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观众的欢呼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GHS休息室里也差不多。战术分析师和助理教练相对年轻,已经跳到桌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决赛夺冠了。
以前从没接触过游戏的高端,那件几乎焊在身上束手束脚的西装外套已经不见了,两手握拳脸红脖子粗地跟着解说喊了好几波,嗓子都哑了。
整个休息室只有吴文还算冷静。
他是陆景燊的恩师和忘年之交,亲眼目睹他制霸天穹联盟这么多年,见过不知道多少载入史册的名场面。
谢阮拉开门走到后台入口处,正好GHS轻松炸毁NC的黄金要塞,获得了第一局比赛的胜利。
在现场观众如潮水般此起彼伏的掌声和尖叫声中,陆景燊一脸平静第一个从全息舱出来朝后台走。
刚下台,就被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脑子才稍微冷静一些的谢阮抱住。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谢阮仰起头,喘促的潮热吐息一下下喷洒在陆景燊颈间,下巴抵着他勃勃的脉动。
“陆景燊。”
“你怎么这么帅,迷晕我了都。”
谢阮虚着眼,只觉这个男人的眉、眼、鼻、唇,怎么都这么好看。
完全符合自己的审美。
下台时还毫无波澜的陆景燊被谢阮这个拥抱搞得措手不及。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方式就是戒骄戒躁,不要因为一点点小成绩就骄傲自满。而且他天性内敛稳重,即使内心再激动,面上也不会过多地表现出来。
谢阮不一样。
他直白坦然地表达自己的欣赏。
陆景燊搭在谢阮腰侧的手险些控制不住力道。
两人拥抱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十几秒钟,松开陆景燊,谢阮又和自家男神天团的其他队员击掌碰拳,最后撸了一把祁白的脑袋,“大家辛苦,打得不错。时间有限,喝水上厕所的快点。”
他们身后,崔泰表脸黑如锅底,眦目欲裂地看着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簇拥在中间的那道身影。
他和他们拥抱。
他和他们谈笑风生。
直到NC工作人员找过来,“小崔,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快回去了。”
中场休息只有短短十分钟,吴文简单说了几句就有工作人员进来催上场了。
谢阮送他们上台。
他和陆景燊并肩走着。
两人手背皮肤时不时不经意地摩擦触碰。
一路上,有跟拍摄像头在拍。导播大概也觉得这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太过好看,给了个几十秒的长镜头。投到大屏幕上时,引得观众们发出阵阵哄笑。
相比较GHS全员放松的状态,从另一边走出来的NC战队队员各个脸色凝重。
新赛季开幕战,台下坐着其他十二支战队,直播间更是有几亿人同时观看。当众被对手一穿五,再有比赛经验心理素质再强,说完全没受影响绝对不可能。
崔泰表眉眼耷拉着,前额和鬓角的头发潮湿,明显是刚洗过脸。
已经平静下来的解说甲为NC鼓劲加油:“上一局门修斯被击杀的次数有点多,再死一次就超鬼了。这可能是崔泰表选手担任NC首发突击位以来经历过的最为残酷的一场比赛。但这并不是坏事,赛场就是磨刀石,新选手要经得住磨砺,早日成长起来。”
解说乙也道:“是的,NC战队是中心赛区的老牌战队,历史上取得过总决赛亚军的好成绩。我们要相信NC战队会尽快调整过来,为我们献上一场精彩的对决。”
现场NC的战队粉也为自家主队加油助威。
