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长歌汉阙>第33章 一夜寒冬

  夜色如墨,已经五更天了,还见不着曙光,刘彻翻来覆去竟是一夜无眠,这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

  “春陀、春陀。”刘彻再一次凝眉,干脆翻身坐了起来,低低的唤道。

  “诺、诺、奴才在。”春陀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似乎打了会盹,还有些睡眼惺忪。

  “几更天了?”拢了拢衣衫,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问道。春陀探了探头,仔细听了听“刚过丑时,快要卯时了吧。”春陀说道。

  刘彻低低的叹了声,干脆穿了鞋下床。只披着一袭薄衫,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子,一瞬间一阵寒风袭来,刘彻皱了皱眉,仔细的看了去,“咦。。”竟然下雪了?

  春陀拿了件厚点的棉衣走到刘彻的身后“陛下,天寒了,您还是披上吧。”

  “春陀,下雪了。”刘彻仍由春陀将棉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色,飘落的点点雪花,想必,不久之后,整个皇宫便会被一片白色淹没吧。

  春陀命了人立马在室内的铜炉子里添了些炭火,劈啪作响。

  刘彻搓了搓手,似乎一夜之间便冬天了,刘彻站在床边看着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东方那轮橙如蛋黄的太阳慢慢的跳出了地平线,慢慢的那半边天便被染红了色,像是穿了身彩衣,刘彻看的痴了。

  韩嫣,经过一夜,你也该想通了些吧,你可千万别再闹了。

  忽然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附耳在春陀的耳边说了几句,春陀立马变了脸色,挥了挥手让小太监赶忙退了下去。

  “陛、陛下。”春陀有些慌了神,竟有些个结巴,因为他怕接下来要说的事,会让刘彻大发雷霆。

  “什么事?”刘彻皱着眉,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陛、陛下,韩大人,韩大人他……”春陀低着头弓着身子,有些犹豫般的不太敢说出口。

  刘彻眯了眯眼睛。心中那抹不祥更是浓烈,一听关于韩嫣心中不禁一凸“韩嫣怎么了?”

  春陀一吓,立马跪趴了下来,带了些哭腔的说“韩大人,韩大人他,谥了。”

  刘彻觉得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懵了片刻,再等反应过来,春陀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不停的唤着“陛下、陛下、陛下。”

  刘彻一把推开面前的春陀“韩嫣,韩嫣。”身上的棉衣落了,只剩下一身轻衫,雪片落在了刘彻的身上却一瞬间化成了雪水。

  春陀紧紧的跟在后面,直奔向天牢。只是越近天牢。刘彻反倒是越不敢进去。韩嫣,朕的韩嫣,怎会寻死了去?

  慢慢的走了进去,喘着的粗气在空气中变成了一圈圈的雾色。“开门。”冷了脸色,死死的盯着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的那个人,还有那被撕成一条一条的锦绣缎子。好你个韩嫣,朕给予你的赏赐,你到是利用他来寻死,你到底是有多恨朕,非要这般对朕。

  刘彻立在了原地,他不敢上前,不敢看那陪伴了自己二十来年的人,此刻却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那些个快意恩仇的日子,那些个并马弃驱、风花雪月的画面,此刻却是实实在在的浮现在眼前。

  刘彻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那个总是潇洒的少年,那个总是桀骜的少年,那个爱着他的少年,此刻,却再也醒不来了。

  玉颤跪在另一边低低的哭着,也不看刘彻一眼,颤抖着身体,不仅为他,也为自己,那人明明说了,明儿就能出去了,现在天亮了,他出去了,那她呢?或许,她该跟他选择一样的路。

  刘彻寒了眼眸,看了去,朕竟如此的相信了这个玉颤,竟以为她能劝得了他,没想到……没想到……

  “厚葬了。”刘彻滚了滚喉结,张口出了的声却是沙哑的厉害。春陀应了声“诺。”心中却是惋惜的,这个韩大人也是太想不开了,有什么事过不去,只要他点了头,便可以出去了的。摇了摇头便命人去抬韩嫣。

  “等等,去拿了套墨色棉衣来,王孙怕冷。”刘彻的眼眶红了,慢慢的走了上去,将那被拆的只剩下内棉被子往韩嫣的身上拢了拢,竟是如此的冰冷,韩嫣,王孙,你不是一向怕冷的么,此刻为何就躺在了这冰冷的地上,朕捂着你,朕捂着你,你便不冷了。

  “诺。”

  很快的小太监便将墨色棉衣给送了来,刘彻抬了抬眸“不要这件,去,将朕最喜欢的那件取了来。”刘彻依旧抱着早就凉了的身躯,低低的说着,怀中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听了这话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再也不会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就像刘彻见到他的最后一眼,依旧那么的淡漠,甚至有些个冷淡。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渐渐的忽略了韩嫣,渐渐的将目光停留在另一个硬朗少年的身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韩嫣从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变成这般无情。

  亲手将韩嫣最喜欢的袍子穿了上,那年,那人闹着要穿,之后便不肯脱了下来,自己想要赏了给他,那人却摇着头说不要,他说,这上面有他的味道,他要穿着他的衣服,在自己不在他的身边的时候,就如自己拥着他般。刘彻的眼眶渐渐的湿润了。

  王孙,王孙,你为何要这般傻。你要让朕如何做,如何做啊。

  “他有留下些什么话么?”刘彻问,玉颤跟牢头却摇了摇头,刘彻眯着眼睛,寒了心,韩嫣,你竟没话与朕说么?竟是一句也没有么?

  狱卒愣了愣,突然想到快五更的时候,韩大人倒是要了笔墨纸砚“有,有。”狱卒颤了颤身子弱弱的说道。

  “说了些什么?”刘彻心一紧,竟是股说不出的凄凉。

  “奴、奴才不知。”

  “嗯?”刘彻皱了眉,这人竟然戏耍余朕?

  “不是,韩大人要了笔墨纸砚,该是,该是留了些话的。”那人颤抖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句完整的话。

  “找。”刘彻凝眉,王孙肯定是留了话的,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

  很快的,几个人将巴掌大的牢房找了个遍,好容易在角落找了个片锦绣丝缎,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好些字。

  “陛下。”春陀将东西乘了上去,刘彻瞥了眼,抖了抖手,痛苦的闭上了眼,他宁愿不要相信,他宁愿不要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