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城市中心剧场门外。

  时居站在门外时不时看向路边,手中拿着两张门票。

  那是昨天晚上祝郴最后塞进他手中的,“明天下午我妈乐团的演出,如果有时间可以来听听。”

  “为什么是两张?”时居问他。

  祝郴瓮声说:“还有一张是段柏的,他不是很喜欢小提琴,这场演出有一位特邀小提琴手。”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段柏,但是能够让时居开心的事情,他都愿意尝试。

  没一会,段柏走出地铁站,一眼就看到站在广场边上的时居,小跑着走近,“等很久了吧?”

  时居对他摇头,“没多久,和你说了不着急,你……”

  “好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事的。”段柏看着手中的门票问:“这个是不是祝郴给你的?”

  “嗯,其中一张是给你的。”时居回他。

  段柏惊讶地看着他:“给我的?”

  把两张票都放进他手中,时居摸了摸他的头先走了过去,等到他追上来时说:“祝郴他不坏,就是嘴巴毒了点。”

  段柏没有接话,勾着他的肩说道:“你很了解他?”

  “算是吧。”

  “小时,你有发现吗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而你对他的态度也与别人的不同。”

  时居停下认真看了他一眼,“我想你应该是看错了。”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后,自己走了进去。

  段柏看了看自己刚被嫌弃的手掌,无声笑了笑,跟了过去。

  在门口检完门票后,两人顺着指示,找到位置坐好。

  看着离台上不到十米的距离,段柏捣了捣身边的人,在他看过来时,小声说:“这个位置也是有心了。”

  时居拧着眉,段柏他之前不是这样的,短短几天对祝郴态度的转变也有很大不同。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啊?”段柏装作惊讶地看着他问:“我天天在学校能有什么事?”

  故作轻松的语气,还有脸上那抹没有及时收下的深沉,全都被时居看在眼中。

  没再继续问不代表他没有发现。

  落座后没多久,周围陆续坐满人,时居听着她们的交谈声,“今天说是会有一位特邀小提琴手,大家都在猜会是谁?能让演奏会专门改了时间。”

  她身旁的人回:“应该是项老师的学生吧,这些年哪一位被她指点过的学生,现在在这个圈子里不都是香饽饽。”

  “也是,但是后来这些学生都不及她家公子的天赋,就是可惜了……”

  “快别说了。”身侧的人提醒着,“在这里还是不要提这件事比较好,等下被有心人听到,会生事端。”

  两人说话声越来越小,后面的时居没再听清。

  关于她们口中的那位公子,应该说的就是祝郴了。

  “在想什么?”段柏问了什么后,见他迟迟没有回应自己,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时居抬头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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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馆后台,祝郴敲了敲项含景休息室门,“请进。”听到回应声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两人见是他,都站起了身。

  站在项含景身旁的就是让曾凯乐听了完全变成另外一人的郁蓝。

  “好久不见,祝郴。”她对祝郴说道。

  某品牌最新款淡蓝色套装穿在她身上,衬的那身衣服更加的温婉,而她原本要及腰的长发变成了及肩短发,为她增加几分俏皮和活泼。

  “好久不见,新发型很适合你,郁蓝。”

  郁蓝点头:“我也觉得。”

  “好了,你们聊,我出去看看他们。”项含景对他们说:“蓝蓝等下别忘记。”

  “放心吧,老师我人都来了您还不放心吗?”

  项含景拉着她的手,满眼欣慰,“我家蓝蓝现在成大演奏家了,好不容易得你空闲,我这是激动的。”

  “老师您再这样夸我,我可是会飘的。”郁蓝歪头贴在她的肩上撒着娇。

  祝郴把手里拎着的几杯咖啡放在桌上,随意找了个沙发准备坐下,这时项含景终于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我帮你准备的衣服呢?你怎么没穿?”

  她放开郁蓝走到祝郴身前,拦住他要坐下去的身子,张开他的双手上下看着,很是嫌弃,“你穿的这都是些什么?不行。”说着她拿出手机,“我要让人重新给你送一身衣服过来……”

  祝沉拿过她的手机,“妈,我又不用上台,我今天就是纯纯一位听众,再说了就您儿子这张脸,穿什么都帅的冒泡,不用折腾了,您快去忙自己的事情。”

  说完推着她慢慢走向门外,然后才把手机还她。

  见她瞪了自己一下离开后,没有关休息室门,回到沙发边坐下。

  郁蓝也坐了下来,“你还和之前一样,还是那样自恋。”她笑道。

  “这不是自恋,我是在陈述大家都都能看到的事实。”

  郁蓝听完,只能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祝郴视线落在她放在一旁的小提琴,问:“这次回来待多久?”

