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烜低头，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发微信给傅成喻：“下班休息了？一起玩一把游戏怎么样？不过我在直播。”
傅成喻几乎是秒回：“可以啊，我还挺想玩分手厨房2，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厉烜拉近麦克风，对直播间的车迷说，“I gonna use Chinese next.”
厉烜趁游戏正在加载的时候，给傅成喻发微信说道：“这个游戏是不是需要开语音才能玩的比较好？”
“理论上来说是。你不是在直播吗，这样会不会影响你？”
“不会。”
“行啊，那到时候我们开局内语音就好了啊。”
傅成喻发了一张厉烜的表情包回复。
傅成喻打开队内语音，清爽的嗓音通过厉烜的头戴式耳麦传入她的心脏：“晚上好啊。”
厉烜低眉浅笑：“晚上好。”
傅成喻一愣，没想到厉烜居然直接说了中文，她发微信给厉烜：“直播说中文没关系吗？”
“当然没问题了。”厉烜回复。
厉烜点开了语音控制：“晚上好啊，怎么今天有空打游戏？”
厉烜还特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把项链戒指翻到外面，明晃晃地让摄像机这么拍。
“休息一下嘛。”傅成喻登陆上线，“我拉你。”
弹幕噼里啪啦的一串，激增了不少。
“谁懂，听了两个小时英语脑子炸了，能听懂的感觉真好啊！！！”
“Who can tell me what they are talking about！that is reallyyy important to me……”
“Why did her voice suddenly become so soft！！！So cute……”
“什么！我居然听懂直播在说了什么了！哈哈哈这是我的privilege！”
“厉烜你的声音怎么边成夹子了！对面难道是……”
弹幕夹杂着求翻译和中文圈人士的狂喜。
厉烜瞥了一眼弹幕，迅速调节好自己的心情。她的眉眼下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挑眉笑答：“游戏时间。Lets game begin！”
“诶，厉烜！不是让你洗盘子的吗。”傅成喻在语音里指挥战场——厨房如战场，“你怎么又去切菜了。”
厉烜在比赛里都是听从车队指令形势，对傅成喻的“命令”下意识地遵守了，但奈何人菜瘾大：“盘子不是洗完了吗？”
“那你得把它从水槽里拿出来啊……”傅成喻握着游戏手柄，盘腿坐在沙发上，“别管杀不管埋啊。”
厉烜不由得笑了：“抱歉，我的。”
但厉烜动作实在是太慢，配不上她作为赛车手应该有的反应速度和手速——傅成喻顺便揽了洗盘子的活，让厉烜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厉烜干脆放下了手柄：“我终于知道这游戏为什么叫分手厨房了。”
“嗯？”傅成喻一心一意打游戏，没理解厉烜话中的意思。
但是弹幕里听得懂的人一下子就心领神会，厉烜说完这句话，弹幕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壮观。
“Ohhhhh！！！”
“卧槽，厉烜……你！”
“要死，房子塌了。”
“谁来救救我，厉烜你小子……”
“呵呵，我就知道你今天开直播不怀好意。”
厉烜看向另一台显示器，装作没看到弹幕的样子，意有所指地对傅成喻说：“你真不懂我意思啊！”
“不懂。我只知道你再挂机，我这关就没有三星了。”傅成喻看着一动不动的站在游戏里摆烂的厉烜，堪称麻木。
厉烜和傅成喻两人用母语若无旁人地直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以厉烜的游戏手柄没电结束下播的。
厉烜刚关了摄像头，傅成喻就直接一个飞call。
“真是要命，居然陪你直播了两个多小时游戏。”傅成喻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喜悦。
“嗯……很久没玩得这么高兴了。”厉烜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不知道有没有粉丝录制翻译。”
“你还要复盘是吗？”傅成喻笑说，“不过说真的，我还挺想让你的车迷朋友们知道，到底是谁在和你连麦玩游戏。”
“哦，原来是吃醋啦？”厉烜调笑道，“早说呀，那我天天和你一起打游戏直播好了。”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上班了，天天在家里打游戏好了。”傅成喻也笑了。
“畅想一下我俩七十岁，都成了老太婆的时候还一起打游戏……”
“什么老太婆，是优雅的女士，old lady好嘛。”傅成喻像是想起了什么，“诶，下周墨尔本站，我能来吗？”
“当然可以啊。”厉烜问，“嗯？你怎么突然有空了？”
