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林熠的病例，程续对照着封面填写的一排数字拨了过去，嘟嘟的声音响了足有半分钟，接通了。
“有事儿？”林熠懒洋洋的声音。
“我要见你，地点你选”
“这么急迫？”林熠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但我不是那么有空的。”
“林熠”，程续在电话里喊出他的名字，有点狼狈地祈求道：“一个小时，只要给我一小时就行。”
和周泽失去联系已经一周了，他找过张文静，从她母亲那里得到了比较确切的消息：人被带走了，巨额商业贿赂在查，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但《莫瑞》非但不保甚至打算对他起诉清算…
也在这个时候，程续才知道林家已经是这家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
这个城市最核心的区域，三面环江的岛屿里一栋闹中取静的别墅，穿过一条落英缤纷的小径，管家推开门，把程续带进了负一层的活动室。
全明的空间，沿窗摆着跑步机等健身器材，靠墙位置围着一个标准的八角拳击台，林熠大剌剌坐在一张黑色的硬皮沙发上候着他。
“放过周泽，行吗？”程续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迂回地向这个人提要求，他没有任何可交换的筹码。
“放过他？凭什么？”
林熠掀起眼皮看着他，很淡的笑了笑，“凭我们那两年从未被承认过的师徒情谊，还是上一次你对我的大打出手？”
中学时两人同在校篮球队，比林熠高一届的程续给他做了两年的陪练，破格入队还带跟班的大少爷确实没得到过他什么好脸色。
无法指望这点虚浮的队友情能在林熠心里讨到情分，程续僵直地站着，缓缓道：
“放过他吧，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他真的没有做错过什么”
“你觉得说这些有的没的有用吗”，林熠轻哼一声，站起来走到了程续跟前，“不过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
两人真是有些缘分的，中学是校友、大学时代两所学校也相距不过几里地、甚至在美国，两人还阴错阳差地入读了同一所学校。
“打一架，赢了，我可以考虑和你认真谈谈”，林熠很小幅度的耸了耸肩，指着大门的放向，补一句：“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离开，毕竟，很大概率，你所有的提议我都不会同意。”
“你打不过我的，两个你都不行”，程续直直看着他，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谁说和我打？”林熠转身坐回沙发架起腿悠悠道：“我的保镖，有点真本事的那种，玩吗？”
程续没说话，脱掉身上的夹克扔地上再弯腰除了鞋袜，上了格斗台。
解开衬衣的袖口一层一层挽到胳膊肘之上，他试着做了一下拉伸，休闲裤不是好的选择，但也不是太碍事。
林熠好像并不急于看戏，很有耐心地等他做完准备工作，这才打电话叫人进了场。
程续认真打量比自己壮上不止一圈的对手，他甚至看过对方的比赛。
三十岁出头的年纪，退役的专业选手，还是重量级的，最好的成绩应该是在一场大型赛事拿过银牌。
“喊停就结束，谁喊谁输”，林熠宣布了规则。
……
一场不可能赢的比赛，一个回合程续就知道结果了，少年时期再多的努力也架不住成年后的荒废。
并不好斗的人，靠着肌肉记忆收拾三两个普通人没问题，但和这专业选手斗，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打不过，但他灵活、耐力好、而且还扛揍啊。
左躲右闪伺机而动，一场实力悬殊极大的对峙，竟然半小时都没有分出胜负。
代价也是大的，程续脸上挨了两拳，身上自不用说，不用看，他知道自己眼底肯定出血了。
没想到他这么难缠，对方也急躁了，如果开场时他还惜了点力的话，现在，应该把压箱底的本事都用上了。
一记重拳落在了程续的腹部，他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停”，是林熠的声音。
出拳的人怔愣了半秒，就是这半秒，程续骤然起身，狠狠将拳头甩在了对方的下颌。
最容易致眩的位置，他这一拳下去谁都扛不住。
胜之不武，但他必须要赢。
“我赢了”，程续靠墙慢慢坐下，指了指躺着人，“没事儿，他躺一阵儿就会好”，一股腥甜涌上来，他把血咽了，看着站在跟前的林熠，断断续续道：
“你这保镖不是有点本事，是很有本事，让着我呢。”
他摁着自己的腹部，仰头激烈地喘了几口，又道：“我肋骨断了，估计要养一阵儿，你看着解气吗？”
林熠摆了摆头，回道：“不够”。
……
转身走到一个储物柜前，他拿出一把匕首折到程续跟前。
把程续捂在腹部的手拽来压住，他几乎是看着程续的眼睛说道：“医生的手，
右手，我觉得换他够了，你觉得呢。”
过度使用的手不自觉颤抖着，程续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体力的透支和精力高度集中后的困顿后知后觉涌上头。
意识混沌不明，他阂上眼皮想要睡过去，却仿佛看到周泽的脸，那张上次离开时还带着笑的脸。
“行！”
他说。
林熠森然笑了笑，闪着寒光的匕首举起来，程续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扑哧一声，皮革被利器戳穿的声音。
程续惊愕抬眼，林熠起身离开了格斗台。
“你的手没那么值钱”，他打开门，冷冷说道，“想要周泽早点出来，最好的办法是去找老爷子，而不是我…
我只希望他这辈子都烂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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