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恒便去了林家,缇玉姜恒带到林湖的书房,给了姜恒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就离开了,姜恒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些紧张,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林湖也没有搭理姜恒,而是自顾自地写着奏本,似乎完全把姜恒给忘记了。

  姜恒也不敢出声,只默默地站在书房等着林湖忙完。

  林湖晾了姜恒小半个时辰,这才停了毛笔,向姜恒看了过来。

  “会研磨吗?”林湖问道。

  “会!”姜恒连忙道。

  “嗯!”林湖示意了一声。

  竹节往后退了几步,把研磨的位子让了出来。

  姜恒上前一步,站在了竹节刚刚的位置,开始替林湖研磨。

  虽然研磨的人换了,但是林湖依旧不受影响的继续写着奏本,奏本上写着摊丁入亩的方案,商税动完,接下来就是要处理百姓的税收了,开始彻底施行摊丁入亩的政策,这种事情并不好干,这是要动乡绅的利益,和他现在推动的商税还不一样,商税只是调整了税收的模式,对商人来说有好有坏,以前是商品入城时就要交税了,不管你卖没卖出去,东西有没有损坏,都是需要交税的,但是以销售额来交税,就意味着商品卖出去了才会交税,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利的。

  而且已经按销售额来交税了,朝廷也不会再随便增加一些税收项来收税,对于商人来说,经商的环境更加的规范了,这都是对他们有利的事情,所以,在推行商税的时候,商人也不会特别的抗拒。

  但是摊丁入亩不一样,摊丁入亩损害的是乡绅的利益,这一干人还是掌握笔杆的一群人,看看当初历史上的雍正,被文人骂成什么样子了,如若没有雍正,就没有所谓的康乾盛世,康熙晚年纵容大臣贪污腐败,导致了当时朝中无官不贪,康熙去世的时候,国库只有七百万两白银,只能修建四个半的大观园,国家真的有点什么事儿,都没有银钱拿出来应急。

  而雍正死的时候给乾隆留了一国库的银子,等到了乾隆晚年的时候,这一国库的银子都被他给败光了,康熙在的时候,至少人家前期皇帝当得还行,平三藩,擒鳌拜,□□等等政绩,而乾隆呢,前期也还行,军事行动取得不错的成绩,还是这些军事动作也是因为他爹给他留下的国库足够丰厚的原因,汉武帝为了打匈奴,可是把文景之治存下来的家底都打光了。

  而且乾隆时期依然实行海禁,偌大的一个国家,只在远离政治中心的广州开放一个口岸,把出海看成瘟疫一样。在西方的文艺复兴,各种思想百花齐放的时候,乾隆将文字狱推到了高潮,达到了130多起!执政后期,个人膨胀,觉得自己功勋卓著,于是开始注重享受,政治上被奸臣蒙蔽,最后,把他爹给他留下的满国库银钱全部都给败光了。

  然而肃清康熙朝遗留问题,没有动乱地将权利顺利交给乾隆的雍正却被文人攻讦,说他是抄家皇帝,只因为他在位的时候动了这些人的利益,然后就落了这个名头。

  林湖自己觉得应该找一个更为稳妥的方案,他可不想最后陛下被骂。

  又写了大约半个时辰,林湖才写完停笔,等他停笔之后,把奏折摊开让墨汁晾干,然后才起身走到一旁的窗边棋盘前坐下,示意姜恒过来。

  姜恒松了口气,他放下墨条,不着痕迹地偷偷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直研磨也很费手的。

  “坐吧,陪我手谈一局。”林湖掀开一旁棋盒盖子,拿起一颗便落在了棋盘上。

  姜恒连忙坐在林湖对面,揭开他这边的棋盒,拿了一颗棋子也落在棋盘上。

  林湖和姜恒对弈了一局,这小子棋艺不错,至少能够看得出这小子的棋艺还在他之上,林湖承认他确实不太擅长下棋,不过这小子却有给他让棋,而且让的还算是比较隐晦,为人看着是比较圆滑的。

  一局之后,林湖示意再下一局,这一局林湖开口说话了。

  “你确实挺不错的,小小年纪就已经考中了进士,一般勋贵人家的孩子是很难考中进士的,毕竟从小生活的条件就十分的优渥,没有多少人能的吃得了读书的苦,而且勋贵人家的孩子也并不是只有读书一条出路。”林湖道。

  姜恒苦笑了一下,“按一般勋贵人家的情况来说,我也应该也是考不中进士的,只是我家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那时候年纪小,就想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憋着一股劲念书,倒是真的念进去了。”

  “你家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二,不过是你家的私事,老夫也不好评论,只是听外人说你到现在房里还没有放人,老夫这才同意见你一面,很少有勋贵人家在你这么大还没有在房里放人的。”林湖实话实说。

  “曾经也有人想给我放人,但是我拒绝了,或许是因为母亲的遭遇,我并不想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我就想和我的妻子长相厮守,相扶到老。”姜恒恭敬地回答。

  “乱花渐欲迷人眼,外头的花多了,你又怎么可能做到片叶不沾身呢?”

