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手套近在眼前, 摘掉就能看到性感的手掌。

  然而,林文宴一只手按在桌沿,漂亮的眼眸瞪着那手,仿佛是瞪着诱惑自己的深渊, 抿了抿唇, 故意做出正气凛然的姿态:“傅先生……”

  “叫我傅煊。”

  果决打断的话语, 让林文宴一卡壳,竟然忘了刚才应该要说什么。

  傅煊就看到他唇动了动,似乎是在念自己的名字,但丝毫没有发出声音,便双手掐在他腰上把人转过来坐在单侧腿上。

  林文宴垂眸, 怕摔下去似的, 一只手抓住椅子的扶手。

  扶手是棕色真皮包裹的面料,他无意识地揉了两把。

  傅煊没错过他的动作, 仿佛是自己的手代替他掌下的扶手, 不过见他耳尖泛红就没有着急,而是凑上前亲了下他的眉心,温柔地哄着:“我的名字怎么了?”

  “没怎么。”林文宴嗅着他的气息,与他紧密挨着的面颊、被他控住的腰、与他相贴的腿,都无知无觉地开始升温发烫。

  他感受到腰后侧, 他的左右手似乎动了动,自己摘了手套。

  随后, 两只带着肌肤热度的手套被塞进林文宴的手掌心里。

  林文宴:……我又没要!你给我干嘛!

  但是指腹还是很诚实地捏着软皮手套, 幼稚地摩挲两下。

  傅煊自然留意到他细小的动作。

  他反而不着急, 人在面前又在怀里, 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亲近,不必急于一时。

  他缓缓解释起医院的事情:“这两天, 是有人有心想把糯糯推到台前,也算是让他爷爷看清楚亲孙子周围到底有哪些隐秘四伏的危机。”

  随着林文宴抬眸注视他,傅煊的手掌微微抬高,拇指指尖沿着他精致诱人的下唇线扫到唇角,随后指腹停留在丰润饱满的唇上。

  这双唇单看,并不显得丰厚,但在傅煊眼里,偏偏是夏末初秋那烂熟的莓果,如果手指稍微用力按下去,好像可以得到盈满红润甜腻的汁水。

  林文宴想着小可爱的事情,一时间没察觉他晦涩的眼神里似有咬自己一口的欲望,而是好奇、关切地询问:“那对糯糯呢?会不会有危险?”

  历来豪门大家争夺家产,那可跟古代皇帝的儿子们争皇位没有差别。

  常见报道,某某富豪的继承人被绑架撕票、被送入狱中等等。

  “没什么危险。”

  傅煊的拇指停留在他的唇角,顺着心意揉了揉:“只不过,老爷子一直以来都估不准糯糯的分量,这两天可能有新的看法。”

  林文宴反应过来,轻声问道:“你是说,糯糯的爷爷在外界的刺激下,可能反而更重视糯糯。”

  他说话时,两片柔软的唇轻轻动着,傅煊忽而有个荒诞的念头,眼神蓦地一变。

  林文宴见他不做声,往下折落的眼帘上,眼尾格外直长的黑色睫毛覆盖着,遮住了半边神色,“怎么——”

  刚开口要问,谁知道这人居然曲起食指抵在他唇珠下,上下嘴唇一合就抿住了他的手指关节。

  林文宴:“……”

  一点点濡湿的肌肤让傅煊头皮发麻,挪开手便吻上去,撬开唇瓣,顺着完美侧脸滑落的手掌则是贴紧了他的颈侧,拇指抵住下颚往上托。

  这个姿势总让林文宴有顾此失彼之感,被托起的下颚不能自由地开合,唇又被堵得密不透气。

  尤其是被他手臂抱住的力度简直是骨头酸麻,眉心都不免蹙了蹙,似痛非痛,但手掌始终握住他的手套,怎么都没舍得丢开,甚至不舍得推开他。

  足足五六分钟后,林文宴才惊醒,掰开他绷起青筋的手,握紧后硬是拉到了椅子扶手上按住,瞪着他警告:“不行!糯糯快打完电话了。”

  怎么有人一接吻就没完没了,恨不得把人给吃了?

  接吻……

  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傅煊极快地在他一本正经的视线里抿了一下他的唇,随后往后靠在椅背上,眼尾懒散地瞥向两人的手,正上下交叠,紧密无间。

  他施施然地揶揄戏谑:“那你还摸我?”

  林文宴:“……?”

