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量装醉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薄子衡会做什么,根本没想过要怎么收场。

  直接睁眼吗?会不会尴尬?

  一点点睁眼假装自己转醒?他的演技能搞定吗?

  感觉到唇角的柔软退开一点,重新落在唇上,余思量心一下提了起来,刚想睁眼,就听见一道有些陌生的男声问了一句:“小少爷,要回你那边去吗?”

  薄子衡“嗯”了一声:“开慢点,别弄醒他了。”

  司机应了一声,发动车子。

  听见引擎声,余思量暗暗松了口气,差点忘了,车上还有别人在,薄子衡应该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了吧……?

  这个念头才冒出个尖,余思量就感觉自己被薄子衡扶着往一旁放倒,直到脑袋枕在上了某个柔软又带点硬度的枕头。

  余思量:“……”

  虽然很体贴,但车子空间不太够,这样半边身子坐着上半身趴下来反而很难受。

  好在车里还有司机,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头的情况,笑道:“小少爷,回去还很远呢,这样睡久了不舒服的。”

  “是吗?”薄子衡想了想,发现好像真的是,于是又重新扶着余思量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

  余思量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想笑,又怕被发现,于是只能硬忍着,靠着薄子衡养神。

  但那么多酒并不是白喝的,他靠了一会就开始困,没一会倒真的睡着了。

  等他再醒时已经到家了,薄子衡抱起他的动作虽然轻,但还是把人弄醒了。

  余思量皱着眉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到家了吗”。

  “嗯。”薄子衡低声应道,“醒了?”

  余思量没有回答,依旧闭着眼,在他怀里很轻地蹭了蹭,直到听见狗叫声才想起来一点点自己睡着之前在做什么,顿时整个人一僵。

  “雪橇,别闹。”薄子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紧接着是司机问了一句:“箱子放这里可以吗?”

  薄子衡“嗯”了一声,然后余思量就感觉薄子衡抱着他走了几步,放下了。

  从距离跟触感判断应该是客厅的沙发。

  余思量有些不解,一般不应该抱他回房吗?放在客厅做什么。

  然后下一秒他就知道了,因为雪橇不满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还舔了一下他的手。

  雪橇的确缠人,余思量有时候走路都会被紧跟在脚边的它绊到,要是薄子衡抱着他上楼的时候也发生这种惨祸,那他俩就得医院相会了。

  “过来。”薄子衡的声音远了一点,很低,听上去像真的生气了。

  雪橇平时虽然闹腾,但不傻,听见他这语气就明白再造作要挨揍了,立刻夹着尾巴跑过去,嗷嗷呜呜地蹭了一下薄子衡的小腿以示讨好。

  薄子衡拍了拍它的脑袋:“乖一点。”说完便走了回去。

  余思量闻声顿时紧张起来,现在没人了,而且到家了,薄子衡还会那么正人君子吗?

  他感觉自己被薄子衡抱了起来,熟悉的香气瞬间将他的嗅觉完全包裹。

  但薄子衡只是那样抱着他,没有动。

  余思量心里再次生出疑惑,正纠结着要不要悄咪咪看一眼,就感觉薄子衡抱着他又重新坐下了,也没放下他,而是将他放到了腿上。

  余思量:?

  “思量。”薄子衡很轻地叫他,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

  余思量立刻想到刚上车时薄子衡的小动作,顿觉好笑。

  这人真真是很幼稚。

  果不然,薄子衡又叫了他一声“老婆”,然后伸手捏住了余思量的鼻子,只是不同于刚才,他这次没有松手。

  余思量:?

  他正懵逼,就听见薄子衡笑道:“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余思量:??

  “本来我是没发现的。”薄子衡道,“但是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你整个人都很放松,现在有点僵了……所以我接你的时候,你也是在装醉。”

  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用不快的速度一点点拆穿那层幼稚的伪装,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余思量实在没绷住,睁开了眼,正好对上薄子衡同样笑意盈盈的眼睛。

  余思量感觉耳根一麻。

  “我就是装、装醉怎么了。”余思量理不直气也不壮,短短几个字还磕巴了一下,原本就因为不好意思而微微发热的耳根顿时烫了起来。

  “没怎么,只是好奇你在期待什么?”薄子衡道,“你希望我做什么?”

