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俞韫的脸上的笑意渐冷,道。

  “他们都要为我凌家数白百冤魂陪葬。”

  赵虎看着自家小姐,那眸底的冷漠与滔天的杀意,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初见俞韫时,那还只是个天真烂漫,一心保家卫国的小女孩,如今时间一晃而过,凌家没了,就连俞韫,也成了个为仇恨所蒙蔽的人。

  俞韫看着他的神色,知道对方的想法,淡声开口道。

  “你在赣州的时候,早该清楚,我已经不是你们当年那个小姐了,更不是什么好人。”

  赵虎痛恨帝家,也惋惜俞韫现如今的样子。

  “末将知道。”

  俞韫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后,对赵虎道。

  “你且找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其余的,便留在赣州待命。”

  “是,小姐。”

  ……

  帝沅菱出了皇宫,便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看了眼身后冰冷高大的宫墙宫门,眸底闪过讽刺。

  墙里,是被精细养着的,最为无情的人,她见过勾心斗角死的妃子,也见过反目成仇的好友,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从小,便格外反感这里,在里面,她哪怕活着,也并没有感觉到多少人气。

  现在她知道是为何了,那里,分明是披着最华丽外衣的人间炼狱。

  她的马车停在了青楼,莺莺燕燕,淫词艳曲不绝于耳,这令帝沅菱眉头蹙了蹙。

  她身份尊贵,虽然被允了一日自由,但是只要隐竹还在身边,她便是还被监视着,但她已经不在意了。

  她下了马车,带着轻纱斗笠,遮住了容颜,眼尖的老鸨看看了帝沅菱,可她犹豫地看了眼楼上冷静品茶的女子。

  还不待她询问潋薇怎么办,那边的帝沅菱便带着隐竹进来来。

  她的这身打扮招摇,刹时便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有探究,打量,更有令人恶心的猥琐。

  楼上的潋薇动作一顿,瞥了眼老鸨,老鸨会意后,立马迎了上去,笑吟吟地摇着扇子道。

  “公……小姐这是找谁?”老鸨差点直接说出了对方的身份,还好改口的及时。

  帝沅菱看向对方,打量着,后道。

  “我找潋薇。”

  老鸨还没有开口,那边那些客人听到了,皆是嗤笑,道。

  “现在谁不知道,花魁潋薇已经进了復王府上。”

  “是啊,这里可找不到,倒不如找我们,我们可倒是可以给你乐子。”

  说完,那些不怀好意的客人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些人的调戏,帝沅菱眉头微蹙,看了眼身边的隐竹。

  隐竹会意后,拔出长剑,锋利冰冷,这些刚刚还在哈哈大笑的人,现在对上隐竹冷冷的眼神,都个个收起了猥琐的笑意,跟个鹌鹑似得缩着。

  老鸨这时候出来,笑道。

  “小姐也听到了,潋薇现如今也不在这里。”

  “人在哪?”

  “自然是在復王那里。”

  帝沅菱冷笑,隐竹的剑也随之抵在了对方脖颈上,只听她开口。

  “骗人。”

  她去大皇兄那边找过,那人虽然有着潋薇的脸,可是她能从对方的一举一动看出来,那根本不是潋薇。

  老鸨身子僵硬,不敢乱动,目光看向了楼上。

  帝沅菱看见了,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呼吸一滞。

  即使带着轻纱斗笠,她透过轻纱,看见那人,如隔山隔山,遥遥相望,近在咫尺也远如天边触不可及的星辰。

  那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间,上面那人笑了笑。

  老鸨又听到帝沅菱开口。

  “清人。”

  “这……”

  老鸨有些为难,可是她的命还被对方捏在手里,后看到潋薇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老鸨如释重负,马上让人清场。

  ……

  许多客人都不愿意,但是迫于帝沅菱身边的隐竹的威压,即使不服,也不敢再闹事。

  老鸨讨好地笑着,对帝沅菱道。

  “小姐,你看……”

  帝沅菱没有理会她,也没有再带上隐竹,径直朝楼上走去。

  她所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千斤重般,不远的路程,偏生走了许久。

  潋薇微微侧眸,瞥了一眼下面的老鸨,在对方战战兢兢的样子中,示意对方离开。

  老鸨这才如释重负,带着一众莺莺燕燕的姑娘离开了。

  沉默,安静,就连空气中,都仿佛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能听到她胸腔里,跳地极快的心脏。

  潋薇只不过看了她一眼,后便带上了疏离的笑意,还是那样好看,但在帝沅菱眼中怎么那么刺眼。

  她纤长素白的手,漫不经心地拿着白玉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本香气四溢的茶,如今却仿佛没了味道一般。

  她眸子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后开口,笑道。

  “公主前来所谓何事?”

  明明之前有千万无语,可是对上这个人,看着对方的冷漠疏离,她便喉间发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太手,扯掉了头上的轻纱斗笠,容颜依旧,但是那双眸子,,却不是她最初看到的样子。

  如果潋薇最开始,遇到的是张扬似火的她,那双眸子也如繁星般耀眼,那现在,便是那无边的死海,她看不到其中的情绪,也好似再也在对方眸子里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潋薇眸中的隐晦让人看不懂,但很快便收敛了,也没有让帝沅菱看到。

  帝沅菱看着这人,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说出口的只是一句。

  “我要走了。”

  闻言,潋薇手上一顿,后似不在意般抿了口茶,笑意不变,道。

  “公主是想要妾身去送送吗?”

  对方的态度让帝沅菱越发崩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上前从对方手中抢过茶盏,狠狠扔了下去,触碰到地面的白玉盏,瞬间粉碎,茶水撒了一地。

  “我不要你送,你带我走不可以吗?”

  潋薇一怔,看着地下粉碎的茶盏,再看向帝沅菱时,眸中情绪复杂,最后,笑着摇了摇头。

  冷静下来的帝沅菱,对于自己的失控,有些懊恼,再看潋薇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拿起自己的轻纱斗笠再次戴上后,带着歉意道。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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