  “我只要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就会只守护住我自己的那朵花,其他的花那是别人的,我很知足的。”姜恒连忙道。

  “知足?知足便不会暗自发奋想要证明自己比别人强。”林湖戳破他话中的伪装。

  “那是针对事业,在感情上,我是知足的。”姜恒解释道。

  “如若出现一个女人,对你的前途有帮助呢?”林湖继续问道。

  “我还是有身为男人的傲气的,我觉得我的成功不应当寄生在一个女人身上,能不能成功,那是我的能力。”姜恒坚定道。

  “如若对方势力比你强,故意打压你呢?”林湖又问。

  “我觉得在陛下统治的大庆应当是没有这样的人出现,如若真的有,那只能是朝纲乱了,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不应该再继续往上爬了,我应该带着家人去到偏远的地方躲起来,这样方才是保全自家之道。”姜恒道。

  听完姜恒的回答,林湖轻哼一声,“狡猾!”,不过对于姜恒的回答还算是满意。

  姜恒虽然是对答如流,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背后已经布满冷汗,这位林大人和林兄昏礼上的林大人似乎是两个人,那日的林大人和蔼可亲,今日的林大人却压力十足。

  “你可是真心求娶我家女儿?”林湖问道。

  “自然是真心的。”姜恒连忙道。

  “求娶我家的姑娘,要保证三十五岁无子方可纳妾,你可能接受?”林湖再问道。

  “这是自然!”姜恒道。

  “而且口说无凭,是需要立字据为证的。”林湖道。

  “可以!”姜恒欣喜若狂,立刻答应。

  林湖看到他欣喜的模样,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道:“还有一个要求,老夫已经将太医请了过来,如若你现在能够接受太医诊断你的身体情况,看看你身体有没有问题,当然,作为交换,你们家也可以请大夫上门给我们家姑娘诊断身体,老夫身为父亲,要为女儿多考虑一番,姑娘见过许多男人不能生,但是却把责任全部怪在女人身上的例子,所以姑娘不得不小心一些,如若你介意,那便算了,这门婚事也便算了。”

  姜恒没想到居然林湖居然会要求这个,只能说不愧是他未来的岳父吗?

  姜恒没有犹豫多久,他道:“可以!”

  林湖让竹叶出去把太医叫进来。

  林湖也还是做得不算过分,让其他人都出去了,这里只剩下他、太医和竹叶,甚至连缇玉都没有让他知道。

  太医检查之后道:“林大人放心,这位公子很健康。”

  “多谢!”林湖给竹叶使了一个眼色,竹叶会意,他将太医带了出去,又给了封口费。

  这下姜恒彻底轻松下来,他这是最后一关也过了。

  “好了,之前也说了作为交换,你们家也可以找大夫上门来把脉。”林湖道。

  “这个就不用了,太尴尬了,学生不想让林姑娘也遭遇这种事,而且以您疼爱女儿的表现,林姑娘应当十分的健康。”姜恒连忙拒绝。

  “你别嘴上说不用,心里却想,到时候以此为借口来找我家闺女的麻烦。”林湖道。

  “真的不用了!我能理解您的爱女之心,所以想检查我的身体,我也钦慕林姑娘,不想让她陷入尴尬的局面,是真的算了,而且我觉得您做的很对,如若我日后有女儿,也想给姑爷来这么一遭。”姜恒连忙道。

  “哼!算你小子还算是懂事,最后一关算你过了,后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明日让你哥来商量你和我们家碧玉定亲的事宜。”林湖还是有些看姜恒不顺眼,要把自家姑娘给叼走的狼崽子,他怎么可能看得顺眼。

  姜恒没想到让他检查身体不是最后一关,原来拒绝找大夫来给林姑娘检查身体才是最后一关,这是林大人检查自己会不会维护林姑娘吧,姜恒后背升起一阵后怕,好在他确实是真心的。