  余思量没想到这事还能这么解释,眼睛都瞪圆了:“你别污蔑我,我就是想看看你会做什么。”

  “有区别吗?”薄子衡笑道,“你说你都看不见,就不怕我真做点什么,到时候是不是晚了?”

  余思量不解:“我只是看不见,又不是真的睡死了,你能做什么?”

  薄子衡低低笑了几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余思量脸上一热:“你变不变态?”

  “你不就是想看到这个?”薄子衡道,“不够变态怎么对得起你的期待?”

  余思量脸都红了:“谁期待了?明明是你自己变态!”

  “谁先装睡的?”薄子衡道,“谁开的头?”

  余思量哽住了。

  的确是他开的头。

  “那你……你不管我就好了。”余思量道,“就把我放在客厅……”

  薄子衡还是笑:“就把你放着也太浪费了。”

  浪费……?

  余思量被他的用词噎住了:“那你觉得怎么样才不浪费?”

  “真的想知道?”

  余思量迟疑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就被薄子衡吻住了。

  温柔的,熟悉的气息。

  如果只是这样,那好像不是睡着也行吧?

  余思量想着,试探着回吻过去,但薄子衡却在得到回应后放开了他。

  “你现在睡着了,不会有反应。”薄子衡用指腹轻轻压了一下他的唇。

  余思量无语:“这算是你的癖好?这有什么意思?”

  “有,怎么没有。”薄子衡道,“你不会知道也不会回应这一点就很有意思。”

  余思量愣了一下,他还是没明白这有什么意思,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一些虐心的暗恋。

  但薄子衡显然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只是又在他唇边亲了亲,问道:“想试试吗?”

  “试……什么?”余思量茫然。

  “试试你睡着的时候我会对你做什么。”薄子衡道。

  余思量迟疑了一下:“可你知道我醒着。”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薄子衡道。

  余思量总觉得哪里不对,盯着薄子衡的笑脸看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要怎么形容这种情况:“所以你就是想跟我玩扮演是吧?”

  薄子衡一愣,随即笑了:“要这么说好像也是。”

  余思量:“……”

  “就一次。”薄子衡低声道,“好不好?”

  明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语气也是软的,但余思量就是从薄子衡身上感觉到了一点危险的味道。

  这种危险并不威胁他的求生本能,却让他感觉自己如果答应了,会发生什么让他受不了的事。

  但看着薄子衡那双带着讨好的笑眼,余思量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那闭眼。”薄子衡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将人放到沙发上躺好。

  余思量眼前顿时只剩下黑暗,他两只手有些不自在地抓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抓住,心里的不安再次升腾起来。

  但这种不安只是一瞬间,薄子衡很快就握住他其中一只手,说:“你躺着就好,什么都不用做,暂时也用不到它们。”

  余思量还没品明白这句有些怪异的话,薄子衡的另一只手已经掀开了他上衣的下摆。

  余思量一愣:“你做什么?”

  “嘘,睡着的人不会说话。”薄子衡说着,手指抵上了余思量裤子的纽扣,手指灵活地解开了。

  余思量终于明白了薄子衡到底想干什么,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

  薄子衡按住他的肩膀,重新将人压了回去,轻声道:“又不是没帮你弄过,怕什么?”

  “但是……”

  “嘘,乖乖睡觉,然后做个舒服的美梦。”薄子衡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语气像在哄孩子,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甚至加速了,三两下就把他裤子除了。

  余思量不过懵了两秒,就听见布料落地的声音,腿上也有点凉。

  但薄子衡的手是熱的,隔着布料轻轻揉他,温柔的,细致的,像是在照顾一株多肉,等它长大了,便拿出来放到外头去。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余思量忍不住咬了一下唇。

  薄子衡的手艺他是体验过的,这次他做好准备,总不会再跟上次一样交代得那么快了吧?