“四月三号行业里有个交流大会，刚好在悉墨尔本。我就……顺带来看你比赛啦。”
厉烜故作失望：“哦，好吧，原来我只是顺带看看的啊。”
“哈哈哈哈好啦，逗你的。记得帮我要vip位置观赛哦。不说啦，我要睡觉了，明天月末测试，又要忙一整天了。”傅成喻打了个哈欠。
“嗯，晚安。”厉烜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厉烜挂了电话后立刻就看到自己的直播账号多了好几万粉丝，私信也多了上千条。
她在休假期间经常直播打游戏，也有民间粉丝自发组织的录屏组上传回放和配字幕。今天的直播回放，录屏组动作飞快，结束直播后两个多小时就上传到YouTube平台了——甚至还有中英双字幕。
厉烜大致看了看字幕的翻译——倒是十分的信达雅，甚至还把厉烜和傅成喻在中文语境下的暧昧话语给翻了出来。
“啧，这么眼明心亮啊。”厉烜挑眉，“这字幕有点懂啊。”
厉烜第二天还得老老实实去总部打卡上班——不比赛不等于放假。
“Li，你昨天晚上的演讲真是太棒了！”程思远在办公室一看到厉烜就兴奋地说，“FIA都和我们透露说要重新考虑处罚！”
厉烜在直播中并非针对事件，却句句离不开FIA事件，说的那一番话、表的那一番态度，引起了网友和车迷广泛的共鸣，FIA官方大概也看到了，私下和车队联系取消处罚的后续。
厉烜被程思远拍地踉跄了一下：“哦，是吗？”厉烜一笑，“我倒没想到还有这种作用。”
“不管怎么样，你的直播实在是太鼓舞人心了！车队staff几乎都看过了，我们都非常感动。你知道吗，我们车队工程师今天听到你的那番话——尤其是女工程师们，各个都干劲十足。”
程思远和厉烜碰了碰拳，厉烜笑答：“加油吧，我们一起努力。”
“墨尔本站我们工程师还讨论出了升级方案，肯定值得你的期待哦。”程思远给厉烜抛了一个诱饵，“不和你多说了，我们周末见成果。”
赛车取胜是整个团队努力的结果，厉烜很清楚单靠个人能力最多能把赛车的性能发挥到极致，却不足以支撑到登上领奖台。
队医要求给厉烜今天做定期检查——她的肩膀自从沙特站经历了那一下猛烈的撞击后始终感到不舒服，车队对车手的健康状况非常重视。
“rotator cuff tear……”队医下了定论。
“What is that？”厉烜不懂就问。
队医打开翻译器，厉烜用中文一看——其实也不怎么明白。
“轻微肩袖损伤。”厉烜轻声念道，“So what should i do to cure it？”
厉烜现在的受伤程度只是轻微——还没有要到立刻手术的地步。但是按照厉烜现在的训练强度和比赛强度来说，伤势只会加重而非减轻，对厉烜长久的职业生涯来看，并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眼前车队的备用车手实力不足，厉烜一旦动手术，一个月的康复时间是起码的，还不算上不能恢复训练强度的账本——厉烜怎么可能把一个月的比赛全部拱手相让他人。
不过幸运的是，赛车运动虽然需要肩部向内发力，带动手臂强大的力量来把握方向盘，对抗过弯时巨大的阻力，但无须肩膀极度外展。
队医对这些也很清楚，便提出了保守治疗的方案。厉烜肩部撕裂了2毫米左右，如果在应急期内处理得当，很有可能会自动愈合——但在厉烜下周又有比赛的情况下不太可能实现。
“I see……If i still get hurt till summer break，i will accept operation.”厉烜点头答应了目前的治疗方案。
——
厉烜被队医命令禁止这几天做任何劳动右手的运动和工作，并且要求每天复查。因此赵佳佳这几天都成了厉烜的专属司机。厉烜刚结束问诊，就看到赵佳佳准时在门口等厉烜下班。
“你怎么在这儿？”厉烜问道。
“受傅老师的委托，这几天我必须得保证好老板您的安全。”
“你和她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厉烜话里暗藏这自己都品尝不出来的醋味。
“没有没有我们不熟一点都不熟，真的！”赵佳佳很有自觉，立刻捕捉到了厉烜的话外之音。
“我肩膀受伤的事……别和她说。”厉烜的肩膀直接被队医安上了支架，“嗯，听到没？”
“为什么啊？”赵佳佳不解。
“哪儿这么多为什么啊。要是她知道了我可第一个拿你是问。”厉烜做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
“好好好。诶，老板，傅老师在自己的ins上发了你和她的合照了，你们在哪里拍的？风景好漂亮。但是傅老师这相当于直接是把自己公开了啊。”
“什么？她时候的发的？我怎么不知道。”厉烜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我看看啊，昨天大半夜发的呢。”赵佳佳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厉烜，“我也是中午才刷到的。”
“怎么都不和我说……”厉烜结果手机，看到那个熟悉的账号发的帖子，仿佛感觉不到肩膀的疼痛，满心满意都被傅成喻占据得彻底。
——“My starry night.”
