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现代言情>偷吻蔷薇【完结】>第51章 第 51 章

  ◎和小谢老师谈恋爱◎

  小院里静谧又热闹。

  听领导指令的游戏结束了, 不知道又换了新的什么,谢蔷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好像有点复杂, 游戏黑洞陈老师又一次成为了群嘲的对象。

  廊下的黄纸灯笼轻轻摇晃,影子也摇晃,和房间里柔和温暖的灯光异曲同工。

  远的是好友们热闹的笑声,近的是指尖轻敲键盘声。

  山野的空气催人眠, 谢蔷浑身放松下来, 慢慢闭上了眼。

  不知何时, 键盘声也停了。

  陪伴的人许久都没有动静。

  谢洵意侧目, 小姑娘已经枕着手臂安静睡着,呼吸平稳, 睫毛在眼下落了一片清晰的阴影。

  抱在怀里时轻如羽毛。

  开了门,廊下风一吹, 脑袋自动朝着温暖的地方贴近, 额头抵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谢洵意脚步微微一顿。

  收紧手臂继续往前走, 直到把人送回房间, 安稳放在床上。

  抵在心口的重量消失了, 残留着温度。

  谢洵意一手不慎被压到,却没有及时抽走,只是顺从地保持着俯身的动作, 垂眸看着睡着的人。

  长发铺散在枕边, 不吝啬地也分了几缕虚虚卷在他手臂上, 像有意无意的挽留, 和主人一样矜持乖巧。

  下午被撑起的窗户还没有关上。

  夜里的青山都褪成了墨色。

  浓郁的山雾弥散, 从床头屡屡倾入, 顺着床沿往上爬, 见无人阻止,得寸进尺地继续靠近。

  夜晚时分,像是给万物罩上了一层天然的屏障,催生壮大着白日天光下潜藏不敢见人的情愫。

  谢洵意静默着,终于伸出手,指尖很轻地碰了碰那只被他觊觎已久的,弧度漂亮的眼尾。

  贪心不足。

  他在群山明目张胆的围观下低头靠近,小姑娘轻阖着眼皮毫无意识,不躲不闪。

  近一点,在近一点......

  可惜最终还是停在了半寸之外。

  夜色壮人胆,就是壮得不多。

  眼前阴影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仅做了几秒停顿,继而随着喷洒在额角的鼻息和床边的凹陷一同消失。

  门开了又合上,脚步声远去。

  睫毛几颤,床上本应在熟睡中的人慢慢睁开眼睛,于昏暗中怔怔望着天花板。

  好一会儿,重新闭上了,卷着被子翻个身,失望地将脑袋都埋了进去。

  还是个胆小鬼。

  -

  山里不需要闹钟,雀鸟会拖着长尾站在树梢叫醒每一个贪图梦乡的人。

  谢蔷已经算起晚的那批了。

  下楼时,院子里已经许多人围在石桌边边闲聊着享用早餐。

  姜苒招手叫她过去,夹起一只烧麦送到她嘴边:“来我的宝贝,尝尝青雨山特产,紫水米烧麦。”

  谢蔷自从来了中国,吃的都是鲜肉烧麦,糯米馅儿的还是第一次。

  薄皮裹着清香的紫水米,清清爽爽,和这座山给她的感觉很相似,多吃一点也不会腻。

  姜苒:“怎么样?”

  谢蔷竖起大拇指:“超级好吃。”

  许湘给她让出一个位置,东西都帮她摆好了:“这里还有晾好的豆浆,坐下慢慢吃。”

  “谢谢湘湘~”她坐下喝了一口豆浆,转着脑袋四下望:“我哥哥呢?”

  陈老师沉着气哎呀一声,惹得一众目光投向她。

  “陈老师叹什么气?”

  “芽菜包不好吃?”

  “关包子什么事。”陈老师故意拉长尾音:“我只是忽然发现,咱们中间混进了一个小朋友。”

  “谁呀?”

  “谁呀,当然是起床就找哥哥的人呀。”

  众人反应过来,哄然一笑。

  慢了好几拍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就是陈老师口中的打趣对象,谢蔷默默扭回脑袋,喝了一口甜豆浆。

  也太甜了。

  “不用工作就是好啊,一大清早都这么开心。”

  青辉跟着也下来了,看石桌上一片丰盛:“嚯,谁这么勤劳早餐都买好了,有我的份不?”