  烫手山芋般松开抬起。

  他随即反手,撑着桌子起身,却被一把拽回去,跌坐在他长腿上。

  傅煊挑眉。

  林文宴深呼吸,不跟幼稚人士一般见识,再次踩着地面准备起身。

  这次,他以为自己站稳了,谁知道双脚后跟被他一推,非但重重跌下去,后腰往后倒,简直像是故意往傅煊怀里凑的。

  傅煊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背握紧他外侧的上臂,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垂眸望着。

  林文宴眨眨眼,眼眸里散落着复古灯盏的亮光,一边抨击道,要脸吗,一边却不自觉地舔了下唇。

  像极了某种暗示的诱惑信号。

  傅煊自然不会错过,抱着人吻上去。

  这个姿势,林文宴有点不舒服,轻声哼哼反抗了两句:“要掉下去了。”

  傅煊抱着人坐在书桌上,拨开他的双膝,有些强势地挤进去,手掌死死地控制住后颈,边吻边气息有些急促地问:“糯糯时时刻刻都粘着你,什么时候你也分给我点时间?”

  “别提糯糯了。”

  林文宴偏着脸,手掌不知道几时无意识地揉在他颈侧,甚至几根手指都斜斜插进衬衣领子里。

  向来都扣得极其严密的衣领,在他胡乱揉蹭下,有点紧。

  傅煊握住他的手去碰自己的领口扣子位置。

  意思很明显。

  林文宴也没客气,仰着头亲吻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急不可待与滚烫的躁动。

  仿佛是心底里的岩浆被眼前这人勾出来,无处释放,脑子乱糟糟地不知道想什么,解扣子的手略有些不得章法。

  最后两人同时听见扣子在崩裂前发出一声“嘶吼”。

  上好的母贝材质衬衣扣,直接崩飞了出去。

  两人戛然而止,面面相觑。

  林文宴愣了两秒中,才彻底清醒过来,忍不住笑了,双臂抱住面前男人的脖颈,额角抵在他的脸侧,笑得簌簌发颤。

  傅煊神色温柔地亲吻他的鬓角耳垂,嗓音吻得沙哑性感:“这么好笑?”

  林文宴的胸腔都笑得震动,连带着让傅煊感受到共振。

  笑完,他默默地推开人:“不跟你闹了,我去看糯糯。”

  唇都酥酥麻麻的。

  傅煊不让他走,两人抱在一起怎么都暖,离了怀就是舍不得。

  在眼前晃着和抱在怀里,总归是完全不一样的。

  林文宴低着头,找拖鞋,看他碍手碍脚,便往旁边推,又推不动。

  他一只手掌撑在桌沿,晃动了下垂落的小腿,挑衅似的冲他挑眉,轻声逗趣般道:“傅煊!让开哦,我得出去了。”

  这是第一次,林文宴叫他的名字,轻飘飘的,带着钩子一般的软调子。

  说不上来是撒娇还是在嗔怪,或者兼而有之。

  傅煊刚抬起的手直接落在他的下巴,捏了对上自己的眼眸,眸光幽深而缱绻:“再叫一声。”

  “傅——唔——”

  林文宴刚启唇,又被他深深吻住,比之方才不知多急切多疯狂。

  他无力招架,双手往后撑在桌上,整个人被迫仰身扬头。

  “papa?宴宴?nono和爷爷说好咯~”

  由远及近的可爱呼唤让两个大人同时一顿。

  林文宴推开他,仓皇失措地跳下桌子,膝盖还软着。

  要不是傅煊眼明手快地扶住,林文宴差点摔了。

  他都来不及穿拖鞋就已经跑出去:“宝贝!呜呜呜呜哥哥在这里哦~”

  ——你papa现在是惯会用嘴欺负人的!

  门一开。

  晶莹可爱的小团团正仰头,眨巴着干净透亮的眼睛。

  林文宴后悔了。

  大人间做完坏事后,不能立刻看到单纯无辜的小可爱,相当负疚和罪恶。

  他弯腰正要抱起小崽子,谁知他往后退一步,“怎么了宝贝?”

  糯糯指了指哥哥的脚:“宴宴,小拖鞋呢?”

  “啊……”林文宴低头。

  唔,脚上只穿着浅蓝的卡通袜,还是“糯糯严选”款。

  傅煊从容地踏出来:“拖鞋在这里。”

  他弯腰将两只拖鞋并放在林文宴的脚边,眼眸看了他一眼。

  林文宴:呵呵!罪魁祸首还敢来当好人?!

  他气鼓鼓地踩进拖鞋里,抱起小崽子:“哥哥走得太快,忘记了哦。”

  糯糯歪头贴贴哥哥的脸,露出奶甜奶甜的微笑:“nono知道哦~”

  他有的时候就是迫不及待地想冲到哥哥的怀里,就会忘记掉穿小鞋子!

  林文宴瞧着无比单纯的小脸,心里想:宝贝,你不会知道的!呜!

  糯糯被哥哥抱高,视线自然就落在爸爸的“显眼”的领口。

  此时,他的小脸上同时呈现出惊讶、不解、茫然、迷惑的多重神色。

  小崽子一语不发,大眼睛又直直的盯着。

  两个大人自然立刻察觉。

  尤其林文宴跟着看过去,非但看到衬衣领口那残留的扣子线头,还有男人凸出的喉结。

  注意到傅煊似乎要说话,他先发制人地起个高调:“哇,你papa居然弄掉了扣子诶。”

  他跟小崽子一样,露出迷惑的神色,代他开口,“糯爸,请问你的扣子去哪里了哦?”

