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那四位救援大哥在水中捞玩具，衣服肯定也被打湿了，江一尘和丽丽老师多找了几件干净衣服，也找了六条最大号短裤，看能不能换上。
因为待会儿得去一楼捞玩具，挂在办公室墙上的照片也一并取下，江一尘只换了衣服，他把剩下那几件衣服放在二楼舞蹈室，手中只留了一件给全身湿透的瞿染。
他一手举着电筒，越过幼儿班睡觉房，视线里出现一道孤零零的身影站在窗户旁，看向窗外漆黑的夜。
瞿染察觉到有光线投来，身子微微挪了一下，呆滞的目光也看向这边。
“你去把衣服换了吧。”江一尘把衣服递过去，说：“走廊末尾有成人厕所，可以去那里换。”
瞿染闻言没有说话，两眼认真描绘着对方漂亮且精致的五官，一遍又一遍，像是从未认识过。
这个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江一尘见他不出声，问：“你怎么了？赶紧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瞿染依然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哦对了，这里没灯，你对这里也不熟，把电筒带上。”江一尘把电筒和衣服放在瞿染的手里，“你自己拿着，我先下去了。”
“你对这里很熟？”装哑巴终于开口了，淡淡道：“没有灯，你能看得见？”
“我，我走了两遍。”对方的语气轻松，像是随口一问，可能是江一尘太敏感，总感觉这话里有话，他嗫嚅道：“能，能看得见。”
瞿染紧攥着湿透的裤子，水都拧了出来，“你是看得见还是因为太熟悉？”他抬起眼，面无表情缓缓走过去，“一尘，你……”
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撒谎，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对我坦诚很难吗？说一句实话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解释我对你的误会，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是怎么想的，你又是怎么看我的？这欠下的两年，谁来还？
我们能做朋友吗？
他把这些话在心里嘶吼了一遍，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怎么……”
算了，还是不问了吧。
他调整一下语气，“你都说我不熟悉，万一迷路怎么办，还是你陪我去换吧，主要是你没电筒，万一你摔了我拿什么负责？”
“你……用不着负责，赶紧去换。”说完转身离开了。
瞿染心一急说出了实话，“但是我怕生怕黑，我……。”
“什么？怕生怕黑？”江一尘转过头来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轻笑道：“你怕生？”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瞿染那副高傲冷漠，说话咄咄逼人的模样，居然怕生？
“怕的怕的，我没骗你，这里我第一次来，如是白天还好，可这大晚上又没灯又没人，走廊空荡荡的，我怕。”
瞿染是影帝，演技精湛，面部细微表情都能拿捏的很好，若是刚刚那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说是演出来的，观众绝对会相信。
然而并不是，他的确怕生怕黑，还怕毛茸茸的虫子和蜘蛛，不敢一个人看恐怖片，就算壮着胆和别人一起看，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消化。
见江一尘不相信，继续说：“我是真的怕，而且换衣服就一两分钟，耽误不了多久，很快的，很快，你就当心善积德，同情同情我，啊……”
此话真的很严重。
江一尘无奈，算了吧，就一两分钟的事，“那走吧。”
卫生间不大，但很干净，瞿染在厕所里脱着衣服，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一尘，这隔间太小，墙上没有挂钩，湿衣服没地儿放，你能不能进来帮我拿一下。”
“你放地上吧，等会儿忙完了用清水洗一下就行。”
瞿染不干：“这里是厕所，又不是其他地儿，而且我有洁癖，我可不想出去后就把衣服给扔了。”
洁癖是真，扔衣服是假。
江一尘心道这人太麻烦，他走进去敲了敲厕所门，“把衣服拿出来吧。”
咔擦一声，门打开一条十来厘米的缝隙，那件湿透了的衣服从缝隙里递出来，“拿好，别掉在地上。”
“嗯……”江一尘毫无防备地接住衣服，却不料门一下大敞开，紧接着一只手一下把他拉了进去，倏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
那件不愿放在地方的衣服，被有洁癖那人无情扔在地上。
“瞿染，你发什么疯，换好衣服我们下楼了。”江一尘被紧紧抵在门板上，那股熟悉而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扭过头去。
“看着我。”瞿染用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注视着那漂亮的侧颜，温柔道：“一分钟就好。”
“一……”江一尘还不知道这一分钟要干什么，嘴唇已经被严严实实给堵上。
“别动……让我亲一分钟。”
瞿染半裸着身子紧挨着对方，隔着一层纯棉布料都能感受到那炙热的肌肤。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瞿染亲吻动作过于温柔，江一尘忘了挣脱。
“你疯够了吗？”他喘着粗气，“我们现在没拍戏，你又是玩哪一出？”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因为录音被强吻，那个吻带着愤怒，发泄，动作十分粗暴。
第二次借着戏份一触即收。
这第三次，这一次是因为什么？是不是把他当做习性的玩物，那人是说过喜欢，对他好过，可从听到那段录音之后，一次又一次说着很多伤害他的话，时过两年依然如此。
江一尘深吸一口气，提醒道：“瞿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这部戏结束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之后也没有合作的可能。”他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也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也是来救援的，那我们就做好救援人员应该做的事，别搞其他的事行不行。”
“其他的事？”瞿染没有生气，反倒嘴角带着笑容，柔声道：“亲你这件事吗？”
“你……”江一尘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般理所当然，“我不是你的玩物，也不是不想亲就亲的，麻烦你搞清楚我们的关系。好了，我要下楼了。”
瞿染看着即将离开视线的背影，笑着说：“一尘，你这次，没有推开我，你是……”
“不是，没有，”江一尘转过身往回走了几步，说：“我只是怕她们听见，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是吗？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