  谢蔷把旁边一份推过去,想跟他问问谢洵意的,然而怕再被打趣,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还好有姜苒:“青律师,谢律师还没起吗?”

  青辉拆开一次性筷子:“没呢,他昨晚上差不多熬了个通宵,估计要睡到中午去了。”

  “啊?”谢蔷蹙起眉心:“你们不是放假吗?”

  青辉:“是啊,本来是没事了,可之前一个客户表弟的案子有了突发情况,只能紧急处理。”

  他昨晚其实也小小熬了,不过谁让他有个空着肚子就睡不着的毛病,多睡一会儿就要被饿醒。

  解决了早饭,半数人出门闲逛,半数人回房补觉,最后院子里就剩下三个,陈老师,周行川,还有谢蔷。

  陈老师犯懒不想走动,周行川原因不明,而谢蔷只是因为不希望谢洵意醒过来后找不见她人。

  要不要上去看看?

  可是万一吵醒他......

  还是算了,她也是深有体会的,补觉的时候被吵醒最难受了。

  “哎,这里有糯米粉。”

  陈老师在厨房溜达发现了宝藏,抬头征求除了自己之外在场唯二两个人的意见:“咱们中午吃米酒汤圆怎么样?蔷蔷,你来中国吃过米酒汤圆吗?”

  “当然啦。”谢蔷禁不住自豪地回答:“我哥哥什么好吃的都给我做过了。”

  陈老师看她这得意的小模样就想笑:“知道了这位小朋友,你有个好哥哥,快别炫了。”

  陈老师穿上围裙,手熟地拆了一袋糯米粉,还没开始和,忽然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对了,米酒昨晚上是不是都被喝光了?”

  她在柜子里翻找一阵,一无所获,叉腰叹息:“看来昨晚上那两瓶真的是最后的存货了。”

  周行川洗了水果回来,很自然地放在谢蔷面前,提出建议:“镇上应该有卖吧,让他们出去散步的人回来的时候带一下?”

  陈老师摆摆手,开始脱围裙:“我还不了解她们呐,等回来估计都中午了,还不如我自己去买。”

  “陈老师,我去吧。”

  小谢老师不会搓汤圆,但试图在别的地方出力:“昨天上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卖酒的铺子了。”

  陈老师停下手:“也行,不过咱们人多,两瓶估计不够,得多买点,你拿得了么,要不——”

  “我也去吧。”周行川适时开口:“我去帮忙拿,两个人足够了。”

  从镇子口进来只有一条大路。

  谢蔷沿着路往回走,很快找到了昨天看到的那间店。

  那确实是一家买酒的铺子,不过不巧,上一批米酒已经卖完了,新的还没有装瓶。

  酒铺子的老板从外面进来,问他们:“赶时间要吗?不赶的话就等我下午和其他酒一起装回来,赶的话也可以现在跟我一起去酒庄子拿,不远,就在对面这条小路上去。”

  他们要用米酒做午饭的,下午肯定来不及了,只能选择现在跟着老板上去取。

  小路也是青石板铺成的阶梯,很好走,就是有一段旁边的溪水漫出来了,带着稀匀的黄泥沙,谢蔷没注意踩上去,脚底一滑。

  “小心。”周行川落在她斜后方半路,立刻想去扶她。

  谢蔷在条件反射之下却不是去寻求他的帮助,自己就眼疾手快抓着旁边的树干踉跄站稳了。

  “没事没事。”她呼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跨过泥沙的地方继续往上走。

  周行川伸出的手在空中漫无目的停了一会儿,握起指尖很快收回。

  酒庄子跟谢蔷想象的不一样,或者说跟她之前在法国看见的酒庄不一样。

  一进大门,扑面而来的空气里弥满着发酵的酒香。

  穿过青草地,青瓦棚里摆满了红布系口的酒坛子,每一只都大得能装下三四个谢蔷。

  周行川将门口的石子踢开,谢蔷随后进去。

  老板就近揭了一坛子,浓烈的味道钻进谢蔷鼻子,冲得她脑袋发蒙:“这也是米酒吗?”