  但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料到薄子衡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多肉被放进温室的时候他大脑都懵了。

  “你嗯哼……”余思量刚想说他,薄子衡嘴就动了。

  像是泡进温泉里,水温分明不高,但只是泡一会,他就感觉自己要被燙伤了。

  水声清晰地响着,身體和心理的双重刺\激让他大脑很快就一片空白,连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才慌慌张坐起来,去拉薄子衡:“抱歉我没控制住,你……”

  到嘴边的话在看见薄子衡拿着纸巾擦嘴的动作时全部咽了回去。

  薄子衡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和不喜,甚至带了点餍足的笑,坐在那里像是下一秒就要对余思量说一句“多谢款待”,看得余思量脸上烧红了一片。

  他低下头,避开薄子衡笑吟吟的眼睛,目光却落到他某个精神的地方。

  “我、我帮你吧。”余思量小声道,“用手也行,或者跟上次一样……”

  他说着,咬住了下唇,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按理说应该礼尚往来才对,但薄子衡这次做得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也超出了他能做的心理准备,他实在回不了一份同样的“礼”。

  薄子衡也没有抓着他这点的意思,笑道:“我不用你帮我。”

  余思量看了他那一眼:“那你要自己来?”

  薄子衡没有说话,只是道:“你应该还在睡。”

  余思量:?

  “你还惦记着这个呢。”余思量耳根又开始发热,“本来就是演的……应该说让你那么弄,就算我真的睡着了也该醒了。”

  薄子衡说:“你今天累了一天,应该睡得很沉,什么都不知道。”

  余思量:“……”

  他真的很想骂薄子衡一句,但目光落到他带笑的嘴角时脑海中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些没有亲眼看到却凭着丰富想象力出现的让他面红耳臊的画面。

  最后他还是抿着唇躺下了。

  “闭眼。”薄子衡又把他的眼睛抹上了。

  余思量在一片黑暗中紧张地攥着手,惴惴不安地等着薄子衡的动作。

  他听见薄子衡站了起来,以及皮带解开的声音。

  然后是布料落地的声音,以及……沙发被压下去一块地方的动静。

  薄子衡跪在沙发上,将余思量并起的腿拢在两膝之间,乍一看像是坐在了他腿上。

  这个姿勢让余思量生出一种危机感,他下意识伸出手,攥住了薄子衡的衣角。

  薄子衡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别怕,不会做。”

  余思量这才松了点手上的力道,但覆在手背上的温热却没有消失,而是引着他松开抓在手里的布料,往上摸了摸薄子衡的脸。

  薄子衡脸上出了点汗,掌心触及时有些黏,但并不讨厌。

  紧接着是覆在掌心温软的触感,应该是一个吻,以及紧随亲吻而来的一点濕癢,是舌尖轻餂过掌心的感觉。

  然后薄子衡抓着他的手顺着脸往下,落在頸側,他的拇指正好搭在他喉結上,能清晰地感觉到薄子衡的每一次吞咽。

  虽然看不见,但这种觸摸却更能让他感觉到薄子衡此时的状态,比如他有些难受,比如这种难受是源于烦渴的慾望,比如这种慾望让他此时的心跳得很快。

  余思量感受着掌心下的跃动,一时有些分不清这快到像随时要停摆的速度是到底是薄子衡的还是自己的。

  双手再往下是精心锻炼过的肌肉,随着薄子衡的每一次呼吸在他掌心极小幅度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真正有存在感的,还要在更下面的地方。

  余思量两手握住的时候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但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他并不介意帮薄子衡,尤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手指动了一下,握着他的手就警告似的捏了他的关节一下。

  余思量不解:“不是要我帮你吗?”

  “嘘。”薄子衡低声道,“你又忘了,你在睡觉,睡着的人不会说话,也不会乱动。”

  余思量越发不解,但还是听话地没有动。

  但他不动,薄子衡却会。

  掌心的惊人的熱度缓缓动了起来,速度慢得像在被他仔细抚摸,紧贴的皮膚还能在这极缓的动作中感受到上面的脉络。

  但这种速度只是极短的一会,就像起步的汽车,总要有一个加速的过程。

  余思量好几次都想自己上手帮忙,但每次他一动,薄子衡就会警告地捏一下他的手让他安分。

  起初他还不太明白薄子衡到底想干什么,直到掌心的速度快得像要着火,他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覆在手背上的手紧紧把握住,只能被动地承\受这种让他心慌的速度。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薄子衡不让他动了。

