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别的班级都拍得差不多了，快到A班拍毕业照了，黎瑾清想着用手整理一下衣服准备拍照。
没有摸到校服的拉链，她低头看了一眼 ，刚才出来的匆忙，穿着校服短袖就下了楼。
“我的外套落在教室了...”
季知礼让她先站在这儿等她：“我去给你拿下来，天气很热就别爬楼梯了。”
黎瑾清摇了摇头，“你在这儿等我吧，正好拿点东西，你找不到。”
季知礼嗯了一声，留在原地，目光看去黎瑾清远去的背影。
“沈云舒，你去买东西？”
被季知礼叫住，沈云舒点了点头，向她挑了挑眉“对啊，怎么？要我带东西？”
“嗯，帮我带瓶水，谢了。”
“还真是不客气，勉强答应你吧。不过你就不能自己去，懒。”
季知礼随意地看向远处合拍着的女生们，声音缓缓响起，“阿瑾叫我在这里等她，抽不开身。”
沈云舒翻了个白眼，“装什么，真想抽你，小情侣烦死了。”
虽是这么说着，但步伐还是向便利店走去。
“夏天爬楼梯确实难受的很...一会儿下去买瓶水喝好了。”
黎瑾清用手扇着风，试图得到一丝清凉。
“嗯？班里怎么还有同学？”
自己的座位旁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黎瑾清只能看见她的背影，认不出来是谁。
正准备进去时，却见那个女生拿起了她落在凳子上的校服外套放在鼻子处。
收回刚刚迈出去的脚，黎瑾清错愕地看着她的举动。
她在干什么？闻我的衣服？
黎瑾清心想不会遇见变态了吧，打算悄悄地溜下楼，却没成想和身后路过的一个同学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
黎瑾清摸了摸被撞到的胳膊，摇了下手，“没事没事。”
那位同学放心离开后，黎瑾清才想起教室里还有个变态，她此时背对着门，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挪不动一步。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一下一下踩在她的心上，终于感觉到腿有了知觉，黎瑾清不想知道变态是谁，只想快点逃离。
可下一秒，她的右手手腕被对方抓住，嘴也被捂住说不出话。
她疯狂地挣扎着，可对方的力气很大，丝毫不起作用。
“瑾清，别怕，我是李斐之啊。”
比变态更可怕的声音在黎瑾清耳边响起，那天做的噩梦也从脑海里浮现。
见手中的人没了动静，李斐之才松开黎瑾清，并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
“见到我不开心吗？为什么要跑呢？”
黎瑾清不敢动作，她不知道这个疯子要干什么，只能谨慎地开口。
“没有跑，我不知道是你。”
李斐之听到回答，高兴地笑了几声，却让黎瑾清在这闷热的空气中打了个冷颤。
“那就好，你要是再抛下我的话...”
后面的话即使李斐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黎瑾清也感受到了威胁的意味。
“你回来找校服的吧？”李斐之把黎瑾清的校服外套拿在手中。
“嗯。”
“那给你吧。”
黎瑾清看着李斐之悬在空中的手，抽着她自己校服袖子把校服拿了回来。
“既然拿回来了，我就先下去拍照了。”
黎瑾清说完就要走，却被李斐之挡住了去路。
此时的黎瑾清多么希望可以用手机给季知礼发消息，让她来救自己。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斐之的手抚上黎瑾清的散落的发丝，黎瑾清向后退了几步，眼中的厌恶掩盖不住一丝。
李斐之冷哼一声，“没什么，听说你很会拉小提琴，想听听。”
黎瑾清烦躁地穿上校服，谁会在拍毕业照的时候把小提琴带来学校，就算有她也不会给李斐之表演。
“怎么不说话？你应该会很愿意让我听的吧。”
她用力地推开李斐之，对方只是踉跄了一下。
“想都别想。”
谅她在学校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今天来也就是拍个毕业照而已，黎瑾清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倒霉，相机也忘了拿下来。”心底加深了对李斐之的厌恶。
到了三楼，李斐之的声音响起，“瑾清，你要去哪里啊。”
“阴魂不散。”黎瑾清嘴里嘟囔着，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瑾清——”
李斐之一直在叫她的名字，黎瑾清不耐烦地回过头，“别喊了！”
可回头却看见四楼的李斐之手里拿着她的相机，“李斐之，把我的相机放回去。”
“哎呀，这个相机对你很重要吧，我看里面不少季知礼的照片。”
话音落地，李斐之手里的相机就被扔下了楼梯，坠楼到一楼发出了声响吸引了几名同学的注意。
连生气都没来得及，只见李斐之疯了一般地向她跑来，来不及逃跑，就被李斐之掐住脖子按在了楼梯上。
楼梯的护栏到黎瑾清的后背，她抓住李斐之的手腕，身体动不了一点。
“相机摔下去心疼坏了吧，那要是季知礼摔下去呢？你会不会更心疼呢？”
“疯子，这是在学校。”
“学校又怎么了，这么久了，她应该快来找你了吧。”
李斐之脸上的笑容让她现在更像个疯子一般，黎瑾清内心松了口气，她庆幸走之前让季知礼留在那等她，也庆幸季知礼会听她的话。
“别想了，现在放开我，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不确定李斐之会不会把她推下去，所以手上动作了起来，手机放在裤子的左口袋，好在李斐之和她贴的近，现在只要她轻轻地拿出手机就好。
“别天真了，你以为我会放了你？本来还想听听你的琴声，看来你并不识好歹。”
成功了，手里拿出来并没有被李斐之发现，但随着对方的怒气脖子上的力气也逐渐加大。
......