  “这可不是米酒,这叫烧三刀,度数高的哩。”

  老板扇着酒味闻了闻,封口之前拿了两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纸杯装了点儿递给谢蔷:“来,好奇就尝尝,给你男朋友也试试。”

  谢蔷的解释来得比接酒还快:“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同事。”

  “啊,同事啊。”

  老板摸着脑袋乐呵呵笑起来:“看着倒是挺殷勤。行,我去给你们装米酒,里头太窄了不好进,你们就在这儿等我吧。”

  谢蔷:“好的,麻烦了。”

  老板摆摆手进了里堂,谢蔷转身将其中一杯烧三刀给了周行川,带着一点抱歉:“老板应该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周老师不要介意。”

  周行川不在意地摇摇头。

  只是接下酒时想到什么,又忽地笑了笑:“老板看人的眼光挺准的。”

  谢蔷一下子没明白:“什么挺准?”

  周行川:“我确实是在对谢老师献殷勤。”

  这话来得突然,谢蔷听得一愣。

  都没全然颠理过他的意思,又听他温声接上下一句:“就是不知道谢老师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把误会变成事实。”

  酒香味还在接连不断往鼻子里钻。

  可纵使这样,谢蔷也倒腾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周老师似乎......正在跟他表白。

  ......啊??

  不怪她迟钝,这实在比季然的表白来得还要突然,还要突袭,还要突兀。

  可是除了打招呼,她记得自己好像都没跟周行川说过几句话——

  吧?

  “周老师,你是在开玩笑吗?”

  她将小纸杯转个不停,不断在心里祈祷一定要说是一定要说是,白娘娘保佑,快说你是在开玩笑......

  “不是。”周行川用最温柔的语气击碎了她美好的祈愿:“谢老师,我没有开玩笑。”

  谢蔷沉默地开始后悔,后悔她刚刚为什么要好奇问一句那是什么酒。

  如果不问,老板就不会说出误会,如果不说出误会,她就不用解释,如果不用解释,是不是就不会有眼下的尴尬事了?

  “对不起啊周老师。”

  她为难地组织着措辞,想尽量用中国人的方式婉言拒绝:“已经有人在追我了。”

  周行川:“如果只是追求者而不是男朋友,就算再多几个也无妨,你可以有更多选择。”

  “可我只会答应他。”

  谢蔷飞快答完,停顿两秒,语气稍低下来:“再多我也只会选他的,周老师不要为我浪费时间。”

  周行川没有说话了。

  酒庄子比整个小镇都高,很静,能听见远处的鸟叫,还有风拂过草地的声音。

  谢蔷快把小杯子盘出包浆了。

  明明告白的人不是她,她却感觉自己比告白的人还难捱还不自在,简直度秒如年。

  许久,当然也可能才不到一分钟,周行川终于开口:“你说的他,是你哥哥吗?”

  谢蔷诧异抬头:“你怎么知道?”

  周行川指指自己耳朵:“抱歉,一不小心就听见了。”

  谢蔷很快想起昨天院子里陈老师突兀喊的那声周老师,心下默然。

  她当时只以为是巧合来着。

  周行川:“是不是想问既然我都听见了,为什么还要告白?”

  谢蔷确实想问,所以她没有否认。

  纵使有失落,周行川的神情依旧从容温和:“只是觉得这一趟既然都来了,就当留个纪念也好。”

  谢蔷:“......”

  老实说她还没见过把告白被拒当出游纪念的。

  不过这话说出来就太没礼貌了,她选择闭嘴。

  “我的理智告诉我了,如果告白就一定会被拒绝,我选择了相信,否则我会挑选一个更好的时机,而不是在毫无准备的现在。”

  周行川自嘲地笑笑:“只是我的感性还残存着一点微薄的期望,总觉得你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我就还可以有机会。”

  “我会答应他的。”

  谢蔷毫不犹豫,只是望见周行川满目的清朗坦然,她又不由为自己的迷茫产生了难言的低落:“我只是不确定,不确定能给他的喜欢够不够多......”

  “可你已经很坚定地选择他了,不是吗?”