  如今过关了,姜恒狂喜,连忙道:“是!回去便和我哥说。”

  “嗯!”林湖看姜恒越看越不顺眼,这小子马上要把自家贵女给叼走了,怎么看怎么居心叵测。

  这小子已经测试过了,等竹叶回来,林湖就让竹叶把人给带出去,趁着天色还早,他还要入宫一趟不,把他写的摊丁入亩的奏本呈给陛下。

  姜恒见到缇玉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腿有些发软。

  “怎么了?被我爹给训了?”缇玉幸灾乐祸地问道。

  姜恒一把抱住缇玉,开心道:“林大人同意了,他让我哥明日便过来把亲事定下。”

  缇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撇了撇嘴,把姜恒撇开,警告道:“你要是敢对我妹妹不好,我弄死你。”

  姜恒被撇开了也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道:“放心,二舅兄,我会好好对你妹妹的。”

  缇玉好想把这人的笑脸给撕下来,真是引狼入室。

  “不过今天的林大人真的有些可怕,我整个后背冷汗都被吓出来了。”姜恒后怕道。

  “我父亲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二品大员。”缇玉道。

  姜恒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第二日,宣平侯和侯府夫人带着姜恒来林家了,定下了两个人的亲事,不过因为林家还想再留两年,而且林湖也马上要离开京城了,婚事就两年后再办,也就是说,姜恒还得两年时间才能抱得美人归。

  和宣平侯定下了姜恒和碧玉的婚事,林湖又马不停蹄赶往梁州和贾琏他们会合。

  “林叔祖离开京城了?”秦可卿来了将军府找王熙凤串门。

  “昨日离开的,前日林家的人就来了我们家把我给二爷的东西给拿了过去,到时候林叔父会直接带给二爷。”王熙凤道。

  “前日林家的人也来宁国府了,把我给我们家爷的东西也拿走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忙完,都已经离开了一年半了。”秦可卿叹了口气,这么久不见贾蓉,她还是想念的,尤其是她和贾蓉还没有孩子。

  “不知道,江南那一块已经弄完了,另外几个州推行起来应当就快了,听林婶婶说,等这次他们回来,官位可能又要上一级。”王熙凤笑道。

  秦可卿听了脸上也是止不住笑意,“还好跟了林叔祖,不然我们爷还在家无所事事,还要被老爷骂,跟了林叔祖倒也出息了。”

  “是呀!”王熙凤是真的感谢,只有二爷跟着林叔父出息了,老爷才想着分家,将他们一房从荣国府带了出来,住在将军府可比住在荣国府轻松多了。

  “琏二婶婶,我和你说一件事。”秦可卿小声道。

  “什么事儿呀?这么神秘。”王熙凤笑着问道。

  “宝二婶婶想走林叔祖的路子,把薛大呆子给弄到户部去当差。”秦可卿道。

  王熙凤一听,眉头都皱了起来,道:“我看她是疯了,他们薛家是商户,根本就没有做官的资格,甚至买官的资格都没有,她还想让林叔父把薛大呆子弄到户部去,她是不是忘了,薛大呆子身上可是背着一条人命,在律法上,薛大呆子可是一个死人。”

  “什么?”秦可卿吃了一惊,她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你以为薛家怎么突然举家搬入京城,就是为了来避祸,他们瞒得倒是好,是走的我王家叔父的路子,这事儿只有二老爷知道,只是我们家爷当初给二老爷当差,悄悄听到了这件事,只不过他一直没声张。”王熙凤道。

  秦可卿十分的无语,道:“既然如此,那薛大呆子还那样的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没死吗?”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只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是懒得管二房的那堆破事了,你也少和二房的来往,特别是印子钱,千万别碰。”王熙凤提醒道。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敢的,我按你说的,送走了不少下人,府里的开销小了,如今进项也勉勉强强够用,只是还有几个人暂时还不能动。”秦可卿有些无奈。

  王熙凤自然知道秦可卿说的是谁,便是赖二一家,赖二是老祖宗身边赖嬷嬷的儿子,赖嬷嬷在老祖宗面前特别得脸,赖嬷嬷的孙子都放了出去,当了官,赖嬷嬷的大儿子是荣国府的大管家,赖二是宁国府的大管家。