  因为这不是他在帮薄子衡,更像是薄子衡在艹他。

  想明白这一点后,余思量越发想逃,但薄子衡的力道太大,他如果挣扎得太厉害可能反而会伤到他,于是只能闭着眼僵着身體煎熬着。

  大脑逐渐混沌,大概是明白了薄子衡的意图,恍惚间他竟然有种他们真的在做的错觉,心脏急速跳动,血液沸騰,體溫似乎也跟着不断上升,熱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直到屋里响起“滴”一声,空调缓缓运转,余思量才回过神。

  薄子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正拿着纸巾在帮他擦手。

  他很轻地叫了一声:“薄子衡。”

  薄子衡看过去。

  此时的余思量两颊酡红,眼尾和睫毛上都泛着水光,额上的碎发被汗洇湿,胡乱地贴在额上脸上,看上去凌乱又漂亮。

  薄子衡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眼尾尚未流下的泪珠,小声“嗯”了一声。

  “你变态。”余思量声音带着鼻音,听上去很软,不像在骂人,更像在撒娇。

  薄子衡笑着,又应了一声:“嗯,还热不热?”

  余思量踢了他一脚:“走开。”

  “给你擦干净。”薄子衡道,“别乱动。”

  很普通的三个字,换作往常余思量就安分了,但有了刚刚的事,余思量总觉得这三个字都染上了点情涩的意味,于是挣扎着抽回手,把薄子衡给他擦手的纸巾在手里狠狠地揉搓了几下,说:“这样就好了。”

  薄子衡笑了:“好,那再休息会?还是我抱你回房?”

  余思量道:“我自己能回去。”

  他说着推开薄子衡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也溅到了一些,脸都黑了:“你怎么还弄到我身上。”

  “这我真控制不了。”薄子衡无奈道,“我赔你一件新的。”

  余思量皱眉:“赔我一件?”

  “十件,十件。”薄子衡抽了张纸巾胡乱擦了一下他身上沾到的地方,“走吧,回房换衣服。”

  余思量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脸。

  他只觉得热,但这么一抹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汗,连眼睛都是湿的。

  他愣了愣,试图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但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些让他脸热的事,完全想不起来后发生了什么。

  薄子衡看他呆呆的,很轻地笑了:“嗯,你是哭了。”

  余思量面色一僵。

  薄子衡本来想说很可爱,也很漂亮,但看余思量一脸崩溃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改了口:“是我过分了。”

  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反省的味道。

  余思量又踢了他一下:“裤子。”

  “脏了,回去再换吧。”薄子衡说着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见余思量还想挣扎,便道,“今晚累了。”

  余思量这才安分一点,但还是有些气不过,于是揶揄了一句:“你这样就累了?”

  但薄子衡不仅没有生气,还笑了:“我也可以不累,看你。”

  余思量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作死,于是不说了,攀着他的肩膀凑过去在他肩上重重咬了一口。

  薄子衡无奈:“你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余思量没有回答,而是又咬了他一口。

  等薄子衡抱着他回到房间,肩上已经多了好几个牙印。

  他把人放到单人沙发上,问道:“要我帮你洗吗?”

  “我又没残疾。”余思量立刻推开他,“出去,今晚不想见到你了!”

  薄子衡低笑了一声:“行,那……晚安。”

  他说完,又冒着多一个牙印的危险弯下腰在余思量发上落了个吻,在余思量暴走之前飞速撤了回去,给他开了空调便走了。

  余思量又小声骂了一句,这才起身去洗澡。

  他本来想洗完澡就睡了,但躺在床上,脑子却乱糟糟,总是忍不住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一想就脸红心跳呼吸困难根本睡不着。

  躺在床上烙了一会饼,毫无困意的余思量还是起来了。

  楼下灯已经关了,客厅薄子衡也打扫过了,看上去跟平时没有区别。

  但余思量看着那沙发总觉得发虚,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坐过去,而是溜达去了厨房。

  雪橇本来都睡了,听见动静立刻从窝里站了起来,踩着小步子跟在余思量身后溜进厨房,朝他叫了一声。

  余思量被吓了一跳,转头就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嘘,别吵。”

  雪橇“呜呜”了两声,用脑袋蹭了蹭余思量的小腿,然后走他的零食柜前坐下。

  余思量好笑道:“你也想吃宵夜?”

