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孩童放鞭炮声的动静, 突兀响起,一马匹惊的挣脱马夫束缚, 快速冲向人群密集的街道。
“快让开,这马受惊控制不住了!”话语声突兀响起,马蹄声逼近,马夫忙高声呼唤!
眼见人群纷纷避让,造成不少慌乱,更有孩童吓得哭闹啼哭, 嘈杂纷扰。
“师姐,在这等我!”朱珠闻声,便将衣物包裹和零食一并递给司蓝, 随即奔跃上马背,试图控制马匹。
“师妹!”司蓝皱眉出声, 眼见朱珠不管不顾攀上疯撞而来的马匹离去,连忙快步追上前。
马匹奔跑的太快, 寒风凛冽,朱珠佩戴的斗笠不知觉间吹落地,街道行人忙让开条道。
可那握着糖葫芦的小女孩, 却吓得呆滞原地, 完全不懂规避。
朱珠见状, 掌心猛力握紧缰绳,马匹顿时长啸,高抬身段,马蹄惊险的掠过小女孩身前。
此时一年轻男子快步抱走小女孩, 马蹄落地时, 亦被朱珠控制住动静,不再肆意跑窜。
“阿娘!”小女孩跑进妇人怀里哭唤。
妇人抱起小女孩检查哄道:“没被伤着吧?”
小女孩眼泪汪汪的摇头, 朱珠翻身下马,探手牵着缰绳,打量马匹状况。
年轻男子立在一旁,偏头看向那模样靓丽的少女叹:“姑娘,你真是厉害!”
朱珠迎上目光,神情一愣,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这不是上一世见过的剑门宗弟子白骏桉吗?
“姑娘,我们认识吗?”白骏桉面露困惑。
“没有,刚才认错人了。”
“师妹。”
司蓝手里提着朱珠落下的斗笠,赶紧到跟前,探手给她系上,遮掩俏丽面貌,皱眉出声:“怎么能鲁莽强出头!”
现在如果暴露通缉犯的身份,一定会很麻烦。
朱珠见司蓝不高兴,才迟钝发现斗笠不见,亦知自己大意马虎,只得卖乖应:“我这不是怕马匹伤人嘛,下回不敢了。”
“现在跟我回客栈。”
“好的。”
将马匹交给追上来的马夫,朱珠便由着司蓝牵引,欲迈步离开围观人群。
白骏桉目光落在两女子身侧佩剑,神情变化,上前追问:“不知两位姑娘跟我师傅是何关系?”
“我不认识你师傅,认错人了吧?”朱珠困惑道。
“那我师傅的宝剑,为何会在你们二人手里?”
“哎,谁说这剑是你师傅的啊?”朱珠挑眉反问,虽然知道白骏桉这人脑子有病,但是没想到他病的这么严重!
“让开!”司蓝见这人对朱珠纠缠不休,便运气挥掌击向他。
白骏桉连忙退步躲避冷冽掌风,面露诧异道:“你们是月华宫的人?”
“师姐不必动手,我们甩开他就是。”朱珠探手抱住司蓝手臂,阻止继续动作,劝阻出声。
“好。”司蓝面露不解,困惑朱珠少见的镇定,又碍于行人围观情况,只得点头答允。
“别走!”白骏桉提步欲追。
朱珠和司蓝脚下步履不停,两人身法自是远胜白骏桉,很快就离了眼前,消失不见踪影。
待两人绕至偏僻巷道角落,朱珠歪头探查不见白骏桉人影,方才顺势依靠司蓝偷懒,得意念叨:“以白骏桉的三脚猫轻功,肯定追不上我们。”
司蓝闻声,面色微变,墨眸宛若霜刀一般看向朱珠出声:“他就是白骏桉?”
上一世传闻里跟朱珠纠缠不清的男子!
“对啊,白骏桉他长的白面书生,其实是剑门宗的嫡传弟子,只是这点水平,恐怕剑门宗迟早得关门大吉。”朱珠并未察觉司蓝话里异常,毫不客气的揶揄道。
“难怪师妹方才不让我动手伤他。”原来是担心他的安危!
“是啊,白骏桉虽然人傻,但是本性不坏,而且剑门宗到底是五大高手所属门派,江湖势力名声在外,他不可能一个人来凨城,我怀疑这里边说不定有事呢。”
司蓝面色阴沉的拉开距离出声:“师妹以前行事可不是如此谨慎。”
方才朱珠不管不顾的去牵疯马,甚至连暴露身份都不顾忌。
可碰见这个白骏桉,她却像是完全变了性情!
而原本依靠司蓝的朱珠,冷不防没了依靠,踉跄几步,方才稳住身形,满是困惑看向司蓝冷漠神情应:“这不是吸收教训嘛,再说先前那百问堂的徐长老也曾因为我们手里的佩剑,而怀疑我们是剑门宗的人,说不定白骏桉的师傅是当年死在崖洞里的乌芩。”
司蓝见朱珠仍旧不打算向自己坦白她与白骏桉之间的事,心间更是气的不行,沉声道:“师妹这么感兴趣剑门宗,何不直接去找他?”
“我找他干什么啊?”朱珠还不知山雨欲来风满楼,澄澈目光看向司蓝,“师姐,现在我们手里还有正事要办呢。”
“既然师妹还记得有事要办,那就少跟外人接触!”
“放心,现在知道剑门宗混进凨城,我觉得他们兴许也是要找百问堂。”
眼见朱珠三句不离剑门宗,司蓝神情更冷,幽幽反问:“所以师妹该不会是想跟踪白骏桉吧?”
