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辰有些气自己的儿子不把后续的事情处置好,如若这个女人怀孕的事情没有当众爆出来,直接找一个宅子养着就是了,如今却是当众爆出来了,如若让吴家的人知道了,要怎么办?这婚事还能继续下去吗?只是,家中其他的儿郎,没有一个比得上墨儿的,要换人,吴家未必乐意,如若现在不换人,吴家也未必乐意,李安辰狠狠的剜了李墨一眼,心中有些担忧。

  “年年姑娘,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韩世奇虽然已经知道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了,但是还是问了一次。

  年年有些慌张,她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承认这个孩子是李郎的,如若是不承认,那李郎会不会借坡下驴,不肯保下她,如若承认,李郎会不会生气?年年左右为难。

  “年年姑娘,你可要想好呀!话可不能乱说。”李安辰突然开口道,只是配上他的眼神,一看就有威胁之意。

  年年吓了一跳,身子在发抖,她脑袋混乱极了。

  “年年,我建议你还是把真相说出来,你犯下如此大错,江家肯定是容不下你了,如若你还想好好生活,那你就只能依靠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如若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都不承认你的孩子,那你恐怕也就没有活路了。”林湖目光冷漠。

  “是呀!想想江家后街那位夫人的遭遇,男人可最靠不住了,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们还不是夫妻呢,到时候人家不认,你一个奴籍的丫头能有什么出路,还是抓住机会好好把握比较合适。”苏瑾也开口提醒道。

  听了林湖和苏瑾的话,年年想起后院那位宋夫人了,那位宋夫人的下场极惨,她不能那样,她绝对不能被抛弃。

  “林家公子、苏家公子,你们这是在威胁。”李安辰见年年似乎是动摇了,连忙怒斥林湖和苏瑾。

  “李大人官威好大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到底是谁先威胁?”苏瑾才不怕李安辰,即使他不受父亲的重视,他也是武安侯世子,他想怼就怼了,这位李大人能耐他何?

  “你......”李安辰见苏瑾不买他的面子,十分的生气。

  “年年!因为你家小姐,咱们两个也算是旧相识,你不能害我呀!我和你没什么对不对?你说实话,只要你说实话,我一定会重重的感谢你。”这会李墨聪明了起来,他看向年年,眼中满是缱绻,话语中却在透露,让年年不要说。

  年年咬了咬嘴唇,心中慌乱极了,说还是不说?

  韩世奇看着场下人的反应,只觉得可笑,证据可都在他案板上摆着,人证也在外面候着,这两人还企图耍着心机,真是愚不可及。

  “年年姑娘!既然这个问题这么难以回答,那我们就了解一下其他的问题,年年姑娘是什么时候入的江府当差?”韩世奇问道。

  “六七岁的时候!”年年见韩世奇问其他的问题,倒是放松了一些。

  “六七岁!如今也有十多年了,江家对你应该还行吧?看你娇娇弱弱的,手上也没干活留下来的老茧,你在江家的待遇应当不错。”韩世奇道。

  “岂止还行,她还是我家师妹的贴身丫鬟,自小一起长大,相当于江家的副小姐,先生给师妹请的女先生,教导师妹的时候也会一起教导她,没想到居然生了一副恩将仇报的心肠,今日为了与人私奔,不仅偷了钱财,居然还放了一把火,如若不是下人及时发现,火势一旦起来,附近的人家都会遭殃。”不等年年回答,苏瑾抢先回答道。

  “我没有,我没有要私奔,是小姐要和李公子私奔。”年年连忙辩驳。

  “你现在还在攀扯师妹,师妹是江家唯一的女儿,知道礼义廉耻,李家都已经派婆子上门羞辱了,师妹再糊涂也不会和李家的人有所牵扯,你还在这里攀咬师妹,你是在这里哄骗谁呢?再说和李墨有私情的是谁?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敢承认吗?好生不要脸。”林湖气急反驳。