  “是的!宁可现在过得苦一些,也莫要给你们家蓉儿拖后腿,等蓉儿官做好了,你还怕缺银子用吗?”王熙凤提醒道。

  “我明白的,反正我们家人少,老爷很听赦祖父的话,这些日子也不怎么出去了,就在家和丫头厮混,而太太也管不住爷,平时也不管事,蔷儿如今也被送去书院念书,没有再去学堂了,不讲那么多排场,宁国府慢慢也熬过来了。”秦可卿道。

  “你这样想就对了,反正尽量少和西府的那对婆媳打交道,那对婆媳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王熙凤如今是对王夫人恨之入骨。

  秦可卿虽然不知道王夫人和薛宝钗如何得罪了王熙凤,但是她也不是傻子,如若这对婆媳没有把琏二婶婶得罪狠,琏二婶婶也不会这样痛恨,相比西府的那对婆媳,秦可卿还是更加相信王熙凤。

  林湖走了没多久,太上皇突然病情加重,这次病情加重后就再也没有好起来,就这样硬生生地拖了半个月,太医表示他已无能为力。

  皇帝只能表示理解,让太医尽力去医治,再怎么医治,太上皇也是油尽灯枯,再不可能好起来了。

  六月二十五,太上皇突然回光返照,他睁开眼睛,看着守在他床前的皇帝、宫妃,以及他的子孙们。

  “皇帝!朕睡了多久?”太上皇问道。

  “已经昏睡了二十天了,好在父皇醒了,儿子马上让太医过来给您医治。”司徒琛道。

  太上皇摇了摇头,他道:“不用了,朕有感觉,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

  “怎么会,您都坚持了这么多年了,这一次也一定能有惊无险地度过。”司徒琛安慰道。

  太上皇再次拒绝,道:“朕早该在二十年前离去的,没想到又苟活了这么年,朕不人不鬼地活着,也实在是活够了,都是朕的报应,都是朕的错。”

  “您何故这样说,您是一个好皇帝,平定内乱,降低百姓赋税,抵御外敌,谁都不能否认您的功绩。”司徒琛道。

  太上皇不置可否道:“那都是很远的事情了,朕早就没有当年的魄力,皇帝,朕知道你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只是碍于朕在,不好去做,朕这下终于要走了,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朕相信你会是开创盛世的好皇帝。只是,朕还是要叮嘱你,手段莫要太激进,莫要太过于狠厉,那些文人会用笔杆攻讦你。”

  司徒琛沉默了下来,他根本就不害怕文人的攻讦,功过是非都由后人去评定,始皇帝那样的功绩,不是也被抹黑成暴君吗?

  太上皇看着司徒琛的模样,轻笑一声,“罢了!横竖你有你的坚持。”

  “多谢父皇理解!”司徒琛道。

  太上皇伸手在自己枕头下摸了摸,拿出一个印章来递给司徒琛。“这天下总算是彻底交给你了,你是一个好皇帝,比朕要好。”

  说完,太上皇又看了一眼其他人,虽然都是他的子孙们,却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他的那些老臣们早就一个个的先他走了,还有他的儿子,他的太子也被他逼得走上了绝路,“朕终于要死了,阎王爷终于要收朕了,朕要去见皇后去见太子了。”

  瞬间,太上皇的气色变得灰白起来,慢慢整个眼睛都模糊了,最后,他伸出了手,似乎在抓着什么东西,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手也落了下来。

  司徒琛冷漠地看着太上皇,自始至终他居然都没和其他人交代两句,包括陪了他最久的甄太妃,他很清楚,只要他一走,他肯定会动甄家,可是,太上皇没有说过让他保全甄太妃的话,他离开的时候应当是谁都不在乎了,果然太上皇的冷酷自私直到现在都没有改。

  甄太妃也没有想到,太上皇最后居然话都没有和她交代两句,就这么死了,她惊惧地看着太上皇,又有些恐惧地看着皇帝,如若没有太上皇做依靠,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她突然之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甄太妃向皇帝看了过来,正好和皇帝似笑非笑的眼神对视了起来,她恐惧得瑟瑟发抖。

  太上皇薨逝,丧钟响了起来,京城中所有人家都连忙挂上了白布,各个府中养的乐师戏班也要被遣散了,丧期不能用丝竹演乐之音。

  太上皇薨逝,皇帝也是需要服丧的,皇帝说要替太上皇服丧三年,大臣上书陛下孝心天地可鉴,只是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不能丢下大庆的百姓,故而服丧的日子以天代月,就足够以表孝心,二十七个月的服丧日期改成二十七天。

