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场内,服部毫无征兆叫了声,旁边的鬼冢吓了一跳,用余光狠狠瞪同事一眼,皱眉按按耳朵。大岛校长和善地望过来:“出什么事了?”
服部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尴尬道:“我们的直播贴好像被黑了。”
“被黑了?我记得论坛一直是你在管,后台能查到对方ip吗?”
听到这话,在教官们背后站桩的五人组脸色微变。
萩原:『什么?论坛的管理者居然是服部?那我上次在“最帅警校生”评选给自己投票的事……』
松田:『回去就注销账号,谢谢。』
景光:『还好我只是用游客身份浏览,没权限的贴从来不看。』
阿航:『啊?我们学校还有论坛?怎么进?』
他求助地看向综合Top降谷零。
降谷:『……』(心不在焉)
众人各怀心思时,靶场内的枪声骤停,冰冷的机械音随之响起:
“本轮结束,正在统计结果,请稍后……”
“测试者自由模式下24/24,恭喜全中。”
琴酒一把扯下遮眼的领带,橄榄绿的眼眸波澜不惊。
弹无虚发本来就是他身为组织TK最基本的要求。
琴酒走出靶场,借用的领带和两把枪一起还给大岛。
大岛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表现不错,但我们的直播出了点问题。擒拿测试恐怕要延后。”
“无所谓。”琴酒漫不经心说着,眸光蓦然凌厉。他望向门外的拐角处。
藏在那里的安室似有所感,后背贴进墙壁的同时也屏住呼吸。
安室的大脑正高速运转——
很明显,眼下的情况存在很多不和谐的地方:
为什么各班的教官都来观摩琴酒考核?
负责直播的居然是服部副教官,看样子大岛和琴酒还知情。
最关键的一点,安室没想到会在这儿就碰到许久未见的好友们。
穿堂风在耳边咆哮,他鸭舌帽的帽檐被吹得轻轻翻动,底下黑色的发梢也跟着卷起来。
“怎么了?”
察觉琴酒异常的大岛疑惑地问。
过了一秒或一世纪,琴酒收回视线,和探究的降谷零撞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时,琴酒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微微勾唇一笑。
“……”
降谷内心警铃大作,通过几天的相处,他很清楚对方这笑意味着什么。
对危险的预感让他的心脏跟着砰砰直跳,再想从琴酒脸上找到蛛丝马迹时,琴酒冷不丁说:“我去下洗手间。”
没得到大岛校长的同意,琴酒自顾自离开。
大岛注视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拍手道:“好了,麻烦各位教官先去门外引导下学生。”
教官们点点头,不置一词走了。
五人组留下来整理靶场。诸伏景光边捡用过的子弹,边问降谷:“你怎么了?有心事?”
降谷犹豫几秒说:“我感觉刚才有人在偷看我们。”
景光疑惑地顿了下:“有吗?门外都是学生,一般人很难神不知鬼不觉混进来吧?如果真有人,教官们不会察觉不到……”
降谷“嗯”了声,还在思考,突然听到大岛在场外叫他的名字:“降谷君,麻烦来一下。有事找你商量。”
*
琴酒独自走在通往厕所的走廊。
他进了洗手间,头也不回地对身后说:“关门。”
话音和锁应声落下。
琴酒在盥洗台前洗手,安室那双标志性的猫眼缓缓从帽檐下抬起。他注视不远处的男人,眼神里除了警惕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
“你对我的通感到了什么地步?”
闻言,琴酒抬头从镜子里瞥安室一眼,面无表情说:“帽子不错。”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警校?”