  “不!有证据的,真的是小姐,他们有来往的信件。”年年连忙道。

  “年年姑娘!你会看得懂信件,那你会认字,会写吗?”韩世奇适时问道。

  “当然!”年年连忙道。

  “可以写几个字本官确认一下吗?”韩世奇道。

  “好!”年年连连点头。

  韩世奇给衙役使了一个眼色,衙役又将书桌和文房四宝拿来,让年年写字,他将刚刚李墨写的《论语·学而》篇递给年年,让年年照着写。

  很快年年便写完了,韩世奇拿过宣纸看了起来起来,“看来确实是会认字会写字。”

  年年见韩世奇这么说松了口气。

  林湖和苏瑾看着松了口气的年年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个嘲讽的表情。

  “但是呢!我今日收到了两封信,从李家婆子那里拿到了一封,这封信上写着李郎:吾已准备妥当,细软已准备充足,明日子时,城东不见不散,介时我们一家人便能远走高飞,幸哉!然而这封信的字迹却是与年年姑娘的字迹一模一样,年年姑娘的这一家人用得可真好呀,不正是对上了你那肚子里的孩子吗?”韩世奇笑眯眯的让人把信递给年年,让年年自己亲自确认。

  年年接过信纸,看着信纸上的字体,发现确实是自己的字迹,“不可能!不可能!我没写过,我没写过这封信,一定是小姐陷害我的,一定是的。”

  “你家小姐陷害你?你家小姐为什么要陷害你呢?是她逼着你和李家公子发生了苟且之事,还是逼你怀上了他的孩子?”韩世奇让左鹰将信件给拿回来,这可是证据,可不能被毁了。

  “不可能!一定是江家小姐,一定是她!说她撺掇我私奔的,真的是她,是她要缠着我不放的。”李墨不相信那张纸上是年年的字。

  只是这话,众人可不会相信。

  “还有呀!李公子,从年年姑娘准备带走的包袱里面也发现了一封信,这封信和你的字迹一模一样,上面写着你根本就不喜欢吴家小姐,你喜欢的只有年年姑娘,你父母逼迫你一定要娶吴家姑娘,你不想娶,所以,你要带着年年姑娘远走高飞,还真是一对情比金坚的野鸳鸯呀!”韩世奇又把另外一封信交给李墨确认。

  李墨看过信后,激动的怒吼道“不!不可能是我,我没有写这样的信,是江家,是江家冤枉我。”

  “江家冤枉你,人证物证据在,你们从何抵赖?江家小姐的字迹我也找人对了,和这封信上的完全不一样,人家江家小姐清清白白,被你们二人在这里污蔑,你们二人是有多下作!还有,年年姑娘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李家少爷的吗?你们二人买通的那位马夫可都全部都招了,你们二人如何在外人面前苟合的,你们两人还想抵赖,还想攀咬人家清白姑娘,是不是要本官把马夫传唤进来,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说你们两个苟合的细节你们才肯认罪?现在人就压在外面,随时可以传唤。”韩世奇被两人无耻的行径给激怒了,都已经证据确凿,这二人还想把污水泼在人家姑娘身上。

  左鹰悄悄给他禀报的时候,说了两人苟合的细节,光天化日之下,就能当着外人行不耻之事,两人是有多无耻,礼义廉耻都去了狗肚子里,证据都摆在他面前,还要攀扯人家姑娘,不把人家姑娘名声弄臭誓不罢休,李家也是有女儿的,居然还这样作践别人家的女儿,不怕遭报应吗?

  李安辰拿过信看了起来,他闭上了眼睛,确实是自己这个儿子的字,这个儿子废了呀!

  “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我是被冤枉的。”李墨不肯认命,激烈反驳道。

  “大人,江家小姐身边的丫鬟过来了。”衙役禀报道。

  “快请进来,让她辨一辨这些首饰是不是这个丫鬟偷的。”韩世奇连忙道。

  喜儿走了进来,她恭敬的向韩世奇行礼,“参见大人!”

