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出来的东西正是从那片林子里摘来的黑蒜, 沐云然摘了很多,都放在了系统仓库里。

  黑蒜落地,散发出的气味不太好闻, 靠近的行尸走肉闻到了这股无法形容的气味, 停下了脚步。

  腐烂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行尸走肉抬手捂着鼻子, 往后退了几步。胸口上下起伏, 干呕声传进二人耳中。

  “师姐,你瞧,它对这东西有反应。”

  沐云然说着, 将系统仓库里大半的黑蒜都拿了出来, 往地上一丢。

  路清染用袖子遮住口鼻, 这气味实在是叫人难以招架。

  “你的意思是, 这东西能对付它?”

  黑蒜具有的效果,路清染也是亲眼所见, 稍一思考,明白了沐云然的意思。

  “不错,师姐在这里等我, 我去会会它。如果玉枕风没有骗我们,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出去了。”

  她们被困的时间不短,精力和灵力都消耗了不少。对付一个能无限再生的家伙就够麻烦了, 更何况是一个又能再生,又能变强的怪物?纵使沐云然的灵力如海般浩瀚,被这么消耗下去, 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沐云然将路清染带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靠近阵的边缘, 安排妥当后,带着数不清的黑蒜,冲到行尸走肉面前。

  行尸走肉怪叫着,想要撕碎沐云然,缺不敢上前。

  远远观望着这边的吹笛人皱了皱眉,黑白分明的眼里有疑惑,也有怨恨。他看着停在原地的行尸走肉,“啧”了一声,骂了一句废物。不甘心就这样让沐云然和路清染脱困,他不顾“先生”的叮嘱,将灵力灌注到“先生”给他的笛子里,吹奏了一曲。

  魔音贯耳,沐云然和路清染只觉得头都要裂开一样,无奈之下只好捂住耳朵,以灵力护体,抵挡这叫人心头涌上无尽杀意的笛声。

  行尸走肉身上红光大涨,魔气再也抑制不住,从它的身体裂缝里冒出。它鬼哭狼嚎着,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留下一滩滩脏臭的液体。

  有灵力护体,沐云然觉得好受了许多。她睁开眼睛去看行尸走肉,发现它看起来很是痛苦。

  明明都已经不是活物了,还能感受到痛苦吗?

  沐云然感觉心情有点复杂,她忍不住去想,这行尸走肉是怎么来的?这个到处都是行尸走肉的村子,在很久以前,是不是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庄。这里曾经也有活人,只不过这些人遭遇了不测,被什么人给制成了行尸走肉?

  越想,越不寒而栗。

  沐云然捡起散落一地的黑蒜,毫不留情地朝着还在打滚哀嚎的行尸走肉丢了过去。

  现在不是探究村庄秘密的时候,她有预感,如果自己再不出手,恐怕就连黑蒜都不能对付行尸走肉了。笛声有多厉害,她们已经领教过了。

  “等此间事了,等我有空之后,一定会查明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还你们一个公道。还请放心,天道注视之下,作恶之人,终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黑蒜打在行尸走肉身上,红光消散。它身上冒着青烟,滋啦滋啦的声音响个不停,伴随着它更加痛苦的嚎叫一起,在这片空地回响。

  沐云然手里还剩最后一颗黑蒜,她高高跃起,用力一掷,正好打在了行尸走肉的眉心。

  “食我黑蒜!”

  替你解脱。

  黑蒜没入行尸走肉的头颅,将它的额头烧出一个大窟窿。

  臭气熏天,黑蒜的气味,还有行尸走肉化成脓水的气味,混在一起,被风吹出去老远。就连躲在远处的黑袍吹笛人都没能幸免,被这臭味熏的吐了一地。他狼狈地擦着嘴角,恶狠狠地瞪着沐云然,手里的笛子被他捏出裂纹。只听清脆的一声,笛子四分五裂。

  吹笛人来不及震惊,只觉得喉间腥甜,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这笛子是“先生”给他的法器,如今笛子碎了,他也惨遭反噬。临走前,他想起“先生”说的话。

  “虽然我教给你好几首曲子,但是你要记住,最后一首,不到万不得已,不到要保命的时候,千万不能吹奏。要是你不听话,我可就要罚你了。”

  吹笛人烦躁地擦了一把嘴,消失在原地。

  随着行尸走肉被彻底消灭,后阵也破了。

  路清染走到沐云然身边,抓起她的手,捏了捏。

  “小然,你还好吗?”

  沐云然点点头,“还好。师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倒是你,在想什么?”

  沐云然指了指那滩脓水,“我在想它是怎么来的?师姐,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蹊跷吗?有人在针对我们,这一路上都不算太平。”

  “你说得对,这一路,我们遇到的杀机太多了。先是被煞气附体的二人,再是这具带有魔气的行尸走肉,出现的也太巧了些。”

  路清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指尖虚虚地在那滩脓水上空一扫而过,一小点脓水就随着蓝色的灵光,进到了瓶子里。

  封了口,路清染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哨笛,以三长一短的频率吹了两次,不紧不慢地收了起来。又拿出一张白纸,以指做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沐云然凑到她身边,看着她指尖蓝光连成线,好像在纸上写出了什么,可那纸上什么都没有。

  “师姐,你这是?”

