“阿宝,我昨日说了什么?”
阿宝恢复记忆,看到前世早早兵解的师姨,心绪渐起。
嬴忘忧当年独自前往凡人间救济,试图缓解凡人国度里四起的瘟灾病灾,整整百年的岁月,最终却身染重疾,倒在不知名的城池中,连尸骨也化作毒脓、被她的亲传首徒忍痛烧毁。
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师姨不赞同地盯着自己,语气中的含义十分明显。
一句话,将她刻意按捺压下去的记忆重新拎了出来,叫姜鹿云忍不住阖眸,有些难以启齿:“……切勿纵欲。”
嬴师姨挑眉:“原来你记得,那就是不把师姨的话当回事儿。”
蛇妖脖子上的痕迹遮都遮不住,这些小孩子家家的成天都在想什么。
“……不敢,日后不会了。”
明疏嗤笑了声,才不会信这个嘴里十句八句都在哄人的小兔崽子:“体内的力量吸收得很好,差不多没事儿了,回去之后继续喝两日药就行。”
她提笔在纸上落下一篇方子,朝着阿宝挥了下手,示意她拿完药就赶紧滚下山:“给她吃的,以后轻点儿折腾,也不知道心疼心疼道侣。”
姜熹站在阿宝身边不吭声,牵住阿宝的手缩紧了些,藏在墨发下的耳尖不觉发烫。
姜鹿云接过方子,差些当着师姨的面将纸捏皱。那股子令她不堪难言的有违人伦的背德感霎时涌上,让她忍不住借着宽袖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事关姜熹,她这次倒携着方子抓药去了。
蛇女被她甩了手,现在像是闹起脾气,下山时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半点声音也不发。
阿宝就这样走过半途,怕她又把自己气哭,终是叹息着转过身停在原处等她。
这一下,大妖倒走得便没那么磨蹭,很快就到了阿宝跟前。
这个性子实在是……
姜鹿云有点失笑,看着蛇女墨蓝的瞳孔,怎不瞧不出里头不可轻易察觉的委屈,便主动牵住她,柔声道:“回家吧。”
“早上的点心你好似喜欢,不如再买些带回去?”
身旁没声音,姜鹿云也不急,耐心等了许久,将近饭堂门口,才得来一个极低的嗯字。
院子里热闹得很,姚天姝和妘棠两人前两日得了姜鹿云的讯息说是没事儿,便安心打理自己家里的事务,她们下边都有几个师妹,见着大师姐回家就全跑过去围着她们团团转、问东问西。最小的那个比小宝还年幼些,姚天姝被她抱着腿不让走,无法,只得陪她玩儿了好一段时间。
到了今天才抽出空来疏月天看望姜鹿云,顺便避避清净。
带孩子实在太恐怖了。
姚天姝戚戚然。
她们才到就望见姜雪青和小宝也来了,估计是没碰上姜鹿云的人,正坐在庭院里头等。
姜鹿云的院子结界认得她们的气息,因此几人进来得倒是轻松。
“阿宝!”
小宝蹲在花圃前头赏玩,灵敏地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就一下子直起身,哒哒地跑过去往那个穿着蓝袍的姑娘身上扑,被姜鹿云稳稳接住。
指腹在女童的脸颊上摩挲,姜鹿云细细打量着小宝毫无阴霾的明亮的双眼,胸口蔓延开来的酸涩太沉太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忍不住将小宝紧紧搂到怀中。
感受到女童温热体温的那一刻,心头涌上的是绝处逢生般的庆幸。
眼前渐渐笼上一层薄雾,抬头望去,师姐的脸庞虽不比常人红润、却绝不似垂垂将逝时的骨瘦嶙峋。年轻的剑修端坐在石椅上,衣袂雪白、一尘不染,长剑完整配于腰间,正是少年锋利之时。而那与她吵了不知多少年的法修尚且穿着鲜红如火般的衣裳,眉间悬着藏不住的骄傲,远不如后来的圆滑老成。
姜鹿云半跪着,甚至隐隐分不清究竟此时是现实还是梦境。
那些物是人非的记忆太过漫长沉痛,纵然她用尽全力压抑下去,见到众人时却齐齐翻腾喷涌而上,宛如惊涛骇浪,将渺小立于其下的她在一瞬间击垮。
熹儿还在旁边,姜鹿云不太愿蛇女看出自己的异样,又怎样都控制不住眼眶中不住往外流的的泪珠,只得埋头于小宝的脑袋顶上遮一遮。
小宝很乖,她从小就这样懂事,此刻被阿宝的动作搂得太紧有点疼了也不说,感觉到阿宝的情绪不对劲,反倒小大人一样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摸阿宝的脖子后边,担忧询问:“阿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师姐已皱眉走了过来。
阿宝有些想笑,喉咙却被堵得发疼,背脊颤了下,才缓声开口:“……没有,我很好。”
师姐伸手来抬起阿宝的脑袋,绵软的布落在她湿漉的眼睛上,但遮不住两行早已沿着脸颊滑落的水花。那两滴泪落至她的下颚,凝成一团,垂进衣襟,将太过浓厚的苦痛也稀释了许多。
她顺从地由着师姐擦拭眼角,终于扬了唇,声音轻得像一阵飘然拂过的风:“我很好。”
“只是见到你们,太高兴了。”
熟悉的剑修最喜爱的那种糖果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大小姐拧眉抱着胸,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嘴却拐了十八个弯:“姜师姐是什么没长大的宝宝吗?见到人了就要哭?”