  “你来得正好,你快来辨一辨这些首饰是不是你家姑娘的。”韩世奇连忙道。

  “是!”喜儿从容的走上前,仔细检查了这堆首饰,道:“回禀大人,确实是我家小姐的。”

  “那就好,等案子结束,姑娘就可以把江家小姐的首饰拿回去了。”韩世奇道。

  喜儿从这堆首饰中拿出了林湖送的珍珠发钗,然后道:“大人,这个发钗是林家姑爷送的,小姐让奴婢只用把它带回去,其他首饰,麻烦大人替我们家小姐捐了吧,年年和李家公子的事情我家小姐已经知晓了,这些东西被他们两个碰过了,我家小姐觉得恶心。”

  反正这里的首饰也不是特别贵重,贵重的都已经被放入了嫁妆中了,年年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库房动嫁妆,再说,年年本来就是在算计小姐,她何苦去冒那个陷,差不多做个样子也就行了,这些不过是平时日常戴的首饰而已,舍弃了也没什么好肉痛的,但是却能买这位京兆尹府一个好。

  “本官明白!”韩世奇连忙道,他也能理解这位江家小姐如今的心情,怕是比吃了狗屎强不了多少,真的太恶心了。

  好在江家家底还行,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在,江家的东西都是她的,舍弃这些首饰,对江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重新再置办就好。

  “大人,我家太爷托付奴婢有几句话带给年年姑娘和李家公子,我可以和他们二人说两句话吗?”喜儿恭敬问道。

  “当然!”韩世奇心中对被冤枉的江家小姐很是同情,只这点小事,韩世奇自然不会拒绝。

  “多谢大人!”喜儿恭敬的向韩世奇行了一礼。

  喜儿行礼之后,她来到年年面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年年,没有说话。

  年年看着喜儿带着些许的希冀。

  喜儿没有废话,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太爷说你跟着小姐后江家从未罚过你,没想到养成了你这般吃里扒外的性子,这一巴掌,是罚你对江家不忠。”

  说完,喜儿又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自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待你如姐妹,你却背叛小姐,这一巴掌,是罚你对小姐的不义。”

  说完,再一巴掌扇了过去,“江家书香门第,最是重视礼义廉耻,你蒙受江家的教导,却不遵从江家的教导,未成亲便与其他男子搅和到一起丢江家的脸,这一巴掌赏给你,是你让江家蒙羞,让小姐蒙羞。”

  看着喜儿的动作,场上没有一个人阻拦,这样的女人,这么罚都还太轻了。

  说完,喜儿再一巴掌,“这一巴掌是小姐和你恩断义绝,你的卖身契会给你送来,日后,你是死是活,是卑贱或者是荣华,都再与江家无关。”

  听到最后一句话,年年才有了反应,她怒视着喜儿,“是小姐陷害我!”

  喜儿看着她还一脸的不服,还说小姐陷害她,喜儿再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一巴掌不是老爷交代的,是我身为你的同僚,看你不顺眼赏给你的,身为丫鬟,不好好想着伺候主子,只一味的想攀高枝,还攀咬主子,真是让我不齿。”

  “你敢!”年年气得不行,一个在她面前卑贱的下人,之前一口一个年年姐的女人居然敢打她。

  “怎么不敢,马夫杨叔都已经交代了,他被你买通了,平时就是他驾着马车送你去和李公子厮混的,小姐让你出去办事,你却是去和男人偷情,从未见过你这样不知羞耻之人,打你怎么了?”喜儿一脸的鄙夷。

  说完年年,喜儿又看向跪在一旁的李墨,开口嘲讽道:“李公子,你家仆人来我江家门前叫骂,说我们小姐失去了名声,不配沾你们李家的地儿,原来李家德行便是如此高洁的?还真是闻所未闻,李公子私底下还能和一个低贱的丫头偷情,这便是李家的高洁,李公子,现在我想说你们李家如此肮脏,李家不配沾我江家的地儿,日后李家最好没有事情求到江家头上,否则,呵!。”

  喜儿最后话没说完,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她最后的意思。

  喜儿说完后,又给韩世奇行了一礼,道:“大人,我家太爷让奴婢带的话奴婢已经带到了,太爷还说,他相信韩大人是一个明察秋毫的好官,江家今日的祸事便托付韩大人了,太爷还说,他日后会亲自登门道谢。”

  “本官职责所在,江老大人谬赞了。”韩世奇连忙道。

  韩世奇欣赏的看着喜儿,江家的教养自然是很好的,就这么一个丫头都极拿得出手,这样的场合都很是沉静,做完老江大人吩咐她的事儿,比一般男儿都要压得住台面,只可惜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韩世奇有些鄙夷的看了年年一眼。

  “大人,那奴婢先回去报信了,大人如若还需要查证什么,尽管派人去江家,江家会全力配合。”喜儿道。

  “好!辛苦姑娘跑这一趟了。”韩世奇道。

  等喜儿走后,林湖开口道:“大人,事情已经明了,这个丫头吃里扒外,不仅偷盗家中细软,又放火烧宅,而这位李公子身为她的同谋,是不是可以定罪了?”

