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杰森又看见了小丑, 他大笑着朝自己走过来，手中的撬棍上，血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声音分外清晰, 他企图反击却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束缚, 动弹不得。
苍白得过分的皮肤上血红开咧的嘴唇不断变换形状, 杂乱的绿发, 慢慢朝他靠近过来，杰森对上他状若癫狂的目光，咬了咬牙，看着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撬棍, 然后用力往下一挥——
杰森猛地睁开眼, 呼吸急促, 入目却是与刚才全然不同的环境, 屋内飘荡着独特的香薰味，闻着令人莫名感到安心, 一双绿色的竖瞳近在咫尺，正注视着他，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那个旧仓库。
他逐渐回忆起自己和希帕提娅从书店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意识到当时应该是有什么侵扰了他的思绪, 导致他行为失控，再然后...对方邀请自己来她家坐坐，而他同意了...
所以自己是睡着了吗？杰森感受到自己身下沙发柔软下陷的触感, 企图从沙发上坐起身。
“喵！”布莱克趴在他的胸口, 发出不满地叫声，猫咪并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拒绝它难得的“恩赐”。
一人一猫对峙几秒, 他坚决地把它抱下来放到自己腿上，随着坐起身的动作，一条厚重的毯子随之滑落，大概是猫加上毯子压在胸口的重量导致了刚才那动弹不得的噩梦。
屋内光线昏暗，似乎是屋主人有意为之，他朝着光源方向看了看，发现希帕提娅正坐在操作台前，目光沉静而专注，她并没有注意到杰森已经醒了。
桌子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实验仪器依次摆开，酒精灯燃起带来微弱的光，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异常柔和，她漆黑的眼瞳中印出两朵小小的火苗，时不时摆动跳跃，屋内十分安静，只有操作台上液体被加热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在操作台后的缸内，那条名叫怀特的蛇慢吞吞地在里面爬行，最终像是被光源所吸引一般，昂起头朝着女巫的方向，吐了吐蛇信，不再动弹。
一切都显得十分平静，屋内的气氛甚至算得上是祥和，温暖舒适的环境让人不由自主感到安心。
杰森无意识地挠着布莱克的下巴，他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已经停留在希帕提娅的身上许久。
他看着黑发女巫时不时往容器内添加不明物质，然后观察着内部液体的成色，最后她舀出一部分，晾凉后一饮而尽——
“呕!”她捂住嘴，表情扭曲不已，目光四处乱晃企图寻找水源，她与杰森四目相接，摆摆手来不及说什么就朝厨房跑去。
等希帕提娅端着一杯水出来，杰森已经走到了操作台边上，“这是什么？”他看着容器内黑色粘稠状液体，眼皮不自觉跳了几下。
“女巫的药剂，”希帕提娅说得简洁了当，见对方似乎还有些不解，想了想又补充说，“具体叫什么我不记得了，治疗用的。”
仅凭她还保留的记忆和知识，很难对这黑色物质进行详细解释，“你可以理解为通用补丁或者安慰剂。”不过由于普适性过高，导致它并不能在遇到重大伤害时为对方提供有效帮助。
正所谓记忆不等同于手感，即使理论一百分也无法避免你在实操上得到不及格，这已经算得上是她在恢复部分记忆以后制作最为熟练的药剂了。
“为什么突然做这个？”
“给你的。”希帕提娅又装了点在一个杯子里，推到杰森那一边，“你应该也知道街角那块空气中混杂的气味不对劲吧？”
杰森默然，他确实意识到有些不对，空气中有一股极淡的怪味，他想到了恐惧毒气，或许是被稀释的，效果并不强，但稀释是否是刻意的不得而知。
杰森对上她的眼睛，女巫的目光很清亮，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毒气的干扰。
拿过那个杯子，他晃了晃，端起来凑到鼻下，没有预想的怪味，有得只是草药混合的气味，“什么都能治吗？”
“包括精神。”希帕提娅单手托着下巴笑起来，“放心没毒，我有自信。”
她思索一下，又弄了一点倒进那盆晚上刚带回来的植物中，“看。”
“......”杰森看着那盆绿植迅速倒伏失去精神的枝叶，莫名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小白鼠被关在化学实验室中的错觉，此刻他正在研究员的目光下，扒着笼子边缘蹦跶。
他看着女巫有些期待的表情，叹了口气，然后闭眼往嘴里一倒，“呕。”
很难描述这是什么味道，杰森感觉就像是布鲁斯亲自进厨房引发爆炸后，锅里留下的残余物又被二次加工，在太阳下暴晒一天的味道。
“厨房里有水。”希帕提娅指了指，“但是不许吐掉。”
“令人惊讶的味道...”杰森从厨房回来后，语气有些虚弱，“你一定能在做饭和化学上有所建树。”哪项都是鬼才。
