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灵山在江一尘的手中渐渐凉去，也没见他喝一口。
下戏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江一尘洗漱后疲惫躺在沙发上，他闭目休息，耳边嗡嗡作响，却有一道声音很清晰。
他忍住没有回头看那人的表情，其实就算看见了又如何，就像林凯说的，他们之间，就只能有工作上的牵扯。
成长经历和生活环境，终会是两人最大的阻碍，而王宇的条件，与瞿染极为相配。
不是……
江一尘猛然睁开眼坐立起来，双眼盯着白墙，心想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谁与瞿染配或不配，和他有什么关系。
呆坐半响，找了个合适的理由，一定是入戏太深，一时半会没有从角色中拉出来。
那股从心底莫名冒出来的酸意，也一定是角色带入，并非是自己的心思。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喃喃道：“想什么呢，拍戏而已，我又不是gay。”
自认为想明白后便回到床上看剧本，倏然一阵微信铃声响起。
这么晚发微信，除了工作群，就是林凯，但下戏的时候许云和张梁把明天的工作已经交代清楚，那只能是林凯了。
江一尘无奈叹气道：“这么晚了，林凯又要……什么意思？”
然而并不是林凯。
瞿染：把门打开。
他愣了半响，回复：我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可以聊。
瞿染：不。
接着又发来一句：我不想扰民。
江一尘：……我要睡了。
瞿染：不进房间，说完就走。
看文字又冷又硬，还有几分命令的口吻，而江一尘自动将这几段文字转换成语音，声音却是柔和的。
他放下剧本看向门外，犹豫片刻还是起身把门打开。
瞿染身穿宽松的蓝色睡衣，手提黑色保温袋。
他问：“饿不饿？”
拍戏时间长体力消耗的快，晚饭吃的随意，而且今晚江一尘只是吃了几口。
“我不饿。”江一尘看了一眼黑子保温袋，原以为想明白的事情，莫名又烦躁起来，不过他脸上没有一点不悦，也没有邀请对方进来，只是淡淡地说：“很困，想睡觉，你也……。”
“你不请我进去坐会儿吗？”瞿染知道江一尘是怎样的人，故意说：“你的待客之礼呢……”
江一尘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侧过身让瞿染进了房间。
这人不是说不进房间的吗。
“你没开暖气。”瞿染进来就感受到一股凉意，进门把暖气打开，“不冷吗。”
他直径走到圆桌前，把保温袋打开，“今晚看你没怎么吃饭，回来的路上顺便让酒店给你准备了一份宵夜。”
江一尘无奈关上门走过来，“谢谢你的好意，我……”
“半夜喝汤吃菜怕消化不好，就换成南瓜小米粥，清淡又好消化，更重要的是小米养胃。”瞿染最怕听到江一尘对他说拒绝的话，接着自顾自地说：“饿肚子对胃不好，这个天气喝点粥也暖和暖和。”
江一尘站在原地，视线绕过瞿染落在圆桌上，沉默片刻走上前，说：“这么晚了，其实不用……”
“还有一份蒸梨。”瞿染从保温盒里拿到江一尘眼前，莞尔道：“一梨润三秋，一尘，我们认识三年了。”
是了，是三年。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安静注视着对方的双眸，仿佛能在眼眸中看到曾经两人相处的画面。
房间过于安静，安静到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少顷，江一尘被一道声音拉回神，淡淡道：“嗯，好像是。”
瞿染看起来很冰冷，很冷漠，别人的喜怒哀乐好像统统与他无关。
与他不相干的人的确无关。
可江一尘不是，这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哪怕一个神态转变，他都能尽收眼底。
“嗯，你和我一样都记得。”瞿染不是傻子，他不确定江一尘对他是否存在感情，可中午那通电话后，江一尘说好要喝的咖啡一直没喝，这其中的态度他能察觉，可又不敢擅自确定心中的猜想，怕是自做多情。
他跳开关于两人的事情，微笑着说：“先喝粥，不提其他事。”
江一尘向来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意，可他真想说一句“你拿走，我不需要。”这样又显得自己矫情。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微笑，说：“谢谢你的好意，以后不必为我单独开小灶，太晚了，拍戏很累，你回去休息吧，粥和梨我都会吃，不会浪费。”
瞿染张口想说什么，被江一尘打断，“我从来不会浪费食物，也不会拂别人的好意，只是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好吧，那我回去休息了。”话里话外，瞿染听着很难受，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他不舍的离开房间，打开门回过头来，说：“那我回去休息了，以后别饿肚子，你也早点睡。”
“嗯，明天见。”
两人靠在各自床头思忖，背与背之间，只有一墙之隔。
拍摄进度很快，三天的时间两位主角即将进入恋爱阶段，许云担心江一尘对吻戏床戏有心理负担，只要闲下来就和江一尘沟通，告诉他这些是借位，不要有压力。
至于瞿染，吻戏床戏自己就能拿捏。
许云作为一名有眼力见的旁观者，她能看明白一切。
“一尘，饭后我们再聊聊下午那场吻戏，我怕……”
“没事的云姐。”江一尘知道许云担心什么在，他从桌上端起盒饭，笑着说：“这是拍戏，你不也说了吗，全是借位，我不会有心理负担的，不用担心。”
“那……”许云其实还担心别的，她挑了挑眉，说：“那我们就吃饭，然后聊聊别的？”
“好，边吃边聊。。”
“行，那我们找个地方……瞿染，”许云扭头看见瞿染也端着盒饭，她抬手示意对方往这边走。
瞿染：“来了。”
江一尘：……
周遭嘈杂，在场的工作者在各自忙碌手头活，眼前人来人往，而瞿染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江一尘身上。
这几天拍戏片场同样热闹，演员们对戏，聊天，有说有笑，他两也不例外，在旁人看来没什么区别，可只有瞿染能感觉到，江一尘有意无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这种没有变化的变化，真的让人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