  “事情已经查明,这个丫头罪大恶极,偷盗再加上放火,罪无可赦,只是她腹中怀有孩子,恐怕是要减刑的,而李公子身为她的同谋......”

  “韩大人!”就当韩世奇要宣布李墨的罪行的时候,现翰林院掌院学士吴宏昌终于赶到了。

  李安辰听到吴宏昌的声音,终于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赶上了。

  韩世奇看到吴宏昌,眉头紧锁,他下意识的向李墨看了一眼,看来这位李公子还真的很得吴家的心,吴大人居然真的出现要保他,他可以不给李安辰面子,但是这位吴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三分的。

  “参见吴大人!”韩世奇起身给吴宏昌请安。

  吴宏昌笑眯眯的连忙将韩世奇给扶了起来,“韩大人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韩世奇顺势站了起来,如若不是官位没他高,他也懒得行礼。

  林湖和苏瑾看着吴宏昌,这位吴大人倒是一个妙人,来了京畿府,见到此等情况,也是嘴角挂着笑,一派如沐春风的模样。

  “本官不请自到,实在抱歉!谁让家中还有一个马上就要成好事的女儿呢!只能过来瞧瞧。”吴宏昌说这话的时候,收起了笑容,换成了愁眉苦脸的表情,看着是一个为女儿仔细打算的慈父。

  林湖和苏瑾对视一眼,这人还真是不简单。

  “可怜天下父母心,能够理解!”韩世奇道。

  “没办法!谁让女儿喜欢呢,做父母的也不忍心女儿伤心。”吴宏昌更是无奈。

  韩世奇心下了然,原来是吴家小姐也看上了李家公子,所以才要下嫁的,难怪吴家会和李家联姻。

  这时候吴宏昌向林湖和苏瑾看了过来,笑道:“这便是林家二公子和武安侯世子了吧,今日的事情我在路上已经听说过了,二位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呀!年纪轻轻这么能担事儿,老江大人有两位当学生,真的是让人羡慕。”

  林湖和苏瑾向吴宏昌行了一礼,只不过脸上却十分的冷静,他们两个可没有被这两句好话给弄得失去理智,他们还记得今日的目的呢。

  见林湖和苏瑾不吃这一套,吴宏昌也不意外,他依旧是笑眯眯的,他道:“林家二公子和武安侯世子快起来,说起来,你们还得叫我一声师兄呢!我曾经也是江家老大人门下的学生,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先生又多收了两位小师弟,还是真是时光易逝呀!”

  林湖和苏瑾对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这人是先生的弟子?

  “今日之事不管是不是误会,可是江家到底还是没彻底烧起来,江家被偷盗的钱财也没弄丢,大家都是体面人,事情闹得太大了对所有人都不好,不如咱们就各退一步,今日这事儿也就算了。”吴宏昌苦口婆心的劝道。

  “算了?火虽然没彻底烧起来,那也是因为发现得早,如若不是下人机灵,一旦彻底烧起来,那可能几条街都没了,还有我家师妹,就这么被这两人诬陷,如若不是人证物证俱在,名声就全毁了,这就算了?吴大人,您没开玩笑把?”苏瑾不可置信的气道。

  “老夫知道苏公子生气,但是事情发生了,咱们想的是要如何补救才能让各家损失将到最低,我家小女的婚事没有几天了,离成亲没几日了,但是她夫婿没了,让她怎么做人?江家小姐也是吃过名声有损的亏的,老夫怎么样也舍不得让她丢脸,还望二位看在老夫爱女之心上,放过一二,当然,我自然也不会让先生吃亏,改日,必定会奉上厚礼给先生赔罪。”吴宏昌把自己放得很低。