然而,第二局的比赛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GHS建队后是参加预选赛拿到的常规赛资格,因为对手不强,GHS很多技战术没有发挥的余地,这让很多人都有一种误解——预选赛上来的都是菜逼经验宝宝,有陆景燊坐镇也不行。
除了与GHS打过训练赛的热火,其他战队都不清楚GHS真实水平如何。
第二局B&P环节,NC连续禁了陆景燊拿手的囚禁者莱恩、风影琉以及上把秀翻天的隐形战士。
三个Ban位全给了陆景燊。
大家觉得这局应该有点看头了吧。
事实是。
开场三分钟,祁白拿了场上一血。
崔泰表看着自己的游戏界面彻底变成灰色,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唇,低声道:“我的,以为能杀他的。”
“确实是你的问题。”周昱作为队长兼指挥,上一局惨败让他比普通队员更多了一层自责和焦虑,“陆神不说了,GHS那个主播抬上来的突击手实力不弱,我说了让你打得再小心再细节一些,后面注意别再冒进了。”
崔泰表紧紧咬着下唇,一点血珠渗出来。
曾经,以为谢阮会以谢氏的名义入股NC,连俱乐部大老板见了他都笑呵呵地主动打招呼,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和谢阮退婚后,他在NC过得越来越不如意。前些天,战队经理亲自找他谈话,几乎是挑明了通知他,鉴于备战期他不尽如人意的表现,战队从二队挑了人来做他的替补。简单来说,如果他在常规赛期间状态继续低迷,那么战队会启用替补来代替他。
崔泰表这几天发狠地训练,他不想失去好容易得来的首发位,同时更想在赛场上在谢阮面前好好表现。
现在,好像一切都搞砸了。
十分钟,陆景燊带着宋胤全场侵入式游走,把NC这边地图打成了筛子。
十二分钟,丁盛在季梵的策应下打出一波漂亮的三杀。
二十一分钟,GHS五人抱团,团灭NC战队拿下天穹眼捣毁白银要塞。
二十四分钟,NC黄金要塞被炸。
节奏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NC是老牌战队,上赛季是赛区第五。GHS是新战队,几乎所有人都预测今天的开幕战至少有来有回鏖战五局。
没想到NC乱了阵脚失误频出,GHS全员士气高涨,丁盛、祁白两个突击都打上头了。比赛就是这样,发挥自己优势的同时寻找对方的失误并将其尽可能扩大。
趁他病要他命,得寸必须进尺。
NC没了优势,GHS自然不会客气,踩着对方的尸体一路碾压。
比赛结束,GHS以三比零的绝对胜利告诉所有人——
我们来了,自求多福!
GHS并不是只有陆景燊一人,丁盛、祁白、宋胤、季梵哪个是好对付的?!
陆神还是你陆神,即使连禁三个机甲英雄又如何?!冷门机甲照样打出新花样!
和对手握手时,NC队长周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陆神牛逼,宝刀不老。”
陆景燊淡淡道:“承让。”
NC修复师仔仔夸张地道:“陆神,今天被你们打得我都有点PTSD了,以后训练赛都不敢约了。”
丁盛握着他的手,大喇喇地说:“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队一路高歌猛进吧。”
仔仔笑骂:“滚滚滚。”
崔泰表站在队伍最末,脸色青白,浑身紧绷僵直。
陆景燊没有表情垂着眼皮和他虚虚握了一下。
回到休息室里,季梵不过脑子地吐槽:“后两局NC自己失误太多,尤其是崔泰表,失误不断操作变形,送得我差点以为咱们是不是给他钱打假赛了。”
话音刚落,祁白就拽了拽季梵的队服衣角。
季梵反应过来,自己扇了嘴巴一下,“我胡说的胡说的啊。”
宋胤已经彻底从两年前的阴影中走出来,摇摇头,喝了口水润嗓子,“我没事,我也觉得今天好像是在打排位钻石局。”
丁盛大咧咧地双手抱头靠着沙发,“他们的心态被我哥第一局打崩了。真希望以后比赛都这么轻松,可以早点下班。哥,那晚上的自助餐?”
陆景燊点头回应,“订了。”
今天这场的MVP不出意料给到了陆景燊。化妆师要给他补点口红,陆景燊拒绝,转身看向谢阮。
“经理,陪我去做采访?”
谢阮单手插兜,微微挑眉,“你做了十年的赛后采访,需要我陪?”
