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长歌汉阙>第90章 推恩令

  华丽的宫殿之中,烛火照的透亮,李夫人一身华服,痴痴的等到了子时,端坐在铜镜之前,卸去发间的金步摇,翡翠东珠,一头墨发如瀑般垂落,修长的揉夷抚上精致的无可挑剔的脸颊,齿唇间点点朱红如桃花般妖艳,微微上挑的凤眸,总似带着柔柔的笑,日日夜夜盼着那人的来,要不是夜夜空等,要么那人来了,却是片刻便走了。空有这副容颜又有何用呢,早知道便听哥哥的话了,入的这宫,却未自己想向的那般。

  “娘娘,皇上今晚宿与椒房殿,恐怕,恐怕今晚是不会过来了。”宫娥咬了咬唇畔,犹豫了半晌,说道。

  李夫人拨了拨一头长发,一双凤眸转了转,“去,将本宫的那袭半薄羽衣拿来,本宫想舞一曲。”

  “现在么?”宫娥迟疑,已经大半夜的了,其他宫都歇下了,娘娘今晚心情肯定不愉的很。

  “恩,去吧。”

  李夫人着了一袭羽衣,平日里都是李延年为自己伴奏了的,今个只命了人搬了一架箜篌,这是哥哥最拿手的乐器,那人许多的曲子便是合着着乐器奏了出来的。

  随手拨弄了两下琴弦,“夏璧,你来帮哀家伴奏。”

  “啊,娘娘,奴婢不行的,奴婢不行的。”夏璧一吓,立马摇头摆手说不行,娘娘心情本就不好,万一自己弹的不好,少又是一顿骂。看着李夫人冷了眸子,无奈的应了声“诺”

  ……

  随着袅袅的旋律翩翩起舞,时而足尖轻点旋转,时而拂袖长倾,一头墨发,参合着丝丝彩带在空中翩翩飞舞着,舞姿翩翩,如翩翩起舞的蝶儿,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一双夜的眸子,将那人袅娜的身姿,优美的舞曲尽收眼底,那人不懂得珍惜的,就让别人来惜吧。

  ……

  已近深秋了,这时候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季节,这场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日了。

  刘彻看了一日的奏折,右手执着的朱砂御笔圈圈点点,时而皱眉,时而摇首,“哼,这主父偃倒是有办法,张汤你看看。”说着将一个用着点点红纱批注了的奏折递给了一边的张汤。

  那人粉雕玉面,秀气的眉毛微微的挑了挑,这主父偃还真能行,莫不是真将那推恩令搬上来了?一袭墨色官袍似乎跟这人格格不入,刘彻起初看着只觉得变扭,习惯了便也就罢了。

  接过折皱一看“呵,还真是。”

  “若是这推恩令实行了,那些个诸侯王的势力必定会有所减弱,但这毕竟缓慢,要是有能更快些的方法便好了。”

  推恩令,说的好听些便是允许诸侯王死后将领地分给其子孙,说白了,不过就是将势力由一化多,削弱了势力罢了。

  “也不是没有,只是…”张汤故意卖关子,抬了眸瞧着那少年天子。

  “朕说张汤,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得,快些说来。”刘彻还能不知道这张汤是故意吊自己的胃口的么,摇了摇首,催促道。

  “削藩。”

  “削藩?”刘彻沉思片刻,还未及说些什么,那人却兀自站了起身“陛下,许久未听您那协律都尉弹奏一曲了,臣可想念的紧,要不今个陛下就宣了那人,也缓解缓解您的疲惫?”

  “张汤,你肚子的那些个花花肠子朕还能不知道?要听曲儿,自个到坊间去,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张大人勾勾手指头,保准有大批的姑娘投怀送抱,就别打我协律府的心思了。”刘彻勾了勾嘴角,是不是自己对这人太过纵容了?

  张汤撇了撇嘴,嘟哝了一声,“恩?张汤你说什么?”

  “没,臣什么都没说,陛下您听错了。”

  “噢?你的意思是说朕出现幻听了不成?”刘彻挑眉,这个张汤,当真以为朕未听见不成,说朕小器,朕便小器给你看了。

  “臣可没这么说,必要非要这么以为,臣也没有办法。”张坦干脆手一摊,肩头一纵,一副甚是无奈的模样。刘彻失笑的摇了摇首,自个也许久未听那人的曲儿了,那李延年虽是别扭,相貌也不如他妹妹李夫人那人柔媚,那双桃花眼,却是极为动人心魄,一手箜篌,更是弹的无与伦比。

  “罢了,罢了,朕就陪你去那协律府,听听那人的曲儿罢。”

  ……

  “又下雨了,入秋来已经下了好几场雨了。”卫夫人关了窗子,隔了一场秋意,掌了灯,卫青捧着本书细细的读着,听着卫夫人这么说便顺手放下了书。

  “快要入冬了,夫人你别忙活了。”起了身便去拉卫夫人的手“这些个日子,辛苦你了,能娶了夫人,是我卫青,几世修来的福。”

  卫夫人羞红了脸,缓缓的靠在卫青的胸膛上,“将军,妾身是甘愿的,只是妾身,妾身,妾身也想,也想如姐姐那般,有一个孩儿。”

  卫青一愣,心中一酸,只得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头“不是有了伉儿,不疑,还有登儿了么?夫人难道不喜欢他们?”