  雪橇:“汪!”

  “嘘。”余思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走过去打开柜子,拿了个罐头出来,“别把你爸吵醒了。”

  雪橇有听没懂,尤其看见罐头,尾巴都快摇成幻影了,眼巴巴地跟在余思量身后等他给自己加餐。

  余思量把罐头给它倒进碗里,这才回去翻冰箱。

  然而之前他不在,家里不会有人做饭,所以薄子衡的冰箱依旧空空如也,只有一块不知道准备什么时候用的午餐肉,还有一些解馋的小零食。

  再就只有酒了。

  余思量盯着那瓶只喝了一点的酒,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又去挑了个漂亮的杯子,抱着小零食去了客厅。

  他还是没办法面对那张沙发,便没坐过去,而是往地上一坐,打开电视开始无声看剧。

  而他睡不着,薄子衡也睡不着。

  回答房间后他就洗了个冷水澡,但只要想到余思量,血液就会开始躁动。

  越是接近,越想触碰。

  越是触碰,越不满足。

  庄云旗说过让他温水煮青蛙,他拒绝了。

  但在亲密的事上,他发现这种做法其实不错,尽管手段实在有些卑劣。

  因为余思量不擅长拒绝,尤其是面对他时,只要他主动给出什么,余思量就更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了,只须尺度把握得当,他就可以一寸一寸地,把余思量彻底占有。

  但在那之前的确有些难熬。

  这法子简直是自讨苦吃。

  “汪汪!”

  楼下雪橇的叫声打断了薄子衡的思考,他很轻地皱起眉。

  这个点傻狗应该睡了,好端端的吵什么?

  “汪汪汪!!”

  薄子衡眉头皱得更紧,拿过手机调了监控出来,就见客厅的电视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前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一只手勾着雪橇,一人一狗并肩坐在一起,看上去关系很好地在看剧。

  他笑了一声,起身下楼。

  客厅里没有开灯,黑暗中电视无声播放着,余思量就那么呆坐在电视机前,看上去有些许诡异。

  “思量。”薄子衡小声叫他。

  余思量没有动,反倒是坐在他旁边的雪橇扭头朝他叫了一声。

  薄子衡微微蹙起眉,走过去又叫了一声:“思量。”

  余思量这才有了点反应,他缓慢地转过头,半眯起眼盯着薄子衡看了几秒,随即缓缓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

  “子衡。”余思量叫他,尾音拖得软绵绵的。

  薄子衡眉头皱得更紧,目光在客厅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余思量脚边的酒瓶上。

  那是别人送他的酒,度数不高,但后劲很大,他有时候睡不着就会喝上一杯,多了容易醉。

  他走过去拿起瓶子看了一下,里头大半的酒已经没了,至于怎么没的,一目了然。

  薄子衡无奈地摇摇头,把酒放到茶几上。

  余思量见状立刻把酒抢回来,瞪他:“我口渴。”

  “那我去给你倒杯牛奶,别喝这个了。”薄子衡说着要去拿酒瓶,但余思量把瓶子抱得死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动了点蛮力抢了过来,免得他继续喝。

  好在余思量虽然不愿意把酒瓶交出来,但被抢走了也没有闹,只是抿着嘴一脸不开心地看着他。

  “我去给你倒杯牛奶,乖。”薄子衡说着站起身,拎着酒瓶去了厨房,把酒放回去后,顺便倒了杯牛奶出来。

  看见余思量还坐在原地没有动,薄子衡感叹了一句余思量酒品还挺好,喝多了居然这么乖,结果走近后才发现余思量居然在哭。

  薄子衡吓了一跳,放下牛奶抽了两张纸给他擦脸,轻声问道:“怎么了这是?哭什么?”