陆景燊回答得很笃定,“非常需要。”
“行吧。”
陆景燊将身上印着自己ID的队服外套脱下来,塞进谢阮怀里,“那麻烦了。”
丁盛纳闷地吐槽:“队长怎么了?他又不是新人,做个采访需要经理领着?还把衣服给人家,就像黏糊的小情侣!”
休息室里有摄像头在跟拍,祁白恨不得一巴掌捂在丁盛嘴上,连忙高声道:“丁哥,你今天真牛逼!那波三杀可以上精彩击杀合集了!”
丁盛就愿意和人聊这个,“哈哈哈哈哈,是吧,我也就正常发挥……”
谢阮陪陆景燊走到采访区,扬扬下巴,“去吧,头牌!”
陆景燊停下脚步,展开自己的队服外套披在谢阮身上,“这里是换风口,温度低,别冻着。”
休闲宽大的队服带着陆景燊的味道和温度包裹着谢阮,他没用什么力道的推了推弯腰给自己系拉链的男人,“你比我妈还啰嗦,而且队服和我今天的穿搭一点都不配。”
陆景燊直起身,垂眸,声音温柔地快要滴出水来,“你乖点儿,等我。”
两人的一番动作已经引起采访区内所有工作人员的注意,纷纷看过来。不远处还有举着应援牌的GHS战队粉和陆景燊的女友粉太太团,她们咔嚓咔嚓对着这边拍个不停。
不想在这种情形下成为焦点的谢阮瞪了beta一眼,示意他快去。
采访的主持人是个高高大大的alpha,外形条件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很出众,但和陆景燊站在一起就有点不够看了。陆景燊熟练地避开主持人挖的各种陷阱,滴水不漏地回答问题。
直到采访结尾。
以为今天问不出任何爆点的主持人不甘心地抛出最后一个问题:“陆神重回赛场让很多粉丝既欣喜又担忧,有什么想对粉丝们说的吗?”
GHS刚成立时,社交软件里陆景燊的私信都炸了。
粉丝们高兴的是陆神没有退役,时隔半年重新回到职业赛场。担忧的是他为什么要加入一个空壳战队还得从次级联赛的预选赛打起。
创造无数历史至今无人能企及的陆神只要放出挂牌的消息,哪一支豪门战队能不心动?!
好吧,陆神念旧情,老东家倒了,自己花钱把战队买下来,但要选手没选手要赞助没赞助一穷二白白手起家。这也太特么苦了!
甚至有年纪小的粉丝要给他众筹。
【陆神,我一个月不喝奶茶不买东西,零花钱都给你,你别受委屈了】
【陆神,我这个月工资都给你,我有存款不怕的】
【陆神,你买战队钱不够,我们给你集资】
【一想到陆神要从零开始,我就好难受呜呜呜呜】
【另一个合伙人是七大区有名的世家公子哥,难道要陆神每天辛苦训练之余还要小心翼翼地去哄小少爷?】
【我接受不了】
【我也】
陆景燊看向采访区外某个位置,幽黑的眸底溅起一点点笑意。和采访到现在的所有笑容都不同,三分温柔三分深情三分宠溺。一旁利用职务之便围过来想签名合照的工作人员和等候多时的粉丝们只觉心口中了一箭,在心里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老板是很好的上司、同事、伙伴、朋友。我和他一见如故各方面非常契合,也是我主动提出的合伙建议。很感谢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完整的GHS。于我而言,他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灵魂伴侣。”
主持人:“……”
契合?灵魂伴侣?
哪里不对劲?
感觉陆神好像回答了我的问题,又好像没有回答。
等候在一旁的谢阮一边与有荣焉的高兴,一边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大哥,这么好的机会不抓紧宣传自己宣传战队,只夸我算怎么回事。
终于采访结束,陆景燊下台,看向谢阮。
两人四目相对,谢阮先是瞪他一眼,随即自己绷不住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