  林湖和苏瑾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能。

  “我知道二位很生气,我也生气,原本老夫不同意女儿下嫁,可是我家女儿对李家公子情根深种,如今他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家女儿也只能尽力忍下,这事儿一出,李家的名声毁了,我们吴家的名声也毁了,可是能怎么办?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你们放心,今日之事,我必定是要给先生一个交代的,今日的案子就先这样,等老夫见过先生之后再定夺,毕竟咱们也不是寻常人家。”吴宏昌把自己放的很低,只表明他的爱女之心。

  林湖和苏瑾有些犹豫,即使苏瑾再成熟,他也只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在他祖父还在的时候,有他祖父护着,他的挫折也只是内院的一些磋磨。而林湖,这辈子生活在林家,林家人口单薄,所以相处起来也很简单,没有勾心斗角,至于上辈子的经历,他都才刚准备走出象牙塔去工作,对人际交往这一块他是真的不怎么精通。当然,如若司徒琛在这里,情况又会不一样。

  再加上吴宏昌表明的身份,他居然还是先生的学生,一时之间他们两个倒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更加的合适。

  见林湖和苏瑾有所犹疑,韩世奇还是卖了吴宏昌一个面子,当然,这个面子不仅仅是为了吴宏昌,还有他背后的大皇子,“既然如此!今日也太晚了,那便容后再议,各位代表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如若能够私了,总比让人看笑话去强,再说,江家出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在外脸面也不好看,而且案件也差不多明了清晰了,至于最后是按法律宣判还是私聊,还是等吴大人去找老江大人去商量之后再定夺。”

  “那他们呢?”苏瑾指着李墨和年年问道。

  “自然是关押在我京畿府!二位公子放心,我京畿府的戍卫在京城还是排的上号的。”韩世奇道

  京畿府的府卫是什么情况苏瑾和林湖都清楚,而且韩世奇是聪明人,是聪明人就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如若年年和证人真的在他的地盘上死了,他也难辞其咎。

  最后林湖和苏瑾只能妥协,他们两个可以不在意李安辰,但是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他们还是要在意的,如若林湖日后走科举,他是需要先去翰林院当差的,现在交恶也不好,再加上他自爆身份,说他也是江家太爷的学生,于公于私,今日都不能立刻给李墨和年年定罪。

  “任凭韩大人做主!”林湖和苏瑾恭敬道,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憋屈。

  “既然如此,今日审案子也累了,本官就不留诸位了,诸位散了吧!”韩世奇开始赶人了。

  出了京畿府的人,其他人都相继离开,林湖和苏瑾要赶紧回江府将此事禀报给先生,包括这位自称他们师兄的吴大人。

  “吴大人!”李安辰叫了一声。

  吴宏昌给了他一个眼刀,李安辰连忙闭嘴,他忐忑不安的跟吴宏昌。

  等两人坐在马车上后,吴宏昌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阴沉,吴宏昌开口道:“准备一份重礼,明日本官要去拜访江家太爷。”

  看着吴宏昌阴沉的面孔,李安辰心中有些惧怕,他连声说道:“是是是!下官回去就准备。”

  吴宏昌心里憋屈,想到明日要去见那个老匹夫他就更憋屈,如若有可能,他根本不想去见,只是,这事儿牵扯太大了,如若不快些平息,事情只会往更糟糕的地方去,他是真的不知道李墨会这么没用,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得他亲自出面把人保下来,之前李家吹嘘这个儿子有多么多么出息,现在来看,也不过是草包一个,如若不是女儿的肚子是真的等不了了,他绝对是要给女儿另外寻一个合适夫君。

  “师兄他们没事儿吧?”江月忧心忡忡的在屋子里打转。

  “他们能有什么事儿,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且坐下休息一会儿,转的我眼睛疼。”江家太爷喝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

  江月见自己都快担心死了,祖父还这么淡定,“祖父!万一信件发现是造假的怎么办?”

  “不可能!老夫还没失败过,他们两个自己看了那两封信,都要怀疑自己,他们是不是真的写过。”江家太爷很是自信,临摹别人的字体是他的绝技,以前,只有他儿子知道,便没有人知道了,这下知道的人又多了一个孙女。

  祖父临摹的那两封信,她看过,确实和那两人写的一模一样。

  “祖父!这种临摹他人字体的本事我能学吗?”江月问道。

  江家太爷沉重的摇了摇头,如若这次不是要对付李家,他是一定不会把这种能力拿出来的,“小月,这不是一门好本事,这种本事会带来灾祸的,你不要去学,你要做的,就是开开心心的活着。”

  江月狠狠的点了点头,“祖父放心,我会好好的!”

