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木木夕>第12章 到底是不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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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落满灰尘的房间,脚下踩着厚厚的尘土,脚感有些绵软,听不见我们的脚步声。屋内有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放着一条案台,内室空空如也,没有床,帘幔还挂在房中,也布满了灰,但没有破碎,像全新的,刚挂上去就没人住了。

“怎么会没有床呢?”槐难发出疑问。

毕竟这里是我的梦,他不问我问谁......我并没有刻意想象一个没有床的房间......这件房间里的布局我都没有刻意想象......我摇摇头,对槐难说:“不知道......而且这个房间为什么这么旧......”

槐难回头看向我,确认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看看有么有其他线索......”

我们来到了书桌前,桌上文房四宝齐全,桌面平铺着一叠信件......桌面是布满灰尘的,信件确实干净的......我拿起一封信,取出里面的信纸,是情书:“这个年代,一个大家闺秀的情书就这样随意放在桌上?”

“大概是说这些事情已经被大家发现了......”槐难在一旁解释,好像是解释,他在解释我的梦?

“为什么?”我边看着其他的信,边问槐难。看的这几封信,都是写给查查的,难道外面传的是真的?

槐难也拿起信,翻看着:“如果这些事情没有败露,信应该是被藏起来的,摊开展示的内容,说明这些内容已经被公之于众了。”

“你很懂嘛~”我都没有那么懂我自己,这个人,竟然能叨逼叨的懂我的梦......

“嗯?”没等他理会我的话,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这些信的笔记......不像是一个从小读书的大家闺秀写的......”

“写的还可啊?”我重新拿起信件仔细看那些字,我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毛笔字,不都是差不多这样写,该有峰的地方有峰,该圆润的地方圆润,比我写的字好看多了......

槐难将他手中的信递到我面前,跟我解释:“虽然这字写的有鼻子有眼的,但它比划不流畅,是为了写出形而画出来的,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写字的人不识字,照着字画出来,也可能是识字,但没学透,凭着记忆里字的模样画的。”

我看着他手里的信,又看了看我手中的信:“所以这信上的字是画出来的,不是写出来的?写信的人不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

“可以这么理解。”他拿起了其他的信件:“而且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却还要放在信封中......”他顿了顿,看了看我:“那这件众所周知的事,应该还有其他大家不知道隐情......还有......”槐难放下信件,朝书桌后方看去:“为什么书桌后面摆的不是书柜,而是案台?”

“这又是什么寓意?”我已经感觉到好累了,脑子用不过来了......这案台看上去和普通的案台没什么区别,只是平时摆在家中的案台,上面不是摆着供奉香火和贡品,就是一些风雅的摆件,而这条案台上面什么都没有......

槐难走近案台,案台上也积满了灰:“案台一般是用来供奉的,说明张二小姐之前被崇拜过......”

“之前?”我怎么不知道我梦里出现案台,是崇拜的意思......

“看着案台上落的灰......”说着他伸手摸了一把,厚厚的灰黏在他的手上:“这案台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说明这个信仰已经丢失很久了......”

我将信将疑地点着头,看着手里信:“为什么这些信只有写给查查的,没有查查的回信?”说着递给槐难几封:“你看,照道理,这些信应该是要寄出去给查查的,如果他和二小姐有奸情,这里留着的应该是查查的回信,这些信......是不是写完都没寄出去过?”

槐难有翻看了一遍信件:“带路吧......”他是对我说的:“我们去查查的房间看看。”

对哦,查查是张家养在家里的戏子,在张家自然有自己的房间......我们踏着一地的尘土,走出张二小姐的房间。这戏子毕竟是外人,应该住的很偏,想着,我带着槐难,走到院子最偏的一间房,推开房门......是一间柴房?

“不是这还能是哪?”我纳闷了,张家再是大户,也是村上的人家,院子本来就不算大,房间也就那几间,上房当然是张老爷的房间......二小姐为次,最次应该就是下人房了......这间,比二小姐次,比下人房大一些的,竟然不是查查的房间?难道查查住在下人房?虽然这样的布局也正常,地主家的柴火,就是要比下人精贵的......

“怎么了?”槐难问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这间......难道他住下人房?”

槐难想了想,勾手示意我:“跟我来。”然后我就跟着他,往主人房走去......

怎么可能,搞笑呢吗,一个戏子怎么可能住在主人房......

走到主人房,推开房门,房间里竟然干干净净的,外面是跟废弃的古宅一样,而这主人房,确实干干净净,灯火通明,正中央的圆桌上点着油灯,后方两盏立灯的蜡烛也是亮的,内室的床也铺的整整齐齐,床幔还是透明的白色薄纱......内室小桌上的香炉,还焚着香......但是这香......怎么没味道......

环顾了一下这间房,我冷笑道:“这张老爷和张夫人还真有情趣......”