姜师姐微微一笑,软声回:“见了天姝师妹,自然激动。”
姚大小姐这张嘴,真是从头臭到尾。
天姝师妹如飞天的蟑螂,怒而窜上,被一旁的剑修眼疾手快地抓住后领制裁,用目光示意。
阿宝都哭了,让让阿宝。
蛇女一直没出声,垂手站着凝视姑娘的一举一动,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破。
见姜鹿云被众人围着,她沉默后退了一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熹儿。”
那人在唤她。
这般高兴了,竟还会记得她吗?
姜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脚下的步子没出息地停了一霎,平静道:“我去买些东西。”
“……早些回来。”
姜鹿云望着她的身影,眸色略显复杂,不曾拦她,只低声嘱咐了最后一句。
这一次,蛇女没有理会,很快独自消失在此方院落。
阿宝转头就对上了师姐的眼睛,姜雪青虽未启唇,眼中神色却分明了然。
也不知她是从哪儿晓得的那些事。
上一世养大的徒儿成了这一世的道侣,早不知在床榻间欢好了几次,如今又被师姐一眼看透,姜鹿云无奈偏过头闭上眼睛埋在小宝的脑袋上,尴尬和不知所措再次席卷而来、将她击倒。
更别说还有昨晚发的那一通脾气,自己吃了自己的醋,实在是……太荒谬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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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女回来时已至子时,姜鹿云点着一盏灯、坐在软榻上等她,正随手翻阅杂书打发时间。
屋门被推开的瞬间,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蛇女还穿着上午那身墨蓝长裙,脸颊上晕染着大片艳色。她的竖瞳亮得骇人,在侧眸瞥见姜鹿云的那一刻仿佛瞄准了自己苦寻已久的猎物,贪婪窥觊着姑娘的每一寸,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姜鹿云放下书,见姜熹如此,不禁蹙眉:“熹儿?”
蛇女应了,甚至还对着她弯下细长的眸,不紧不慢地走到她的身前。
这状态着实不对,姜鹿云垂着眼帘想躲开,却被她掐住下巴用力在唇瓣上咬了一口。
毫不收敛的力道,浅淡的腥味弥漫开来,刺痛感叫姜鹿云额角一跳,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声音微沉:“熹儿,不许这样。”
分明被欺负的人是扶风,蛇女倒像是被人狠狠训了、比她还失落伤心些,没露出来的尾巴焉焉扫了扫,探头趴在她的肩上,手指抚着她的白发,猫儿似的可怜乞求:“我想给你挽发描眉,好不好?”
又仿佛想起什么,姜熹取出一壶酒倒下一杯,献宝般送到她唇边:“是我从外边买的,味道很好。”
姜鹿云扫过那杯看似清澈的酒水,掀开长睫定定注视她,轻声问:“你想让我喝吗?”
蛇女好像听不懂她的意思,只疑惑地将酒杯晃了晃,无声催促。
姑娘浅淡地笑了笑,倒也遂她的意,就在她的手上将这杯酒饮下。
随后,姜鹿云起身,抬手将自己的发冠摘下,白发如瀑般散落,自去了梳妆台前:“过来。”
蛇女低着头转了转手中杯盏,唇瓣在姑娘碰过的边缘擦过,眸中的色彩扭曲而甜蜜。
她听话地走过去,如所说般为姜鹿云挽发描眉。直至最后一笔落下,她吻过姜鹿云发中银簪,从后面伸出手臂虚虚环住姑娘、将头贴到姑娘的脖子边,视线在镜中映出的两人此刻缠绵的姿势上流连,胸膛微震,亲昵地含住姑娘的耳垂,闷笑道:
“师尊,好久不见。”
搭在膝上的指尖一松,昏厥无力感蔓上四肢,神识浮浮沉沉,姜鹿云敛着眸倚在她怀中,不曾说话。
湿热的吻愈发放肆,自耳垂顺延而下,这小疯子一边作祟一边将她抱起,嘴中尚且喟叹着:
“师尊,你还是疼我的。”
蛇女搂紧已经丧失意识的姑娘,宽袖轻拂,屋中烛灯骤然熄灭,她的身形也逐渐消失于此地。
扶风总会对她心软,她没赌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