  “不是,妾身不是不喜欢他们,从将军将他们带回府的那日起,妾身便将他们当成亲身孩儿看待,只是,只是将军,妾身,妾身…”

  “夫人,有你这句话,卫青深感欣慰。”卫青截了话头,他晓得卫夫人的意思,只是,自己早就答应了那人,怎能,怎能食言呢?

  “将军,妾身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还是妾身做的不够好,妾身嫁于将军已近一年,若再无所出,莫说外人如何说,就是妾身的娘家人,也会责怪妾身,到时候,妾身该如何说?再说了,将军,卫伉,卫不疑,卫登虽是将军的养子,但毕竟是养子,卫家,卫家怎能绝后。”咬了咬唇畔,卫夫人干脆双眸一闭,将卫子夫教予她的话都说了出来。

  卫青一愣,却不知该如何应答,看着眼见坚忍的夫人,咽了咽嗓子,那滚热的液体自红着的双眸中姗姗滑落。却只能抬了手将其缓缓抹去。“将军,您若是嫌弃了妾身,便将妾身休了吧。”

  “夫人,卫青不会休了的,是卫青的错。”喉结滚动了一番,却只得无奈,此生注定是要负了眼前之人,倒不如恨了心“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放开了怀中之人。垂了眸子,捡了书便又看细细的看了,只是他却已静不下心神。

  卫夫人只觉委屈万分,捏了捏手心,连那指甲都深深的陷进了那皮肉之中,暗暗的便下定了心。

  “将军,夜深了,您也早些歇了吧,夜里寒,妾身沏了杯参茶,将军且喝了暖暖胃吧。”耳边环绕着的反反复复的具是卫子夫的那几句话“难道妹妹不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么?流淌着你和卫青血脉的孩子?”“卫青一去便是数月,好不容易回来了,妹妹你要把握机会。”

  颤抖着手指将那杯刚沏好了的参茶放来了卫青的手边,待卫青喝了下才觉得一颗提着的心才稍稍的放了下来。

  夜深了,雨下的更是大了,天色漆黑一片,竟是连月亮都见不着个影子。打更的小厮只着了蓑衣,连那敲打着的竹音都便了调子。

  卫青只觉得阵阵睡衣袭来,不消片刻便昏昏沉沉的睡了去,夜半时分,只觉的浑身躁热难忍,口干的很,脑袋却是如一片浆糊一般,扯了身上本就不剩多少的衣袍,只觉得还不够,薄薄的棉被早就不晓得被掀到了何处。只感到同样火热的身躯贴上自己的,不仅不举得过分燥热,然而觉得身子深处的火热消了三分,不禁伸出手,将那赤裸着的身躯更是搂紧了三分。

  ……

  刘彻忽然惊醒,“嚯”的做了起身,只觉得满额的冷汗,身上的亵衣竟被那汗水浸湿了,只觉得刺骨的凉。

  “春陀,春陀。”刘彻朝着殿外唤了两声。

  “奴才在,奴才在。”春陀慌忙跑了进来,见着刘彻掀了薄被,满头薄汗,似是被噩梦惊醒了一般,从袖中掏出方帕,便欲为那人擦拭一番。

  刘彻却撇过了脑子“几更天了?”自己许久未做噩梦了,这回竟是被惊醒了,梦中的事却已忘了大半,只觉得透骨的凉,就连左胸腔处那隐隐跳动的部位都似还在一抽一抽的慌跳着。

  “四更天,还早,陛下再休息一会吧。”

  “已经四更天了啊?天色怎还未亮啊?”朕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那人了。不知卫青此刻是不是如朕一般,还是怀抱着佳人共赴巫山呢?

  刘彻暗自调笑,那人应过自己的,怎还瞎想,心中却是不可抑止的抽动了一番。

  “你下去吧,朕再睡会。”说着拉了棉被便躺了下去。

  “诺。”春陀低低的应了一声,撅着屁股便退了下去。

  刘彻却是再也睡不着,睁着眸子盯着帐顶,卫青,卫青,你应过朕的,你应过朕的,莫要,莫要负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