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人说出国就出国，也不说去哪。他有跟你说？”
凌烬迟捏在叉子上的手顿了下，回答：“没有。”
“卧槽！他连你也不说啊，太不是兄弟了。”
陈睦洲轻扯了扯李瑾衍衣服下摆，打断他：“李少，少说话多吃饭，这道鹅肝不错，可以尝尝。”
李瑾衍：“……？！！！”
陈睦洲眼神不住地瞄着凌烬迟脸上的表情变化，说道：“吃饭，这李少一喝酒就话多……”
凌烬迟没吭声，李瑾衍先朝前一步又说：“靠！我刚还没喝酒呢，你俩搁这打哑谜呢？”
“……”
凌烬迟抬眼：“行了。我又不是没手，要你剥给我，我还嫌弃呢。”
李瑾衍黯然失色：“……靠！”这么直白，多少有点受伤啊。
凌烬迟无视他的表情，重新拿起餐具，目光落在餐桌上的食物，片刻后，他选了一份最近的牛排，切割着吃了起来。
也就沉默，李瑾衍又想找点话题聊，但看到凌烬迟那张容易炸毛的脸，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想，他还是闭嘴的好。
餐桌旁的陆子琰看了一眼李瑾衍，摇了摇头。他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杯牛奶，递给了凌烬迟。可对方没立即接，而是偏头，凝视他几秒钟。
就这么对视的一瞬间，陆子琰的神情顿了顿，看着凌烬迟看似平静的脸，道：“怎么了？今年回来后看你都是不喝酒的，我才给你倒了牛奶，不喝了吗？”
凌烬迟先是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道：“给我倒红酒吧。”
陆子琰闻言挑眉，很快又给他倒了满上，只是刚想递给他，凌烬迟却很快起了身：“本少爷想起来件事，得离开一趟，待会儿我喊人来陪你们，你们慢慢吃。”
看着离去的背影，三人面面相觑。
前台里，凌烬迟递了张卡给收银员，“3-146包间结账。”
“请稍等。”几秒后，收银员接过卡：“先生，你那一桌共花费十八万零三。”
凌烬迟点了点头，刷卡结账后，直接离开去了医院。
*
怀城A市瑞鑫医院。
“最近什么时候看不清的？”
“就上周左右。”
凌烬迟说完，眼科医生才仔细检查了他的眼睛。
片刻后，看了眼他，“眼睛外表很亮，看起来没问题，但问题大了。”
“四年前碎玻璃溅入眼睛，导致左眼角膜穿通伤，才做了手术。现在这完全又是再一次的外伤后导致的视力下降。”
“左眼已经是视觉盲区，只剩光感，也就是说虽看得见，实际上看什么都看不清。右眼也伴随视野缺损，导致你无法看清或感知到位于盲区内的物体。”
“所以，你也才看不见别人递过来给你的东西。”
凌烬迟微微一愣。
两秒后，他只问：“陈主任，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你以前做过，也多少清楚，人工角膜局限性太大，很多种不能用。”
“那预约供体要等多久？”凌烬迟问。
“三个月是最短的时间。”
“作为眼科医生，我们也见过太多因素从而导致视力下降，后天失明的患者，能理解你现在虚无的落差感。”
“但可以放心，凌少爷的眼球晶体是完好的，没有混浊，更没感染。只要等到有捐献的供体，做完手术，后续没有排斥，慢慢恢复过来视力也就会有提高，只是一般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
凌烬迟驱车离开了医院。
突然去了趟医院，心情终归是涨涨的，他忽然间就不知道该回哪里了，漫无目的地随着车流直线开，过了好半晌，他才想起给沈懿沉买了东西，于是，二话不说又回了御园。
两个小时后，御园里。
沈懿沉下楼时，看到很多的购物袋被佣人相继拿进来，他眉眼微微一动。
从凌烬迟离开后，他没出去过，但期间他会下意识的想去翻看对方的定位。
但最后忍住了，没看。
“沉少，这些东西需要放到二楼吗？”佣人轻声询问。
沈懿沉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向门外，却发现某人正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露出大半个身子，眉宇间看起来罕见的有些脆弱。明亮的眼眸紧盯着他，俊秀的面孔微微皱起，看起来无端端有些落寞。