  皇帝和官员再三拉扯下,最后只能以天代月,但是皇帝对太上皇的孝心,却是天地可鉴。

  太上皇死后,司徒琛就开始对老臣动手了,当然,不是一次性对老臣动手的,他为了麻痹这些老臣,之前改站队的老臣不降反升,其中一个便是王子腾,升为九省都检点。

  而第一个清理的家族便是甄家,众人也只会认为甄氏之前将忠顺亲王退出来和陛下争夺皇位的原因,如今太上皇已经薨逝,自然是要收拾甄家。

  甄太妃只能向之前的老臣求助,可是太上皇已经死了,他们讨好皇帝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帮她呢?甄太妃没有办法,最后求到元春这里来了,元春表示无能为力,心中却警铃大起,连忙把贾母和王夫人召唤进宫。

  “祖母,甄家怕是不成了。”元春道。

  “发生了什么事儿?”贾母连忙问道。

  “太上皇去了,陛下已经对甄家出手了,当初甄家推着老臣想要扶忠顺亲王上位,陛下心里一直记着这个仇,如今太上皇去了,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给甄太妃留下保命的东西,似乎是默认了皇帝可以收拾甄家。”元春打了一个寒颤。

  “真的什么都没有留?”王夫人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陪了他三十多年的女人呀,这也太狠了一些吧。

  元春摇了摇头,“甄家怕是保不住了,祖母,如若甄家送了什么东西来,你们可千万别收,别连累到我们身上。”

  “我们自然是不会收的,你放心。”贾母连忙道。

  王夫人心里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横竖甄家已经不行了,他们真的送了钱财来收了又能如何?就因为他们出了事,所以这些银子还都不用还,老祖宗已经不当家了,不知道如今当家花销有多大,娘娘这里平时也要多送一些银子入宫,哪里不缺钱。

  只不过王夫人的想法不敢当面说出来。

  元春信不过王夫人,但是能信得过贾母,她都这么交代了,应当是万无一失了。

  “元春,你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吗?”贾母现在有些关心元春的肚子,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没有皇子出生,她是真的有些着急,只有皇子傍身,元春的位置才稳固。

  元春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怀不上。

  “会不会是你那药有人动手脚呀?”王夫人道。

  听到王夫人这么说,元春一震,道:“应当不会吧。”

  贾母也觉得有可能,她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元春,你以后照常按以往的习惯熬药,但是药悄悄倒掉试试。”

  元春想了想,确实可以试试,再等下去,她的年纪也大了,更加的生不了了,反正也就试这一段时间,万一真的是她的药被人动了手脚呢。

  这段日子忠顺亲王也不好过,经常有御史参他,忠顺亲王的日子不好过,甄家就更别提了,他们在金陵做下的恶事可不少,简直就是金陵的土皇帝,朝堂上也是风起云涌。

  苏瑾被司徒琛给叫了来,他把玩着手中的印章,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陛下!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吗?”苏瑾看着司徒琛这副模样有些担心地问道。

  司徒琛把印章递给苏瑾看。

  苏瑾仔细看了看,印章雕刻成一个蛇的形状,底下只刻了一个字,‘暗’。

  “陛下!这是什么的印章?”苏瑾觉察到这个印章非同一般,一般的印章不会雕刻成蛇的模样,蛇天生就代表了阴暗,皇家用的印章,一般都是龙印,蟒印,而非是蛇印。

  “这是太上皇临终前给朕的,你猜猜这枚印章是干嘛的?”司徒琛问道。

  苏瑾摇了摇头,他想不出来。

  “这是太上皇手中控制暗卫的印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太上皇手中还有一支军队,虽然这群暗卫人数不算特别多,但是各个都身手不凡,如若当初朕没有耐心等待太上皇仙逝,而是提前下手,那么,这群暗卫就会转而对付朕。”司徒琛此刻只觉得后怕。

  苏瑾看着手中印章的脸色都变了,“这……”

  “你也没有想到是不是,太上皇手中还有王牌,朕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太子会输了。”他曾经和苏瑾复盘过太子为何会失败,在太子将所有的禁军副统领都收买之后怎么可能会输,即使有御林军在,那也挡不住禁军那么多人,如若再有一支军队就能为讲得通了。