配图是在SD站夜赛时媒体拍的图片，厉烜抱着头盔在漫天霓虹的夜空下，朝着镜头wink。
像亘古不变的恒星。
第二张图片十两人在蒙马特高地一起拍下的日落场景，还有两人坐在草坪上，光线昏暗，几乎都辨认不清楚面部轮廓的自拍。
厉烜立刻打开自己的ins，发了一张自己在蒙马特高地时，偷偷抓拍的一张傅成喻的侧影。
——“My everlasting sunrise.”
明明是夕阳，却说是日出。
傅成喻被染上了厉烜的颜色，背景是“下沉的房子”和下沉的太阳，主角却是迎向厉烜，被微风吹乱发丝的她。
厉烜在帖子的图片中标记了傅成喻的账号，更标记了傅成喻的全部——用她自己，用她的身体，用她的全部。
傅成喻用最简单有力的方式，在风口浪尖处，坚定地站在了厉烜这一边。
——
巴黎。
“小傅，你看一下这个点。”胡雯转了过椅子，点点了傅成喻电脑屏幕上的一串代码，“Chole那边说跑不动，你检查一下。”
“不可能，我们上周调试时候用的就是这一套程序，而且我没修改过，如果要出错也不会是这里出错的。”傅成喻果断地下结论。
傅成喻说完就敲击键盘，用自己的一套系统跑了程序：“我这里没有什么问题。”
胡雯也是不解：“我去问问他们。”
“诶，不用了。我去吧，毕竟这里是我负责的。”傅成喻按住了胡雯，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Chole，你说你的数据有问题？我刚刚听我的电脑试了一下应该没问题，你是不是没打补丁？”傅成喻走到Chole身后。
“唔，什么补丁？”Chole后知后觉，“我没有收到。”
“就昨天我们加班赶出来的那个啊。”傅成喻诡异地看了一眼，“你忘了？”
Chole一拍脑袋：“Oh gosh，好像是我忘记添加了。”
“那你共享一下吧，我这里看是可以运行的。”傅成喻说完这句话就要走，“没问题的话我等会儿就下班了。”
Chole看着非常有的背影，打断道：“Wait，等下你有空吗？一起吃个晚饭？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的西班牙菜。”
傅成喻闻言转身回头：“不好意思，等下我还有事，下次吧。”
Chole耸了耸肩：“好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傅成喻礼貌一笑。
“问过了，是她们没打补丁，我们没做错。”傅成喻叹了口气，向胡雯解释道，“真是，这群人做事能不能认真仔细点啊，来来回回折腾烦不烦，结果责任还得是我担。”
胡雯也是无奈地摇头：“这就是我们要坐在这里加班的原因。算了，没大问题就好……真是的，居然还能忘记打补丁。”
傅成喻也不是喜欢多说什么的性格，听完胡雯的吐槽，戴上耳机默默继续自己的工作。
自从傅成喻被升职之后，有面对数据检测的大关口，她肉眼可见的掉了一大把头发——虽然本来头发就很茂密，掉了之后依旧很茂密。
“Yuri，恭喜你啊，升职了。”Chole下班前特意找到傅成喻，“You deserve it.”
“Merci.”傅成喻用不熟练的法语回答，礼貌一点头，起身拎包走人，“到时间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上海。
“病人家属是吗？手术很成功。”
傅长东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焦急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听到医生的话，眼神亮了三分：“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病人手术后切忌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保持心平气和很重要。”医生又简单交代了几句，“现在情况良好，明天可以来探视了。”
“好的，太感谢您了。”
傅长东看着手术室熄灭的灯，长呼出一口气，随后拿出手机，一笔一画地在屏幕上写字。
“小喻，下个月你有空回国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