他开始考虑把这玩意用于折磨帮派成员的可能性，或者下次迪基鸟非要闯进他的安全屋时，拌在他的麦片碗里。
“但是很有效不是吗？”
杰森确实无法否认这一点，尽管这种粘稠状物有着令人窒息的味道，但是吞下去以后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甚至原本因为噩梦而隐隐作痛的头也清醒起来。
“好了，你可以走了。”希帕提娅看他喝完，干脆利落的下了逐客令，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她自觉在今晚凌晨两点提早入睡是个好主意。
杰森挑眉，“所以你请我来坐坐，就是为了熬药？”
“或者？虽然我不介意和我的邻居今晚再发展点什么甚至是ONS，但是显然现在不是什么合适的时间。”她抬起头，古灵精怪地皱皱鼻子，“你这幅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去揍人。”
杰森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女巫除去最开头那句赶客是真心实意的，其他基本可以当做胡说八道。
“祝你好眠。”他起身往门口走去。
“等等。”女巫突然又叫住他，抬抬下巴示意，“把盆栽带走，我养不活。”
杰森看着那盆明显恹哒哒的植物，觉得对方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
......
“有几件事我需要向您汇报，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走进房间，语气平和，他经过躺在床上不愿意醒来的布鲁斯.韦恩身边，无视他的抱怨，直接拉开窗帘。
“什么...阿福...”布鲁斯咕哝一声，昨天晚上他将达米安带回蝙蝠洞后，立刻联系了塔利亚并且对达米安进行一系列的检测，塔利亚对达米安来历的介绍搅得他太阳穴直跳，再加上提姆回来后，达米安语出嘲讽，导致两个人直接在蝙蝠洞中打了起来...
等各种事情勉强处理完毕后天已经大亮，加起来他才睡不过两三小时。
“是达米安又和提姆打起来了吗？”他勉强坐起身，头发凌乱翘起，眼神茫然而疲惫，满心沧桑地思考着他应该如何处理这场乱子。
“不，是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说，“昨晚红头罩闯入阿卡姆，对小丑进行攻击，并且在警卫赶到之前离开，现在小丑已经被送进了阿卡姆的医疗急救处。”
布鲁斯闻言，原本正捂住脸的手缓缓下移，目光变得锐利，“什么时候的事。”
“提姆少爷和达米安少爷打架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说，那时候蝙蝠侠因为一夜之间突然多出来的儿子而焦头烂额，忙于阻止两个人的斗殴行为，以至于忽略了阿卡姆发来的警报。
“他只攻击了小丑吗？”
“我想是的，根据监控录像，小丑一直在反复询问是否喜欢他准备的礼物。”
布鲁斯皱起眉，语调低沉，“杰森他...算了，我待会自己去蝙蝠洞看看。”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随便一望，动作有了明显的停顿，庄园中原本阿福维护修剪良好的灌木被砍得七零八落，有几棵树甚至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树底下满是断裂的枝条和落叶。
“达米安少爷早起进行了晨练。”阿尔弗雷德和他一起站在窗前，语气听不出喜怒，平静得让蝙蝠侠打了个寒颤。
“我会处理这件事的，阿福。”他叹了一口气。
“希望如此，布鲁斯老爷。”老管家往卧室外走去，“另外，您需要去参加两个小时后召开的股东会议，西装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提姆呢？”
“提姆少爷说显然最近的韦恩庄园不适宜居住，他打算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布鲁斯思考着要不要再睡一觉，所有的事情堆到一起，这一定是噩梦，对吧？
......
位于防空洞的安全屋中。
杰森握着杯子，翘脚搭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原本运行正常的电脑突然黑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在哥谭有谁能够黑进自己的沟通频道内。
但当他看见屏幕上蹦出蝙蝠侠的脸时，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要知道这里可是他的安全屋，他就这么直接黑进来了。
他将屏幕转向墙壁，“什么事？”语气并不算好。
“昨晚发生了什么？”
“和你无关，”回想起小丑所谓好久不见的惊喜礼物，杰森冷笑，“他没死。”
频道另一头沉默了一会，“我只是想问问你还好吗？”
杰森的杯子正好送到嘴边，闻言又停住，眼中神色变化不定，过了许久才回复，“我没事。”然后起身直接强行关闭了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