我还在观察,槐难就已经走入房中,进了内室,打开了内室的衣柜:“没有张夫人。”说着示意我过去看。

我也走了过去,柜中全是男装,只是有的鲜艳,有的沉稳,尺码也是大相径庭,但总体也就两个尺码。我脑子飞速旋转了一会,问槐难:“查查......住这?”

槐难摊手指了指衣柜:“看来是的了。”

我们来到张老爷的书桌前,桌上有一封信,这信明晃晃的放着,不就是给我们的线索吗......我拿起信,拆看了里面的内容,是张老爷写给他那个亲家的信。我看完信的内容,递给了槐难。

“也就是说......张老爷听说自己的女儿喜欢自己的男人,所以不惜花费巨额嫁妆,也要火急火燎的要把女儿嫁出去......”

什么爸爸......怕自己女儿跟自己抢男人,花重金把女儿嫁掉......我深吸一口气,又环顾了一下这间布置华丽,氛围暧昧的房间,脑子里的的人际关系已经捋不过来了:“张二小姐喜欢查查?查查是张老爷的人?”

“目前是这样,那么为什么放牛郎这么仇视张二小姐?那个丫鬟为什么和她家小姐这么不对付?”槐难把其他的问题摊开来。

我思索了一下槐难的问题,就这样空想是想不出答案的:“我们去放牛郎家里看看?”

“走~”槐难带着我,走出了张家。

我们来到了放牛郎家,一个草棚,几面土墙,屋外的篱笆围着一头牛,虽然这住所有些破败,但村中能有头牛,也算是不错的人家了。这放牛郎被关进去许久了,这牛也应该好久没吃东西了.....我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草料,伸进牛棚,牛闻到草料的味道,嚼了起来......

“你真好心......”槐难也走了过来:“它可是牛,一时半会饿不着的......”

“对哦......”牛会反刍,我将手中剩余的草料全部塞进牛棚:“我们先干正事吧。”

然后我们就走进了一旁的草棚,草棚内就一张石床一套桌椅,墙边摆着几个手打的柜子,柜子里放了许多泥塑,这些泥塑,有的歪歪扭扭,有的初具人形,我走过去欣赏着这些泥塑,它们像是一个学着捏泥人的人,从初学到小有所成,先是一坨一坨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慢慢的变得像人,渐渐看得出来......他捏的......是张二小姐......

“这么喜欢,为什么要在大街上抹黑她?”他每个泥人,都捏的很用心,有些泥塑上还留着他的指纹,看得出他很喜欢他塑的那个人,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喜欢,却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抹黑她。

槐难也凑了过来,细细端详这些泥塑:“可能是因爱生恨吧......”看完这些泥塑,他站起身来,扫视着整个房间:“别人是地主家的小姐,他只是个放牛的,因为自己有头牛,在村子里也有几分面子,想必提亲的姑娘也不少,可他偏偏看上地主家的小姐,可能还觉得自己配得上,谁知小姐嫁给了县城的富户,他因爱生恨也不奇怪。”

“你瞎猜的啊?”看他讲得头头是道,我都差点信了。槐难讲得确实有道理,但眼前这些泥塑,只能证明放牛郎钟情二小姐......

槐难指了指边上的泥塑:“你看那些。”

更新一些的泥塑,泥塑的面容更精致了,眉宇,眼唇,一看就知道是二小姐,但每个泥塑的脖子都被折断过,然后再粘回去的......粘在一副......赤身落体的泥塑的身躯上,每一副□□的身躯,都被划了好多划痕......

“真有这么恨?”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泥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种想吐的感觉又涌了出来。

槐难上前,拍了拍我的背,缓和我的反应:“得不到就毁掉,毁不掉就抹黑,再常见不过了。”

我自己也顺了顺我的胸口:“所以......是放牛郎爱慕张二小姐,得知她嫁给了富户,因爱生恨,造谣二小姐倾慕查查,而查查与张老爷是断袖?”我也是佩服我自己,一个梦,被我造的乱七八糟的:“那丫鬟呢......”

我有点累了,转头看槐难,他好像也有点累了,松了松筋骨对我说:“我们去后山看看吧?”

我点点头。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后山,和我那零星的记忆里一样,一样的土路,一样的丛林,一样的灌木......走着走着,我拉住了槐难:“这里......”

槐难转身问我:“怎么了?”

我指了指路旁的灌木:“我就是在这里捡到发钗的......”

他停下了脚步,在我手指的方向搜寻着什么......

我见他搜的这么仔细,探头问:“你在找什么?”

“找找看有什么线索......”说着继续仔细地翻查:“这!”

我凑了过去,只见槐难从草丛中捡到一块粉色的布,布上还吊着一个香囊,我看着那块破布:“这是什么?”

“你忘了?”槐难反问:“那个丫鬟......”