  “没哭。”余思量一边说,眼泪一边哗啦啦地流,“下雨了呜呜呜——”

  薄子衡顿时被逗笑了,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说道:“这是在屋里,下雨也淋不到。”

  “是吗?”余思量说着抬起手,摸了摸的自己的头发,“嗯,没有下雨。”

  说完,又呜呜哭起来,说没有下雨。

  薄子衡被可爱到了,拿出手机点开录像对准余思量,说:“没下雨为什么要哭。”

  “没有哭。”余思量抽抽鼻子,继续稀里哗啦地流眼泪,看上去像是喝的酒都变成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都这样了还说没哭。”薄子衡用纸巾给他擦脸,“喝点牛奶就睡了好不好?”

  “不好,我要出去。”余思量不情不愿地拒绝,但他嘴上这么说,人却没有动。

  薄子衡闻言问道:“出去哪?”

  余思量想了想,说:“我要回竹溪村。”

  薄子衡一愣:“回去干嘛?”

  “看星星。”余思量答道,“夏天了,要看星星。”

  薄子衡有点哭笑不得:“在这里也能看。”

  “不要,就要回去。”余思量道。

  薄子衡无奈:“但是很晚了,等你回去天都亮了,没有星星了。”

  余思量一愣,随即点了一下头:“那不去了。”

  “真乖。”薄子衡松了口气,生怕他真的闹着要往外跑,连忙继续哄他,“那我们回去睡觉了好不好?”

  “不好。”余思量抹了一下眼睛,转回去继续看电视。

  “思量。”薄子衡继续哄他,“不然这样,我们先回去睡觉,等睡醒了,我送你回去看星星。”

  余思量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对着电视机流眼泪。

  薄子衡:“……思量,听话。”

  他这话像是戳到了什么开关,原本只是无声掉眼泪的余思量忽然“哇”一声开始嚎啕大哭,把薄子衡跟雪橇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薄子衡愣愣地伸出手去,想摸摸余思量的头。

  但余思量却是一偏头,躲开了他的手,转身抱住雪橇,继续嗷嗷地哭。

  雪橇被吓得整个狗都呆住了,懵逼地看着薄子衡。

  但薄子衡比他更懵,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这回余思量没再说“没有”,而是抱着雪橇嚎:“我好可怜呜呜呜呜——”

  薄子衡:?

  他算是看明白了,余思量喝醉了不是不闹,只是闹的方式有点不一样。

  他看了一眼还在录像的手机,哭笑不得:“你怎么可怜了?”

  余思量没有回答,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那句话,说他好可怜。

  一开始薄子衡还觉得好玩,但多听几次,脸上的笑容就淡了。

  他并不相信什么酒后吐真言,也知道喝醉的人其实没什么逻辑可言,但喝酒对一部分人来说,的确是释放压力的一种途径,而余思量无疑是需要释放压力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这样究竟只是喝多了发酒疯,还是……

  想到这,薄子衡放下手机,伸手摸了摸余思量的头发,问道:“心里难受?”

  余思量没有回答,抱着雪橇继续哭。

  他哭起来嗷嗷呜呜的,雪橇便也跟着嗷嗷呜呜,搞得薄子衡刚淡下去的笑又憋不住浮了起来。

  他无奈地扒了一下他抱住雪橇的手,说:“你再对着雪橇的耳朵哭它就聋了。”

  余思量立刻收紧了手臂。

  薄子衡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不断收紧的手臂掰开一条缝隙来,免得痛失狗儿子。

  “乖,放开。”薄子衡靠过去,把他的手从雪橇身上扒下来,往自己的方向带。

  余思量有些不大乐意,还挣扎着想回去抱雪橇。

  薄子衡只好说:“你那么抱着,雪橇会难受。”

  余思量闻言皱起眉,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掉:“雪橇也不喜欢我。”

  薄子衡一愣,立刻道:“没有,雪橇最喜欢你,我也最喜欢你。”

  余思量眨眨眼:“真的?”

  “嗯。”薄子衡轻声道,“但是很晚了,雪橇要睡觉了,你也回去睡了,好不好?”

  余思量乖巧地点了一下头,伸手抱住薄子衡。

  他忽然这么乖,薄子衡反倒愣了一下,两秒后才回抱住他。

  客厅空调打得低,余思量身上的睡衣又薄,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身上都是凉的。

  薄子衡只好把人拢进怀里,低声道:“跟我回房间好不好?”