  糯糯跟着哥哥的话,乖乖地点着头,同样疑惑中。

  ——papa在书房里干嘛?怎么会忽然弄散了衬衣领口呢?好奇怪哦。

  傅煊看着一大一小两张脸孔,抬手去抱儿子,对他解释道:“爸爸的扣子被书房里的小花猫给扯掉了。”

  “小花猫哦?”糯糯不解,又十分感兴趣,在爸爸怀里,身体前倾地往书房里搜寻,“真的吗papa!”

  林文宴在傅煊转过去的时候,抬脚往他小腿轻轻踢了一下。

  ——不许骗小崽子!

  不过糯糯很失望,爸爸很显然是开玩笑,书房里并没有小花猫。

  他在书桌边蹦蹦,看到地毯上似乎有什么,便弯下小身体半蹲着。

  傅煊问道:“爷爷说了什么?”

  糯糯想了想,说的好多哦。

  他手指捏住一个小东西,同身后的爸爸道:“明天要开宴会哦~爷爷说,让哥哥去玩哦~”

  林文宴瞥一眼糯爸,心里猜测,搞不好糯糯的爷爷会在人多之际,宣布什么重要事情。

  “嗯,那我们今天早点休息?”

  书桌边忽然冒出个毛茸茸的淡金色小脑袋,两根手指捏着个小玩意儿,兴高采烈地道:“nono找到啦~papa的扣子哦。”

  林文宴扶额。

  傅煊在儿子伸手过来时,摊开掌心接住扣子:“乖。”

  糯糯撒开腿,开开心心地扑进哥哥怀里,被抱起后,凑到哥哥耳边问,“宴宴看到小花猫了吗?”

  林文宴转身走出去与:“没有哦,papa跟你开玩笑哦~”

  两人的声音稚嫩而柔软,和煦的像是一阵逐渐飘远的春风。

  傅煊注视着放在桌面上的纽扣,脑海中浮现林文宴喊自己名字的模样。

  到今时今日,他觉得一切太仓促了。

  不是他们之间仓促,是他给林文宴的太仓促。

  他想起某天,糯糯理所当然地说:

  宴宴,要有最好的哦~

  -

  回到床上的林文宴,抱着糯糯靠在床头。

  糯糯兴高采烈地说明天宴会的事情。

  林文宴想,小崽子太小了,对于家里剑拔弩张的情况,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加上糯爸的确是遮风挡雨般的存在,可以让糯糯拥有十足十的安全感。

  糯糯趴在哥哥怀里,小手捧住哥哥脸颊用力挤挤,看到哥哥噘嘴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甜笑。“哦!”

  忽然惊起。

  林文宴好奇:“嗯?”

  糯糯歪在哥哥怀里,“宴宴~我们去玩哦~”

  ——不可以回国!不然就要上幼儿园!

  林文宴的手掌顺着他的后脑勺往后,拍拍小屁屁。

  此时手机闪了闪。

  他拿起来看一眼,忍不住吐槽:

  刚才在书房为什么不说?!半点正经事都做不了!

  糯爸:【还能挤出一天?明天宴会结束,我们去奥地利滑雪?】

  林文宴看着怀里的崽子。

  额,你papa好像也想去玩哦~

  他快速输入:【我最多还能逗留两天哦,不然赶不上发专辑了。】

  糯爸:【OK】

  林文宴按灭手机,低头亲吻小崽子的头发:“宝贝,那我们去滑雪好不好的?”

  糯糯的眼眸biu的一下就亮了,猛点头:“papa滑雪很快哦~咻就飞走了。”

  他拍拍胸膛,“nono也会哦~”

  林文宴手指曲起戳戳鸡蛋白似的的小奶膘:“这么厉害啊?那要教哥哥哦~”

  “唔?”

  糯糯立马踩着被子站起来,瞪大眼眸,看向哥哥,“宴宴,真的哦?”

  “当然。”林文宴笑了,糯爸是不是知道小崽子不想回国还想滑雪呢?居然提了这么好的主意。

  小崽子在被子上打滚,本来就圆嘟嘟的小身体团起来。

  这张床又格外大,林文宴都收起长腿,任由他像是一只小熊猫般到处滚。

  毛茸茸的头发炸开,仿佛是一棵蒲公英。

  林文宴悄悄录了一段视频发给糯爸。【我跟糯糯说我们去滑雪了,他这么高兴。】

  糯爸:【你高兴吗?】

  在糯糯钻进被子里模仿小蜗牛时,林文宴敲字:【你今晚是睡书房吗?怎么老发消息沟通?】

  糯爸:【宴宴】

  林文宴:……你还是睡书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