  周行川望着她的眼睛,语气低了些,含着艳羡:“就为这个,也已经够了。”

  *

  *

  陈老师估计得没错,临近中午,散步的那伙人终于回来了,还觅了好些美食。

  凉菜卤味一应俱全,人手一盒快摆得满桌。

  楼上补觉的也陆续下来了,路过桌子叼一只鸡爪,去到厨房就想撸袖子:“搓汤圆是吧,放着我来!”

  被陈老师拿锅铲赶出去:“都搓完了才来,一边去吧马后炮们。”

  谢蔷坐在树下,时不时抬头望一眼二楼。

  再望一眼,再再望一眼。

  心不在焉,犹豫恍惚。

  姜苒拍她肩膀:“怎么啦?我就睡了个回笼觉没看着你,怎么就把魂儿丢了?”

  谢蔷摇摇头,忽然看见青辉下来了,她眼睛一亮,迅速望向他身后,却发现空无人影。

  笑容敛了些,她忍不住站起来:“青律师,我哥哥还没醒吗?”

  “是啊,真羡慕饿不行的人。”

  青辉打了个哈欠:“这都大半天了,要不蔷蔷你上去把他叫起来吃......点......”

  他哈欠停在一半,愕然看着已然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好家伙,这是就等着我这句话呢?”

  姜苒不住点头:“嗯,中肯的,客观的。”

  谢蔷一路跑过廊下,终于在谢洵意房门前停下来。

  站在原地缓了会儿呼吸,准备好了,才推门进去。

  她将脚步放得很轻,也为不知从何处来的紧张放轻了呼吸。

  床上的人睡得很沉。

  侧躺着,面向她的方向,一只手压着被子,一只手小臂横在床上,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呼吸均匀。

  谢蔷在床边蹲下,静声看了一会儿,第一次发现“乖巧”这个词竟然也可以用在他身上,毫不违和。

  那双总是让她难以招架的眼睛闭上了,别的地方的优越就更为凸显。

  从眉峰,到眉心,到鼻梁,到鼻尖,再到唇瓣,到下颌......

  无一处不在拉扯着她的视线流连。

  全长在她心坎上。

  忽然觉得喉咙发干,她慌忙撇开视线去盯着窗户,隔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转回来。

  终于想起自己是上来做什么的了。

  可临到头,看他睡得这么沉,她又有点舍不得吵醒他了,还想将他眉心浅浅的褶抚平,让他能睡得更安稳些。

  却不曾料到指腹才将将触到那片皮肤,陡然间被大力握住手腕,手下的人蓦地睁开了眼睛。

  谢蔷甚至来不及为他猝然的转醒吃惊,就在望进那双眼睛的瞬间,整个僵在原地。

  很难形容那里面都有些什么。

  惊惶,不安,消沉,黯淡......

  他像一条猎龙失去了它得来不易的宝藏,在情绪崩塌的瞬间叫人意外撞见,来不及躲,也来不及藏。

  谢蔷的情绪也跟着他跌落谷底,落入古井深潭,坠坠下沉,直到冰凉。

  “怎么了......”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很轻,很小声:“做噩梦了吗?”

  谢洵意看着她,声音嘶哑疲倦:“梦到你回法国了。”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现实与梦境没能彻底转换,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

  一时间谁也未在开口。

  窗户是关上的,从门口流进来的冷空气还来不及与室内置换,房间里很暖和。

  本应该是舒服至极的环境,然而谢蔷只觉得自己是空空的,犹如一片飘在半空的浮毛,无措迷茫都不由己控。

  直到青辉宏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蔷蔷!人弄醒没?赶紧下来吃午饭啦!”

  谢蔷看见那双眼睛的主人在自己面前回了神。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外泄的情绪就被悉数收敛干净,恢复一贯的清冷深邃,仿佛刚刚一切只是谢蔷的错觉。

  “已经中午了?”

  谢洵意闭了闭眼,动作自然地松开谢蔷坐起来,又捏了下鼻梁,睡得有点头晕。

  谢蔷神情怔忪,点头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走吧。”谢洵意从床上下来,起身时顺手揉了把她脑袋,依旧是从容带笑的语气:“小谢老师,别发呆了。”

  到山上的第一顿午饭,很丰盛。

  然而谢蔷尝不出几个味道。

  “不好吃?还是吃不习惯?”谢洵意低声问她。

  谢蔷摇摇头,在谢洵意给她夹菜时,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口叫了一声:“哥哥......”