  秉着不懂就问的精神,沐云然问了出来。她离得近,小脑袋就贴着路清染的耳朵,时不时摇晃一下,发丝擦着路清染的脖子,带来丝丝痒意。

  路清染身子一僵,想好的内容忘了,手指也跟着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往一边躲了躲,调整好呼吸,用平时说话的语气回道:“我把一路上的遭遇写了下来,准备通过云鹭送回清云宗。尤其是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事,写的最详细。”

  路清染转过身来冲着沐云然温和一笑,“小然,你心里想的,师姐都明白。”

  路清染说完,心下苦涩。因为一直在注视着这个不开窍的小木头,她才能很快就明白沐云然在想些什么。什么时候她的小木头也能聪明一点,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就好了。

  “总有人不希望天下太平,所以才会有无辜者沦为牺牲品。我虽不是什么肩负天下苍生的大英雄,也不想看着无辜之人枉死,还没人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路清染话音刚落,悦耳的鸣叫声传来,雪白的云鹭落在路清染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

  路清染将那个小瓶子和信交给云鹭,嘱咐它一定要教到宗主手上,给云鹭喂了几根灵草,叫它快些送到。

  云鹭展翅而飞,白羽落下之时,乌云散尽,阳光穿透云层,照耀这片灰蒙大地。

  路清染身在这光芒中,身上多了份神圣感,恍惚之间,沐云然以为自己看到了九天之上的神女。

  神女穿着白衣,纵使身上染了纤尘,也叫人不敢亵渎。

  路清染伸出手,捧起沐云然的手,这光也照在她身上。

  “我们可以一起替他们讨回公道,这世间污浊,终归会有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天。沐云然,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和你一起。”

  所以不必独自承担,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让我成为只能被你护在身后的累赘。

  沐云然感觉很温暖,从内到外都被这阳光给温暖了。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只是她还不明白,还理解不了。她只知道,自打遇到路清染的那刻起,她就不再孤单。她有了归属感,和从前还在现代时不一样。

  她的师姐,永远不会抛下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全身,沐云然伸出手,拉住路清染的手腕,往前一带,另一只手顺势揽过路清染的肩膀,将人抱在怀里。

  猝不及防的一个拥抱,路清染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陷了进去,被属于沐云然的温度包裹。

  “师姐,谢谢你,我也会一直都和师姐在一起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站在师姐这边。”

  沐云然深吸一口气,在这浑浊的充满臭味的空气里,闻到了令人安心的熟悉冷香。

  路清染抬起手,回抱沐云然,什么都没说,眼眶微红。二人抱了一会儿,平复好心情,继续赶路。

  ……

  玉枕风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觉得肉麻,牙酸得厉害。见人已经走远,大袖一挥,消失不见。

  回到俱摩楼,玉枕风没歇息,直接去找副楼主。

  “副楼主好雅兴,放着一堆活儿不干,在这里品茶听曲呢?”

  玉枕风毫不客气地赶走了演奏曲子的几个人,往副楼主放着书籍的桌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还不忘给自己扇风。她动了动鼻子,嫌弃地皱皱眉。

  “副楼主这是往屋子里藏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玉枕风的鼻子很灵,对气味对敏感程度不亚于犬系灵兽。她在这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这臭味里还混杂着血味,还有人的气味。就算副楼主用熏香掩盖,也瞒不过她。

  玉枕风一挥扇子,屋内狂风骤起,直逼副楼主,以及他身后的帘子里藏着的那个人。

  副楼主目光一凛,抬手用灵力做了个防护罩抵御。可这风就像长眼睛一样,绕过他,朝着帘子后面吹去。

  玉枕风没有用全力,但也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个讨厌的男人,于是又挥了几扇,室内的物品,被风吹坏了大半。

  副楼主眉头一皱,他心疼自己那些宝贝,也怕帘子后的那个人被玉枕风给杀了。毕竟那人说是他好不容易保下的,留着他还有大用处,可不能折在玉枕风这魔头手里。

  黄色的灵力形成一个圆形,将副楼主和帘子后的男人完全护住。

  玉枕风“切”了一声,苍蓝水箭浮在空中,朝着副楼主射去。

  “不自量力。”

  防护罩应声而碎,水箭力道不减,一箭射在副楼主的腿上,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袍,他却感受不到痛觉。还有一箭穿过帘子,擦着男人的脸而过。

  藏在后面的男人被吓得摔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脸,发现手指上都是血。

  明明是水做的箭,却比真正的箭矢还要锋利。男人能感觉到,如果玉枕风想要他的命,那副楼主也保护不了他,他就真的只能去做鬼了。

  “哟,副楼主这是换口味了,在屋里藏了个小白脸?你的品味也不行啊,悄悄这长相,还没有咱们楼前守门的好看呢。”

  玉枕风踢了踢坐在地上的男人,眯着眼睛,眼神危险,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小白脸看着有点眼熟?”

  副楼主怒极反笑,“哦?少楼主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