  太上皇将当年太子逼宫的事情全部封锁了起来,他们远在京城,完全没想到,太上皇手中还有这样一支军队。

  “这也太可怕了。”苏瑾后背了冒出了一阵冷汗,他把印鉴还给了司徒琛。

  “是呀!”司徒琛看着手中的印鉴,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不过太上皇肯把这个印鉴给您,就证明他已经认可了您,您这下可以放心了。”苏瑾道。

  司徒琛嗤笑一声,嘲讽道:“他是知道忠顺无能,他不能把大庆的江山交给忠顺,只能交给朕,说起狠心,他也是真的狠心,临终前,就和朕说了几句话,跟忠顺和甄太妃一句话都没有说,到底忠顺还是他的儿子,甄太妃也陪了他那么多年,朕想,他当时心中所想的就只有一个,他可以去见先皇后和太子了,只不过,先皇后和太子会原谅他吗?”

  苏瑾觉得不会原谅,先太子死的那样壮烈,听说直接在太上皇面前自尽的,而且东宫也一把火烧的干净,里面没有一个人跑出来,就这样了凭什么原谅。

  司徒琛也觉得讽刺,道:“横竖父皇还没下葬,到时候把贵妃放去他身边安置吧,至于先皇后就离先帝远一些,而朕的母后就别葬去先帝帝陵,放在朕的帝陵里面,朕和母后分别的太久了,死后想多聚聚。”

  “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已经是皇帝,这点小要求也没有不长眼的言官说什么,本来赵美人在世的时候就不得宠,虽然因为陛下登基被封为了太上皇的皇后,两人都没有什么感情,何苦葬在一起纠缠。

  就在皇帝针对甄家的时候,皇后宫中传来消息,贤德妃怀孕了。

  皇帝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他是记得有安排人给贤德妃下药,但是他没想到贤德妃居然还是有了身孕,皇帝坐不住了,去了皇后宫中。

  “贤德妃怀疑她不能怀孕是因为喝了药的原因,所以,她将药全部都偷偷倒掉了,所以才怀有身孕。”皇后解释道。

  皇帝抿了抿嘴,好半晌才道:“是一个好消息,没想到朕又要有一个孩子了。”

  皇后笑了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和朕一起去看看贤德妃吧!”皇帝道。

  “是!您稍微等臣妾一会儿,给贤德妃妹妹的礼物臣妾还没有收拾出来。”皇后道。

  “嗯!”皇帝沉默地等着皇后。

  “娘娘,您让臣妾找的南厘国进贡而来的红香珠串已经找到了,还有如意手镯一对,子母瓶一对,还有布匹若干。”皇后身边的侍女过来禀报。

  “陛下觉得臣妾准备得如何?”皇后问道。

  “皇后贤德,准备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皇帝笑道。

  “那陛下和臣妾一起去看贾妹妹吧!”皇后笑道。

  皇帝点了点头,带着皇后一起去了凤藻宫。

  皇帝满脸笑容地进了凤藻宫,元春见到皇帝和皇后一起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结果被皇帝给拦住了,“爱妃有孕在身,这些虚礼就算了,别累着孩子了。”

  元春一脸娇羞道:“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

  “刚刚朕去皇后宫中,看到皇后在收拾礼物,皇后告诉朕你怀有身孕的消息,真是太好了,只可惜太上皇的灵柩还未入皇陵,还是不能太过于张扬,否则朕真的想昭告天下。”皇帝开心地笑道。

  “陛下疼爱贤德妃妹妹,打算给贤德妃妹妹送什么?可莫要被臣妾比下去了。”皇后笑道。

  “皇后给贤德妃送了什么?快拿出来给朕瞧瞧,朕送东西,总要超过皇后才行。”司徒琛笑眯眯地说道。

  “快些拿出来!”皇后吩咐道。

  很快宫女就把送来的东西拿了进来,皇后一一介绍她送来的礼物。

  “妹妹!这串红香珠串是南厘国进贡而来,女人怀孕最难安眠,这红香珠串散发的淡淡香气,助眠最好了,这对如意手镯妹妹带着,定能如意诞下皇室,还有这对子母瓶,希望妹妹母子平安,还送了一些布料,都是极软的料子,让妹妹给孩子做衣服。”

  “不错,其中这串红香珠串最为珍贵,难为皇后舍得拿出来。”司徒琛笑道。

  “妹妹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臣妾自然也是看重的。”皇后笑道。

  “看来朕这次可真是要大出血了。”司徒琛笑道。

  “那得看陛下多看中贤德妃妹妹了。”皇后跟着打趣。

  元春也害羞地笑了,只不过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串红香珠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