  她想说什么的。

  可是周围人太多了,也吵得她分不出头绪,让她只能在谢洵意询问的目光中闷闷摇头,松了手:“没事。”

  谢洵意蹙眉:“不舒服?”

  谢蔷:“有点困了。”

  谢洵意:“那就吃完上楼睡一觉。”

  谢蔷嗯了声,低头去夹碗里的菜。

  姜苒和许湘回笼觉已经睡饱了,饭后留在院子里和其他老师玩牌消食。

  谢蔷满腹怅然,本以为自己会在床上辗转反复,事实却是她沾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并且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人沉睡的床边。

  不再是仅用指尖的试探,梦里的她胆子大着,遵从本心地俯身去亲他,却又在即将得逞之际被当事人逮个正着,用力拉入怀抱。

  而睁开眼,一切又烟消云散。

  身边都是空落落的,也没有抱她。

  厚重的失落瞬间将她席卷。

  原来都是装的。

  什么进度条,什么大胆,什么游刃有余,都是装的。

  明明看起来那么无所不能的一个人,怎么会一个梦就能轻而易举将他击溃呢。

  她呆坐着,突然好后悔啊。

  为什么在他那样看着她时,她没有立刻抱住他呢。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它就通通自行转化成了想念,指引着她穿过廊下往前走,走到距离那个房间仅有几步,走到听见人声,听见她的名字。

  “换我是蔷蔷,能被你墨迹死。”

  “这招不行,你就不能换别的变通一下,找点歪门邪道,不是,找点偏方捷径试试吗?”

  “早知道昨晚那女老师让我跟她换位置我就换了,说不定你们互动一下,蔷蔷看着吃了醋,事情就成了。”

  青辉话里话外满是恨铁不成钢:“你脑子多灵光,带过你的老师教授那都是能挂在嘴上念叨到退休的,会连这个都想不到?”

  “你这邮件怎么这么长?”

  “还有这个火腿肠里怎么有玉米啊,算了回头给外面野猫吃。”

  谢洵意不咸不淡反问他:“你吃过醋?”

  青辉:“没啊,我恋爱都没谈,吃什么醋?”

  谢洵意:“既然没有,就别瞎建议了。”

  “嘿,怎么就是瞎建议了?”

  青辉不服:“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你们现在这不上不下的,我看着都难受。”

  “你自己克服一下。”

  谢洵意淡淡:“吃醋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我舍不得让蔷蔷难受。”

  青辉:“......”

  青辉:“嘶!我说你这个铁脑壳——”

  “蔷蔷,醒啦!快下来咱们去拜许愿树了!”姜苒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正好打断青辉。

  他朝外望了一眼,拉开门走出房间,看见姜苒和许湘在院子里等着,谢蔷下去就被姜苒挽住手。

  “姜老师,什么许愿树啊?”他问:“我们能去吗?”

  姜苒笑嘻嘻拒绝:“不行,镇民说了,这树有灵性,只能女孩儿拜!”

  *

  *

  出了民宿,沿着青石大道往前走一程,买上许愿牌再拐进小径走个几百米,镇民口中的许愿树就到了。

  一片山坡,一棵大树,一座半人高的土地庙,还有一个清理庙内残枝落叶的老奶奶。

  树确实很大,是民宿院子里那棵的两倍还不止,凡是手能够到的枝桠上都被挂满了许愿牌。

  可惜树干也没挂个品种介绍什么的,来的一群老师谁也不认识这是什么树。

  “拜什么?”

  “拜升官发财?”

  “拜一夜暴富?”

  “拜......”

  “你们家家手里头拿个姻缘牌牌,肯定是拜姻缘嘛,许好了就挂上,等起树娘娘帮你们给意中人传过去。”

  说话的是那位老奶奶,是带着山腔的芙城话。

  土地庙清扫完了,她坐在小庙旁边的石头上,初冬的天气也出了一头汗,从兜里掏出一张藏青色的帕子边擦边休息。

  而她们这才注意到刚买的牌子除了正面有花纹,背面还有汉字分类。

  除了姜苒挑中一张求子牌,其他全是桃花牌。

  姜苒:“看来我运气不错,那我先来了,求子求子,求我儿子赶紧滚回来,不然老娘就要背着他找第二春了!”