双手插裤兜，明明是又冷又酷的模样，可对方不知不觉蔫吧下来的表情，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灰扑扑的可怜劲。
凌烬迟同沈懿沉互相对视，他并没有说话，也只是站在原地，视线隔着几米开外，仿佛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纱。
二人只是这么四目相对，可时间好似都被放慢放长了。
“傻了？”
见人一直不进，沈懿沉只好走到他面前。
看到他过来，凌烬迟立刻面露微笑，将身子压到他身上。低头下巴搁在他肩膀。
“沈懿沉……本少爷肯定是太富有了，现在上天在拿走我的东西。”凌烬迟带了嘟囔声，声音有些低低的。
沈懿沉愣了愣，看着这个突然就带了稚气的骄横青年，他轻笑道：“还信玄学？”
凌烬迟沉默，好半晌没动静。
沈懿沉却忽然眉头一皱：“你是去停尸房了还是去约人了？”
凌烬迟听得一脸迷茫：“啊？”
冷峻的面庞忽然淡漠，沈懿沉站在凌烬迟跟前，高大宽阔的身躯带了压迫感。他淡淡道：“身上沾了谁的香水，还伴随着味消毒水味，凌少爷你是都去了哪？”
凌烬迟缓缓睁大。
靠啊，狗鼻子。
“问你话，又当哑巴？”沈懿沉微微俯身，直直望向他的眼睛。
不问他买了些什么东西？也不好好抱他……竟然在质问他？？？
沈懿沉在质问他，还用冷冰冰的声音和他说话。
凌烬迟有些犯嘀咕，但对着他张面无表情的冷脸，下意识蜷缩起手指。
好冷漠的脸。
好凶……
“上去，洗干净。”沈懿沉说完，便转身进去。走了两步，又走侧身看向凌烬迟：“是没听到。”
凌烬迟忙不迭跟上去：“噢。”
沈懿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扬起嘴角。
他很喜欢狗崽子这种无意中透出的温顺，这种时候的凌烬迟整个人就是软乎乎的，莫名就很可爱。
见凌烬迟上楼，他才收回视线，落坐到沙发里，只是他才待了摸约十多分钟左右，就看到上去洗澡的某人，头发微湿的走了下来，赤脚踩在地毯上，隔他有三米远，看着他。
“我洗好了。”凌烬迟轻声说。
看他赤着脚，沈懿沉皱眉，声音低沉：“过来”
说完后，他就这么看着凌烬迟，他做惯了发号施令的人，哪怕是对待眼前的狗崽子，大多时候都是命令形式的。也许以往对方会排斥，但不知什么时候，慢慢不会了，相反狗崽子会粘他，嘴里不情不愿，但身体很诚实。
只是，
明明周围空间很大，但他总觉得狗崽子的步子有些局促。
小心翼翼的。
凌烬迟朝着他走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低垂下脑袋，再次说了声：“洗好了，很好闻的，不臭。”
说完，他主动往沈懿沉身边凑了凑，直接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
若有若无的沐浴香气缠绕上来，沈懿沉眸光闪烁，目光看着凌烬迟。
除去沐浴露的味道，不知为何，凌烬迟身上平时就有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来的木质香，闻起来好闻，他也很喜欢。
就是狗崽子今早和刚刚的状态，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还有身上的酒精和消毒水味……
沈懿沉那双眸很沉，凌烬迟几乎就估不到他的情绪。
“小爷我不说话你就不说话？”
听到这话，沈懿沉冷冽的脸上笑了。
手指捏了捏他的脸。
“凌少爷，能告诉我，你今天是去哪了，又买了些什么？”
话题总算问到点了，凌烬迟避开他的手指，视线对上他目光，一脸认真道：“看你给我买的衣服不爽很久了，我还只能穿你的。”
“……”
沈懿沉看着凌烬双手撑在沙发椅把上，看着凌烬迟凑上来的脸，他还是好奇问：“所以？”
“所以，本少爷用我的审美给你买了秋冬季的西装，衬衫、打底毛衣、领带，长款毛呢大衣、风衣、围巾、手套……全买了一点。”
“我自己也选了我喜欢的一两件，方便我穿放在你这。”
沈懿沉目光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看他乐不思蜀的唧唧喳喳个不停，点点头。
“崽崽，其实差了两样。”
听他这么一说，凌烬迟狐疑的“啊”了声，他纳闷道：“还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