琴酒没回答,洗完手正自顾自低头找着什么。
安室见状,抿抿唇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琴酒。
“谢。”琴酒说着,试图接过,结果那玩意儿在安室手里纹丝不动。
“先回答我的问题。”安室的语气加了点压迫。
琴酒垂眸看他,晶莹的水珠顺着手掌不断滴在安室的白跑鞋上。
只是一个简单给手帕的动作,因为安室的不退让变成拔河。琴酒不喜欢拔河,盯着安室手背上的伤口说: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我的手就很痛。”
他的语气很平,没什么特别情绪,但安室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松了手,然后才想起自己手上的伤口也是拜对方所赐。
他气得发笑。
得逞的琴酒慢条斯理用安室的手帕擦手,微微低头,露出段优美的脖颈曲线。
“你觉得我这么喜欢抓老鼠的人呆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随口说出一句会让安室透炸裂的话,琴酒自然地把对方的手帕塞进自己口袋,对上安室灼灼燃烧的眼神反问:“看什么看?如果你能在待会儿的擒拿测试里打过我,就还给你。”
说完,琴酒大步流星离开,准备打开门锁时,蓦地转头笑说:“哦对了,很高兴再见到你,波本。”
安室透:“……”
*
与此同时,降谷得知自己要在待会儿的擒拿测试中做黑泽的对手。
“……确定由我来吗?”
大岛点点头:“对,黑泽君毕竟是学生。如果教官出面,有以大欺小的嫌疑。降谷君你是我们本届学生里最优秀的,让你作为代表正好。”
降谷还是头一回从校长嘴里听到夸赞,脸色有些泛红,“但阿航的近身搏斗比我更好。”
大岛静静地凝望他,“你是怕会在大家面前输给黑泽君吗?”
此话一出,降谷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片刻后,大岛注视降谷离开的背影,想起之前和琴酒的对话:
“黑泽君对降谷这孩子很了解啊。”
『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
*
各班教官把看热闹的学生们引进道场,整齐地在四周坐好,只把中间的空地留出来。
准备室内,琴酒正在换棉质训练服。他把自己脱个精光,蜂腰猿背,原本引人遐想,却因为后背厚厚的绷带破坏了美感。
琴酒反手摸到绷带的结,利落地一圈圈解下,定睛一看,洁白的绷带上已经有点点凝固的血迹。
他满意一笑,随手把绷带扔在椅子上,盖住本该穿在训练服里面,防止走.光的内衬。
*
另一间准备室内,降谷也在换衣服。
他来得迟,已经知道道场聚集了很多学生,里面不乏以往找过他麻烦的,比如隔壁班的阿渡和对方那群“兄弟”。
正如校长所说,降谷努力许久,流了数不清的汗水才成为公认的综合Top,这场比赛他绝不能输,哪怕对手是那个诡计多端的黑泽阵。
正在这时,门外的道场内传来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以女生居多,降谷一怔,本能地猜测一定是黑泽又做了什么“好事”。
就是这短暂的迟疑和外面巨大的声浪,让降谷忽略了背后轻微的脚步声。
下一秒,他的后颈遭遇重击,“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安室透低头打量几秒降谷零。
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过去的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他把昏迷的自己拖到放训练服的木柜后,用绳子捆住双手双脚打个死结,然后快速卸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片刻后,以“降谷零”的身份出现在道场。
当和琴酒面对面,安室透才明白刚才巨大的声浪从何而来。
琴酒居然没穿内衬,不用刻意弯腰,纹理清晰的胸肌在微敞的训练服里若隐若现。
就安室在这儿站着等教官叫开始的几秒,旁边的男生女生已经咽了好几口唾沫。
安室愤愤地盯着琴酒,对方察觉后勾唇一笑。
“预备,开始!”鬼冢中气十足地喊道。
所谓“擒拿”,首先是“周旋”的艺术。为了能精准把握对手的弱点,花时间观察很重要。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鬼冢话音未落,降谷已经迫不及待冲向黑泽。
众人只觉一道残影从面前掠过,等反应过来,安室风驰电掣伸手拽向琴酒的衣带。
“!”
大家的呼吸也跟着紧张起来。
『一开始就这么猛吗?』
见状,鬼冢眉头紧锁,负责录视频的服部也疑惑道:“怎么感觉降谷有点急躁?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大岛背着手不置一词。
得益于出色的反应力,安室成功抓住琴酒的衣带。他试图把琴酒从地上拖起,来个背摔,琴酒不甘示弱,用自己的脚死死卡住他的。
两人皆肌肉紧绷,纹丝不动。身体相互交错时,琴酒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很着急吗波本?怕另一个自己出来搅局?”