  许湘直接把牌子往树梢上一扔:“我不需要男人。”

  小云老师:“我有老公了呀,可惜。”

  陈老师:“那我挺合适,我没男朋友。”

  “巧了,我也。”

  “我就直接开始了。”

  谢蔷捧着愿望牌,耳边听见的尽是美好的祈愿:

  “高一点,帅一点?”

  “阅历丰富,学识渊博。”

  “事业有成,爱我就行。”

  “全心全意对我好......”

  老奶奶笑眯眯看着她们,又摇着帕子望向天,张口念:“树根根,树娘娘,守个山包送吉祥,来是青米背一身,走是鸳鸯配凤凰。”

  “木凳凳,木床床,燕子一双上房梁,牛棚羊房不嫌脏,凑成一行做一行,等又等,不慌忙,好郎戴帽坐公堂......”

  旷野之下,大山之中。

  老人沧老缠绵的吟诵在群山低谷中回荡,又被山巅顺流而来的风带去更远的地方。

  谢蔷长发被拂得飞扬,冷凉的温度从口鼻灌进身体。

  她仰头看着树,巨大盘错的枝节倒映在她黝黑的瞳孔,装成一方玲珑的浩瀚。

  许愿牌挂上去的瞬间,似乎一切都在此刻清晰了。

  游丝般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怅然迷茫的双眸终于在浩瀚中被点亮。

  一把抓下许愿牌,在姜苒的喊声中全力往回跑。

  不等了。

  很慌,很忙。

  既然已经坚定地选择了,为什么总要让他等呢?

  她拥有所有人的梦寐以求,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明明在她心里,他早就是最特别的那个了。

  他简直灿烂得像伟大世界里的一束光,牵动着她的情绪,让她连琐碎小事都想分享,想和他一起去许多许多地方,做许多许多事。

  而现在,她更想要他可以大胆地做他想做的事!

  他有坦然赤城的喜欢,她也又最热烈纯粹的爱意。

  毕竟她对别人的告白转头就能忘,可是对他时,她可是连求婚都在考虑!

  从小路到大路,青石板载着她的步伐一路延伸。

  尽头是小楼门前,屋檐树荫下的空地上,三五只野猫的中间,谢洵意蹲在那里,不紧不慢揪着食物喂它们。

  很快,小洋娃娃跑过来了,缓了会儿气,又自顾自蹲在他旁边。

  “好多小猫。”她感叹。

  谢洵意:“嗯,闻着味道过来的。”

  谢蔷看着在谢洵意脚边来回打转,叫声软绵的小猫:“它们每一只都好喜欢你。”

  谢洵意却说:“不是每一只。”

  谢蔷:“嗯?”

  谢洵意:“正在争取最喜欢的一只小猫的喜欢。”

  谢蔷抬头,谢洵意甚至没有在看她,依旧在气定神闲地揪下火腿肠喂猫。

  “就是每一只。”

  她看着他,软声:“正在争取的那只小猫,她也很喜欢。”

  谢洵意手上的动作停了。

  谢蔷发现了,抿弯了唇:“哥哥,放下火腿肠。”

  谢洵意服从她的游戏指令,将火腿肠放在地上,被三只小猫叼走抢夺。

  “伸出手,抬起头。”

  谢洵意默然一一照做。

  伸出的掌心微沉,被放上一只画着桃花木牌。

  他抬起头,看着他最喜欢的那只小猫,听见她笑盈盈对自己发出最后一道游戏指令:

  “和小谢老师谈恋爱。”

  残风卷过干净清闲的街道,偶有一片干枯蜷缩的树叶被推着滚着往前跑。

  谢蔷心里那只小鹿在为她欢呼雀跃。

  细白的指尖从木牌上松开时,面前的人忽然拉着她站起身,一声不吭将她用力按进怀里。

  两颗同样滚烫的心脏隔着最近的距离彼此倾听。

  梦境与现实重叠,他们终于补上了烟花下缺席的拥抱。

  作者有话说:

  昨天都忘记说了,宝贝们端午安康~

  -感谢在2023-06-21 22:53:34~2023-06-22 21: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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