  余思量点头,紧紧抱住了薄子衡的腰,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乖得不像刚刚抱着狗嚎啕大哭的人。

  薄子衡这会也没心思去琢磨余思量为什么忽然乖了,关了空调便抱着余思量回了房间。

  余思量房间里的空调同样开得很低,薄子衡把人放到床上,拉过被子把人裹好,起身要去拿空调遥控。

  但他刚站起来,就感觉背上一沉,刚刚被他放在床上的人不知道怎么又爬了起来,整个人压到了他背上。

  薄子衡有点无奈:“不是答应了要睡觉吗?”

  余思量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薄子衡只好重新坐回去。

  于是余思量也跟着坐好,但还是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薄子衡轻声道:“乖,放开。”

  余思量闻言皱着脸:“不要走。”

  薄子衡“嗯”了一声:“不走。”

  余思量这才松开手,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到薄子衡身上。

  薄子衡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问道:“睡觉了好不好?”

  余思量点头。

  薄子衡重新将人按到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只留了一只手在外面握着,说:“我在这陪你。”

  余思量点头,但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上去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

  薄子衡只好道:“那我们说说话?”

  余思量还是点头,但没有说话。

  薄子衡垂着眼,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想我走?”

  余思量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的手紧了一些。

  “不想说吗?”薄子衡道,“那说说为什么忽然这么乖?”

  余思量依旧没有回答。

  看这样子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

  薄子衡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脸。

  余思量微微侧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你喜欢我吗?”余思量忽的问他。

  薄子衡一愣,随即点点头:“喜欢。”

  余思量又问:“那明天早上我还可以看到你吗?”

  “能。”薄子衡道,“我今晚就在这陪你,睡吧。”

  他以为这次余思量大概也不会睡,但出乎他意料,余思量这回闭上了眼睛。

  余思量今晚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加上刚刚又是哭又是闹的,是真的累了,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薄子衡见他似乎睡熟了,便试探着叫了几句,见余思量没什么反应才起身去拿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后回便又回到了床边坐着。

  如果说刚刚只是猜测,那现在薄子衡几乎可以确定余思量的确是在释放压力。

  他不是闹,也不是忽然变乖了,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喜欢他的人。

  在他的潜意识里,雪橇应该是唯一一个能确定的、喜欢他的“人”,所以他才会缠着雪橇。

  所以才会在听见他说喜欢的时候变的那么听话。

  余思量在讨好他,而且是无意识的,已经养成习惯的讨好。

  就算他跟余思量告白了,余思量心底最深的地方其实还是不相信他的话。

  余思量不相信自己会被喜欢。

  所以要反复确认他的心意,要确定他不会离开。

  他在不安。

  想到这些,以及这一切的源头,薄子衡就觉得心脏很疼。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给余思量哪怕一点安全感,但至少他答应了余思量要留下来陪他,那他就会履行承诺,就算余思量明天早上醒来可能根本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事了。

  想了想,薄子衡在余思量身旁躺了下来,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睡着后的余思量很乖,靠在他怀里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继续睡了。

  他这一觉睡得还不错,就是第二天起来有点受罪。

  刚醒来的瞬间他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思考起来也很困难,所以完全没明白为什么薄子衡会睡在自己床上。

  他倒是不担心薄子衡会半夜摸进来干坏事,所以也没跟电视剧里那样掀开被子看一眼,而是揉着太阳穴慢吞吞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他记得自己睡不着下楼了,喂了雪橇一个罐头,还拿了冰箱里的酒,那酒度数并不高,按理说不会喝多才对。

  但很明显他估计错误了,后来喝多了,他就坐在客厅里跟雪橇一起看电视,再然后薄子衡就下来了。

  想到这,余思量表情一僵,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始变绿。

  他!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余思量简直要崩溃了,不是说喝醉了会断片吗?他怎么还记得一清二楚?这也太丢人了吧?!

  他这边在崩溃,那边薄子衡也醒了,看他表情几转,很轻地笑了,坐起来伸手摸摸他的头,问道:“头疼不疼?要不要吃点解酒药?或者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余思量闻言僵着脸转过头去看薄子衡,在对上薄子衡笑眼的那一刻,心态彻底崩了。

  他现在就去买一张离开地球的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