朱珠纳闷的看着似乎格外关注白骏桉的司蓝,摇头直白应:“我就是觉得剑门宗会来凨城,搞不好其它门派也会来凨城,那很可能面具杀手会尾随而来。”
真稀奇,司蓝干嘛老问白骏桉啊?
司蓝打量朱珠漆亮眼眸,见她并无心虚躲闪,方才稍稍收敛怒火,思量道:“如果面具杀手来凨城,说明凨城可能有他们要的秘籍残本。”
“可凨城从来没听说有什么门派啊,怎么会吸引到他们的注意?”朱珠听司蓝如此说,便也没心思猜她变化莫测的心思,转而靠着墙,认真思索。
巷道矮墙上未消积雪散着晶莹光亮,垂沿而下形成一道道锋利冰锥,其间不少距离朱珠很近,司蓝蹙眉,暗自运气挥掌,霎那间,冰锥粉碎成雪花飘落,方才淡然出声:“凨城最有名的门派,百问堂算吗?”
朱珠闻声,面露惊讶,明眸看向镇定自若的司蓝,脑袋冒出大胆猜想出声:“难道百问堂就是第五个高人创立的门派?!”
“如果真是如此,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凨城衙门查不到百问堂据点的赋税记录。”司蓝记得秘籍残本里绘制的州城地图,便不难推测,凨城也许就是百问堂的地盘势力,“我怀疑凨城衙门其实是百问堂的据点。”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先前随风飘摇的雪花,簌簌洒落两人周身。
朱珠困惑仰头看着冬日薄阳,只见衣裳亦沾落些许雪花,探手拍了拍,回神叹道:“如果真是如此,五大高手的门派,也许本就不是什么江湖帮派,而是朝廷赏赐的封地,更可能或是国中国?”
这完全推翻江湖中关于秘籍的传闻啊!
司蓝视线落在朱珠墨黑发间沾染的些许积雪,探手剥落雪花,平静出声:“如果真是如此,那能对付他们的势力,恐怕只有朝廷。”
“所以面具杀手其实是朝廷的鹰爪?”
“嗯,只有这样,五大高手所属门派才会对面具杀手噤若寒蝉,如此倒也合理。”
朱珠一时过于震惊,反倒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难怪师傅当年让自己不要试图报仇,原来竟然是朝廷里的纷争,这难度可真是不一般!
“师妹?”司蓝见朱珠陷入安静之中,不由得困惑,掌心轻触面容,“怎么了?”
“没、没事,我就是太吃惊,所以还没缓过神。”朱珠只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朝廷不是一般的对手,自己可以不顾生死,却不能让司蓝贸然陷入危机。
“师姐,我们先回客栈吧。”朱珠需要好好想一想对策。
“嗯。”司蓝见朱珠兴致不如先前高昂,只得随行回客栈。
两人悄悄回到客栈雅间,朱珠坐在桌旁沉思,难得没有念叨肚子饿。
司蓝见此,只得自己出门去端饭菜。
从房门出廊道,迎面而来的一队斗笠女子,为首者内息强劲,周身凌寒压迫,武功绝对不低。
司蓝怀疑是月华宫,暗自蹙眉,自一旁让道。
而为首者目光掠过司蓝斗笠,步履不停,径直行走。
待从入堂内向店小二安排饭菜,司蓝提起食盒匆匆回屋。
雅间内的朱珠捧着脸,已然下定决心,自己要瞒着司蓝独自复仇!
毕竟报仇容易,可一旦得罪朝廷,往后余生的麻烦真是无穷无尽。
司蓝探手关上门,侧耳细听门外廊道动静,方才迈步回到矮榻旁。
谁想朱珠仍旧一幅呆愣模样,白净脸蛋露出愁容,哀声叹气不止。
“师妹莫非身子不适?”司蓝将食盒放置一旁,担忧道。
朱珠回神看着司蓝,将计就计的应:“嗯,可能是癸水要来了吧。”
司蓝看向满是真挚的朱珠,指腹轻数数目,狐疑出声:“论日子还不到吧?”
“可能是提前不适来预示癸水即将到来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近来赶路几多不便,又天寒地冻,风餐露宿,朱珠本就因当年中毒底子差了些,司蓝便也没有多疑她的话。
“早知就不该让师妹吃那些东西,先喝热汤暖身子,待会好生休息。”司蓝心忧不安,皱眉念叨,从食盒取出菜肴碗碟,摆放矮桌,“对了,方才遇到一队疑似月华宫的人来投宿,为首者武功极其高深,我怀疑可能是月华宫宫主。”
朱珠探手盛着热汤,动作停顿的应:“这么厉害的人物都亲自来凨城,看来要不得了啊!”
司蓝担心朱珠好奇心重,探手轻捏住她的耳垂,特意叮嘱道:“现在凨城情况复杂不明,师妹要安分点,现在不可以胡闹,明白吗?”
朱珠顺势捧住司蓝温凉的手,卖乖的轻啄了下她的掌心,装虚弱的笑应:“师姐放心,我现在哪有精力闹别的事啊。”
现在面具杀手跟朝廷牵扯不清的关系就已经够朱珠头疼的了。
司蓝没料到朱珠竟然会似猫儿般亲自己掌心,面上笑容纯情,亲昵举止放浪,唇珠温软,却好似火苗一般,深深烙在温凉手心。
顷刻之间,连同经络通达,司蓝烧的面红耳赤,心慌意乱,连忙收回手,暗自握紧掌心,嗔怪道:“师妹,不许乱亲!”
平日里两人的亲昵举止不少,可像这般让司蓝如此慌张失措,绝对是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