  “不走了。”她回。

  “你爸妈同意?”之前因为这件事她可是差点和家里闹翻,祝郴不相信只隔了一两年时间,他们能想通。

  郁蓝:“嗯,他们同意了。”

  “挺好。”说完这两个字后,休息室内陷入沉默,两人坐在那边各想着心事。

  很快项含景走了回来,对郁蓝说:“蓝蓝,还有三十分钟开始,你的衣服已经送到化妆间,造型师也到了你现在可以过去,”

  郁蓝:“好的老师,我现在过去。”

  走到门边时,她回头看向还坐在沙发上的人,“祝郴等下你会来现场的对不对?”

  祝郴抬头,“嗯,你回来的第一场演出,我怎么说都得到场。”

  “好,那你看我是怎么超越你的。”声音不大,但是字字有力,此刻的她像一位仰着头高傲的女王。

  看着她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祝郴扶着额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怎么就忘不掉?”

  项含景在一旁接话,“谁让你以前仗着点天赋,欺负蓝蓝的,现在后悔了吧。”话语间还不忘挖苦他。

  祝郴摊手,“是我自作自受了。”说着他起身站了起来,“那我先去前面了,等结束了来接您。”

  然后在项含景开口前快速闪离休息室。

  从后台出来后,他没有着急去前面,着急在入口处待了一会,就在他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余光看到不远处的柱子旁站着一个人。

  在他想要看清楚时,对方很快躲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快,加上周围走动的人很多,祝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眼那边后,他转身走了进去。

  场馆不算小,但是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前方的时居,顺带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段柏,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还有侧着脸看着他的时居,祝郴停下走向他们的脚步。

  在最后的位置上坐下。

  场馆内只留下台上部分灯光,台下人全都安静下来看着台上。

  最后走出来的是拿着小提琴的郁蓝,及肩短发全都盘起,身穿一件修身的月白色礼服,站在舞台侧前方。

  “是郁蓝。”看到台上人的那一刻,段柏激动地扯了一下时居的胳膊,“她很厉害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已经独自开了好多场演奏会了。”

  时居拍拍他手,“开始了。”

  段柏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背直挺地看着前方的人,耳边是他之前在网上才能听到的曲目。

  一首结束,台下传来热烈鼓掌声,坐在最后的祝郴暗中点了点头。

  紧接着后面连续几首合奏,中间郁蓝下台休息,换了另外一人上场。

  坐在后台的郁蓝手中握着手机,没有消息,没有电话,就连刚在的台前,他都没来。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项含景在化妆间中找到她,看着垂着头坐在沙发中的人,削瘦的肩胛骨在背后撑起明显痕迹。

  走进在她面前蹲下,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孩子,有些事情你要给他时间,也给自己点时间。”

  “老师,他真的没来。”郁蓝红着眼眶看着她说。

  没有让她的眼泪落下,项含景把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着。

  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来催后面的时间,项含景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问:“可以上台吗?”

  郁蓝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可以。”

  “好,那就擦掉你的眼泪,我在舞台上等你。”后面的时候留给她自己整理,项含景走了出去。

  问外面的工作人员,“还有多久?”

  对方看一眼时间后回:“十分钟。”

  “足够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十分钟的时间足够用来掩饰自己。

  七分钟后,郁蓝补完妆再次登上演奏舞台,超出平常的发挥,在场无一人察觉到她不久前的失控,后台工作人员舒了口气,对站在身侧的项含景说:“不愧是项老师的学生。”

  “她是我的学生,但是她今天所获得的成就都来自她自己的努力,还有她强大的内心,这些我可没事教会任何人。”她笑着说道,这时本场演奏会最后一首曲目结束,台上主持人喊出她的名字。

  提起裙角走上舞台,和她的学生们一起对着台下观众鞠躬。

  场馆内热烈的鼓掌声响起,台上的他们双眼含泪,过了许久才走下台去。

  观众也慢慢散场离开,时居站起来错开向外走动的人群,看着舞台后面,但是除了合上的台幕他什么都看不到。

  “小时,你在看什么?”察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段柏回头喊他名字问道。

  时居没有回答,眼中闪现一丝落寞,随着人群向场馆外走去。

  因为他们是在前排,等后面的人散的差不多才走的顺些。

  临近出口的时候时居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小时老师,你刚才是在找我吗?”熟悉的戏虐语气,带着点自恋。

  循声看过去,刚才自己想要找的那人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这样的感觉时居觉得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