安室偏头,极近的距离,灼热的呼吸都喷到琴酒脸上。他眼帘下垂,视线先不自觉落到琴酒的薄唇,而后才转到对方眼睛上。
安室嗤一声,抓住琴酒衣带的手更加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因此根根凸起。
下一秒,安室冷不丁摸到微凉光滑的肌肉。
他一怔,定睛望去,琴酒的衣带竟被自己扯散了!
“嘶——”
周围传来起此彼伏的吸气声,之前射击场外不堪入耳的议论涌入安室脑海。他迅速把琴酒的衣服拢好,打个死结。完成时,头顶传来声戏谑的笑,接着安室的小腿一阵剧痛,整个人失去重心,狠狠摔在地上。
“扑通!”
『该死,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安室脸色骤沉,想到琴酒和自己通感。他的小腿痛得发麻,对方也不能幸免,于是在琴酒准备践踏他胸口时,眼疾手快拽住对方的腿,狠狠掀翻在地。
“砰!”
琴酒的后背撞在榻榻米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两人互不相让。
一会儿琴酒把安室几乎被刺穿的那只手死命背到身后,一会儿安室又按刚才自己被攻击的地方袭击对方。
因为熟悉,他们招招朝着彼此最脆弱的地方去。
对安室而言,他早过了需要靠别人的目光肯定自己的年纪,但这场比赛必须赢。
是,他承认自己对琴酒的感情复杂,不过不能以朋友们、其他同学和教官的人身安全做赌注。
安室和琴酒间激烈的你争我夺把围观的学生看呆了,其中以诸伏景光最为明显。
一旁的萩原发现他脸上的担忧,安慰道:“没事啦,降谷有分寸的。”
“不,我觉得Zero有点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虽然脸还是同样的脸,总之……有点奇怪。
“啊?”萩原摸不着头脑。
场内,安室终于找到机会又一次把琴酒压制在地,手肘用力顶住对方的胸口。
这时,一直密切关注局势的松田突然喊道:“等等,黑泽在流血!”
『什么?』
听到这话,萩原和景光立刻定睛望去,安室也回过头,后知后觉发现鲜血正从琴酒身下漫出,缓缓渗进榻榻米里。
他大惊失色。耳边,大岛校长紧急宣布比赛暂停,许多人影带着焦急的神情围上来,安室却先他们一步抱起琴酒。
入手的棉服湿润黏腻,安室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对上怀里琴酒的眼眸,对方神情愉悦,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三个字:
“你输了。”
安室咬咬牙,以最快速度往医务室冲去。
*
片刻后,降谷清醒,并从准备室逃脱。
他不顾后脑勺的剧痛,赶忙到了道场,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影,只剩榻榻米上暗红色的血迹。
『这是谁的血?』
降谷带着疑惑出门,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在前面议论:
“原来黑泽的伤还没好,降谷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就是啊,倒不如说黑泽带伤还表现那么优秀。我看要真是入学,降谷零的Top位置就不保咯。”
降谷眉头紧蹙,三两步追到那几人面前问:“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面露尴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忙不迭绕过降谷,低头走了。
此后,降谷又陆续听到类似的议论。
他在医务室附近找到等候的其他四人。
班长一见他就言语笨拙地安慰道:“没关系,擒拿训练受伤在所难免,你别太自责。”
萩原也在一旁说:“对,还好你及时抱黑泽来医务室,他……休息休息就好了。”
相比两人的关怀,松田脸色微冷:“知道你好胜,但也不用下那么重的手。又不是不知道他出院没多久。”
萩原:“小阵平!”
景光望着降谷,欲言又止。
望着面前众人各异的神色,降谷疑窦丛生,语气生硬:“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在比赛前就被人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