  江家太爷欣慰的看着孙女,这时林湖和苏瑾回来了。

  江月连忙向门口看去,就看到林湖和苏瑾走了进来,她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湖身上。

  “去后面坐着,你们马上要成亲了,这时候不宜见面。”江家太爷道。

  江月脸红了红,她连忙走去屏风后坐着。

  林湖倒是没啥特别的感觉,在现代也没这么多规矩,不过穿来这里了,他还是会入乡随俗。

  “定罪了?”江家太爷问道。

  “没有,原本是要定罪了的,可是最后又杀出一个程咬金,吴大人来了,他说他爱女心切,不希望她女儿这时候没有了新郎,而且他还说,他也是先生的学生,是我们的师兄,他明日会亲自登门。”苏瑾道。

  听到吴大人,江家太爷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冷笑一声,“吴宏昌还真是看中李家小子呀,都这样了,他还想着让李家小子当女婿。老夫原本想着让李家竹篮打水一场空,李家名声毁了,又花费这么多,这么盛大的办一场婚礼,现在办不了了,李家不知道会多难受,没想到吴宏昌居然这都能忍下去,以前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呢?”

  “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成亲了,只有不到五天时间了,现在要换人不合适。”林湖道。

  江家老太爷突然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不合适?完全可以停止昏礼呀!再重新找一个就行了,现在李家才是过错方,他们要终止婚约应该是理所当然,众人也都能理解。”

  江家太爷这么一说,林湖和苏瑾反应过来了,对呀,他们都被绕进去了,完全可以终止婚约,为什么还要继续进行下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吴家还不终止婚约,那一定是有无法终止婚约的理由,以我对吴宏昌的了解,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的把柄被李家抓住,所以他不得已才要嫁女儿,吴宏昌是那种表面和你笑嘻嘻,却最擅长暗地里捅刀子的性子,他如若被威胁,他一定会出手收拾了威胁他的人,可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终止婚约,那只能说明,问题出在吴家身上。”江家太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能是什么问题?”林湖和苏瑾思考着。

  江家太爷一时也推测不出来真正的原因,他又问道:“年年那个丫头呢?”

  “也一同被京畿府收监了,因为她怀有身孕,可能量刑会比较轻。”林湖道。

  “嗯!那可不能让她死了,她为了李家那小子背叛我家小月,就这么死了,那可太便宜她了。”江家太爷目光发狠。

  “不过先生,吴大人说他是您的学生,是真的吗?”林湖问道。

  江家太爷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承认,“老夫在他考会试之前,确实指点过他一段时间,只不过和他成了翰林院的官员,又与老夫的理念不合,结下了仇怨,所以,就此没了往来。”

  “理念不合?”林湖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理念不合?”

  江家太爷一笑,回忆道:“说来话长了,当初老夫还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他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一同在翰林院当差,那时候先帝还在,先帝让我们翰林院修史,一直修到了前朝,为了讨好先帝,他不断抹黑前朝,还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前朝身上,包括前朝太&祖、太宗等这些政绩卓越者,也被他冠上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最后老夫训斥了他,骂他罔顾历史,修史的秉承对历史的敬畏,而不应该胡编乱造。”

  “如若只是因为这个,先生对他还有师徒之情,怎么样也不至于闹掰吧。”林湖不解道。

  “可是这个人野心很大,虽然老夫训斥了他,他自己却是不甘心的,总觉得老夫是为了故意打压他,纵观历史,确实是有不少朝代抹黑前朝的,比如汉朝抹黑秦朝,唐朝抹黑隋朝,他觉得他那么编写史书,先帝会高兴,于是,就瞒着我,自己偷偷去见了先帝,把他编写的史书给先帝看了,那上面大肆说前朝的不好,顺便还告了老夫一状,说老夫念着前朝,狼子野心。”说到这里,江家太爷就冷笑了一声。