想起来了,那个丫鬟穿的就是这种粉色的衣服......发钗也是她掉的?我走近,伸手接过香囊打开,里面有一撮头发,一张纸......纸上还粘有一些褐色的东西,像是被什么泥蹭到......我拿出那张纸打开,里面是一串繁体的数字......

槐难凑了过来:“这是查查的生辰八字?”

“我怎么知道......”我以为他在问我,立刻反驳。

槐难伸手指了指纸上:“写了他的名字的。这字迹......和二小姐房里的信上的很像啊......”

尴尬了,我以为他觉得我会知道......我赶紧问他:“啊?是吗?像吗?你看看这些蹭到的是什么?”

槐难拿过纸片,看了看:“毒药。”

“这么快就确定了?”这看都不看吗?瞎说都要考虑一下......

“有八字有名字还有头发......明显是厌胜术,做法事是害不了人的,能害人的肯定是毒药,无论前面做了什么法事,最后一部都是要让人把什么东西服下,吃掉的那个东西,才是关键。”

我愣了好一会,长吁一口气:“不是我?我捅了他,但是毒死他的不是我......”我不知是惊喜还是高兴......站在那,呆呆地站了很久。

槐难拍拍我的肩膀:“走吧,我们拿证据去洗脱嫌疑。”

我们拿着证据来到了衙门,衙门提审了其余的嫌疑人,大家都聚在了一起......而我,还没适应过来,我不是凶手这件事。

这么重要的场面,竟没见张老爷到场,只有二小姐孤立无援地在那自言自语:“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放牛郎更是趾高气昂:“你这样的丧门星,连你爹都不要你,水性杨花!”

“够了!”我朝放牛郎大喝:“你有完没完!明明是你倾慕二小姐不成,因爱生恨,散布谣言,毁人清誉!”说着将从他家搜来的泥塑扔在他面前。

二小姐看见泥塑羞愧不已,上前就要打放牛郎,被放牛郎一把放倒:“算我有眼无珠,这个女人,不仅水性杨花,贪图那个断袖的小白脸的美色,还克夫,新婚头一天就克死老公的黑寡妇!”

“我没有!”二小姐几近崩溃:“我没有喜欢查查,夫君也不是我克死的!他本就体弱多病,娶我进门只是为了我的嫁妆,顺便给他冲喜!”

这一幕闹剧吵的我头疼,槐难倒是冷静,拿着香囊问丫鬟:“喜欢那戏子的事你吧?”

丫鬟好像本以为这件事不会牵扯到自己,见到香囊时,还疑惑了一下:“你们从哪弄来的?”说着,还下意识地拽了一下她破掉的那一角衣裙。

“后山捡的。”槐难回答她。

丫鬟佯装镇定地说:“是我掉的,我就是喜欢他,我让二小姐教我习字也是为了他,我写了那么多爱和倾慕,连给他看的勇气都没有,却有人告诉我二小姐也喜欢他!”她越说越激动,多年的压抑倾泻而出:“如果是小姐跟我争,我怎么争得过......外面说她越污秽,我就越开心,她越不堪,我才能配得上他!”

“但他是断袖......”槐难冷冷地打破丫鬟的幻想。

“我不信!”丫鬟激动地否认:“哪有男人喜欢男人的道理!我从来没见过他理会过其他男人!除了你!”说着她指向了我:“他这是病!我在救他了,我已经用尽我所有的积蓄,给他求了救命的药丸,他都吃下去了!他应该会病好才对!”说着,她哭了起来。

槐难挡在了我面前:“从来没有理会过男人?那你们家老爷呢?”

“你住嘴!”槐难是懂得怎样让人崩溃的,几句话,丫鬟就歇斯底里起来:“老爷只是雇他来唱戏!老爷是爱听戏!”说着瘫坐在地上,眼里失了魂:“我也爱听他唱戏......”

槐难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我:“看吧,我就说不是你杀的......我们走吧,林夕......”说着将手伸向我。我也缓缓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牵住我之后,看了看四周:“怎么还没结束?”

“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一旁坐在地上的张二小姐仍自言自语着:“有什么用,真相有什么用......谁会相信这些......他们只会相信我水性杨花......他们只会嘲笑我痴迷断袖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着说着,脸开始变了,五官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这长脸......我好像认识......我努力辨认着那张脸,她仍在自言自语:“他们不会相信这些......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想信的......”说着她站起身来,一头撞向一旁的柱子。

“楠珂!”我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林夕......”槐难在一旁唤我......

我瘫坐在沙发上,盯着空中的水晶吊灯,好累......背好酸......不对,我刚才不是在吃饭吗......怎么现在到客厅来了?

我用力起身,看了看四周,是黄凉的家,很熟悉,一旁的槐难也很熟悉:“我怎么?”

槐难回答:“吃完饭你说很困,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是这样吗......唉......应该就是那个床垫太软了,越睡越累......今晚真的要在客厅睡沙发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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