  “越级告上级?”林湖和苏瑾都有些惊讶。

  江家太爷点了点头,他道:“其实主要也是因为他不了解先帝,先帝是前朝的百姓,如若不是因为末代皇帝贪图享乐,再加上天灾人祸,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先帝也不会想着起义,其实在先帝心中,对前朝的感情比谁都深。”

  “而且末代皇帝早期也并不贪图享乐,只是后面他发现他不管怎么做,他都已经无法改变前朝颓败的走向了,不仅各处都有天灾,朝政上也是一片沉疴,那让朝廷不堪重负的宗亲,那些土地兼并的豪门乡绅,朝中各方势力半根错节,他发现他再怎么努力,他都改变不了现状,他只能沉溺于酒色当中麻痹自己。”

  “当时先帝攻入宫中,先朝的末代皇帝就坐在龙椅上,面带微笑的等着先帝,先帝和末代皇帝说了很多!最后他说了幸好攻入京城的是先帝,是先朝的子民,不是外族人,他也没有遗憾了,他让先帝引以为戒,莫要再继续走前朝的老路,然后毒发身亡。”

  “所以,先帝当皇帝后并不恨前朝,甚至得知末帝面临的朝政局面后,他还有些同情末帝,先帝还是一个实在人,前朝的不好他不会美化,但是他也讨厌别人罔顾事实,所以,先帝将吴宏昌给训斥了,然后又将我找了来,当着我的面将吴宏昌越级告我的事情告知了我,再然后降了吴宏昌的官职,成了翰林院侍讲,梁子就这么结下来了。”

  江家太爷将他与吴宏昌之间的官司讲了出来,不过先帝是先帝,当今陛下是当今陛下,看陛下重用吴宏昌就能知道,陛下和先帝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

  “这吴宏昌好不要脸。”苏瑾鄙夷道。

  江家太爷说完,林湖突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姑苏林家和他们这一支关系为什么不好了,为什么前朝末帝做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姑苏林家却一直拥护他,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愿意出来出仕,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原来末帝也励精图治过,只是,他改变不了前朝败落的事实,于是开始摆烂了,反而去追求享乐去了。

  不过你发现改变不了现状,那也不能摆烂呀,你可以尽你所能,努力让国家变得更好呢?万一遇到天降猛男或者天降猛女能够帮他完成改革呢?

  林湖觉得他应该仔细的去读一读前朝的史书,听他先生说,大庆修史的时候没怎么抹黑前朝,那史书上关于前朝的事情应该还是很可信的。

  “吴宏昌说明日要上门赔罪,先生要见吗?”林湖问道。

  “见,为什么不见。”江家太爷眼神微微眯,他心中有一种感觉,李家出手对付他们江家,背后一定另有原因,原先他想着,李家小儿想要退婚,又不想背负道德的压力,所以,他们才会选择让小月失去名节,从而顺利退婚,现在细细想来,从李家做下的事情来看,他觉得李家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当年他当翰林院掌院学士确实应该也得罪了不少人,毕竟各自有各自的观点和立场,只是他都已经辞官这么多年了,再深的仇怨,也用不着灭他江家满门,可是李家偏偏就动手了,和李家往来密切的家族就有吴家,而吴家正好是当初和他有过旧怨的,不得不让他怀疑,李家出手是吴家指使的。

  所以,吴宏昌他是一定会见一见的,探一探虚实。

  江家太爷理清楚思绪后对林湖和苏瑾道:“你们两个今天晚上也累了,我让下人带你们两个去休息,明日还有事情要麻烦你们。”

  “先生尽管吩咐,学生会仔细办好的。”

  两人给江家太爷行了一礼,然后就跟着下人去休息了。

  等人走后,江家太爷进了屏风后面,对江月道:“小月也先去休息,等下我让管事给你送一碗安神汤,今日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祖父也早点去休息!”江月关心道。

  “放心!我也去休息了。”江家太爷宽慰道。

  江月知道祖父怕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她在这里会耽误祖父,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恭敬的退了下去。

  等江月也走了,江家太爷来到书桌后,开始写信,之前因为儿子去死,他对朝堂有些心灰意冷,便没有过多关注,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做好,有些事情该关注的还是得关注的,不然,被人害了还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