下个班就是A班了，可黎瑾清还没回来，手中的冰饮都化出水滴到了地面。
季知礼给她发的消息也没有回，本打算再让黎瑾清自己平缓一下情绪，可她去的太久了。
季知礼把水放到了旁边的楼梯上准备去找黎瑾清，班里的女生这时却着急地向她跑来。
“快快...黎瑾清...那个李斐之掐着她的脖子。”
“在哪？”
季知礼的瞳孔震了一下，冷意从心头蔓延到全身。
“楼梯楼梯，在三楼。”那两个女同学说完就又向班级的人群跑去。
季知礼只觉得耳鸣，从一楼到三楼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过程中只能听见她那杂乱无序的心跳声。
阿瑾，千万别有事。
她祈求着。
三楼的周围逐渐有人围了上来，大家在一旁看着都不敢乱说什么，但是也偷偷报了警。
“哎呀，这不是季知礼吗，好久不见啊。”
“你想干什么？来找我的吧，那就把阿瑾放开。”
黎瑾清只能转头看着匆忙跑上来的季知礼，额头上渗出的汗滴浸湿了发丝。
“季知礼...”
黎瑾清艰难地发出声音，嘴里念着她的名字。
“阿瑾，我在这，别害怕，我会救你。”
“你怎么救她啊。”
李斐之悠哉地看向季知礼，又将黎瑾清的身子向下压去。
后仰的姿势，让黎瑾清喘不过气来。
“李斐之！你个混蛋快把清清放开！”
沈云舒和同学们都赶了上来，教导主任也从办公室赶来。
他制止住沈云舒，向前了一步，“同学啊，你冷静些，现在松开她还来得及。”
李斐之没搭理他的话，只是继续向下压着黎瑾清，她的脚已经离地，现在只要李斐之一松手就会掉下去。
嘲讽地看向季知礼，“看吧，你根本救不了她。”
下一秒李斐之真的松开了手，黎瑾清闭上了眼睛发出了尖叫声。
一切好像都来不及了，但季知礼这次却牢牢抓住了黎瑾清的手，她的祈祷有作用了。
还在惊吓中没回过神的黎瑾清已经在季知礼的怀抱中，她呆滞的目光看向季知礼的眼睛。
“季知礼...啊——”
黎瑾清被推倒在地，眸中季知礼的身影被推下护栏。
在季知礼拉回黎瑾清的那刻，李斐之就继续了自己的下一步动作，脸上得逞的笑容好像终于找到了向季知礼报复的机会。
季知礼下意识地将黎瑾清推向旁边，拦不下疯掉的李斐之，被她扯住衣服。
“救人啊！救人！”
耳边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响起，黎瑾清的视野被眼泪模糊。
“清清！”
沈云舒跑到她的面前想把她扶起来却被推开。
黎瑾清跑下楼，眼前是季知礼躺在血泊中，她的校服短袖浸染上血色。
白色的弯月挂坠碎在了地上。
她想上前靠近季知礼，却被沈云舒拉住，“清清，不能动她，救护车就快来了。”
黎瑾清崩溃地跪在季知礼的身边，滚烫的泪滴融在她的血里。
“那我该怎么办...”
......
黎瑾清被接回了家，想要去找季知礼的请求被驳回。
季知礼那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夏湾不敢让黎瑾清在医院里等着她的通知。
黎牧禾和季知礼的父母一起去了医院，夏湾留在家里照顾黎瑾清。
“让我去吧，我想看看她...”
“清清，乖女儿，听话好吗，有了结果就会告诉你的。”
夏湾哽咽着，她不知道本该是女儿最期待的今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房间好吗，我们去休息一会。”
黎瑾清坐在地上，心脏隐隐作痛，万念俱灰一般。
夏湾只能将黎瑾清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来，给她盖上了被子。
“你躺会儿，有了消息妈妈就告诉你。”
没有听到黎瑾清的回应，夏湾把房门轻轻地带上。
黎瑾清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掩住自己的哭声，眼泪将被子浸湿大片。
琴...被放在镜子前的小提琴被黎瑾清注意到，她光着脚走到镜子面前。
拿起了小提琴，黎瑾清抚摸过它的琴身，她也不记得多久没有碰过了。
“就因为这把落灰的小提琴吗...”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不，她不想看见自己，是季知礼替她躺在了楼下的血泊。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琴身与镜子碰撞了个粉碎，镜子的碎片划过她的脚腕，琴弦也断了一根。
“要是我答应了呢...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镜片碎裂的声音引得夏湾急忙推开房门，她看见黎瑾清跌坐在满地的碎镜片中，脚底已经被划破。
“妈妈...都是我的错...”黎瑾清抬头看着夏湾，眼睛却无神。
“不是的，清清不是你的错，跟你们两个都没关系。”
夏湾心疼地抱住黎瑾清，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
“她说让我给她拉小提琴...我拒绝了...我就不该拒绝。不对，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接触...”
“清清啊——”
“妈妈，求你了，让我去吧。”
实在不忍心，夏湾只好答应黎瑾清，给她包扎好后，夏湾带她下了楼。
医院里，李舒婷抵在一旁的墙上，脸上的泪痕尽显她内心的煎熬。
黎瑾清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内心的愧意席卷了全身。
李舒婷看见黎瑾清后想调整自己的状态却又无能为力，她实在分不出来心思。
“阿姨，对不起...”
黎瑾清什么都做不了，她跪了下来，头抵在地上，伴随着呜咽声。
“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李舒婷想拉起她，最后只能和黎瑾清相互抱着，“好孩子，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指甲深深地嵌在血肉中，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等待的煎熬。
手术室的灯长亮着，黎瑾清多希望它快点灭掉，却又不敢听到最后的结果。
“不会的对吧，季知礼你允诺过会实现我的愿望。回来好吗？求你，你不是说过的话从来都会做到吗...”
手中攥着季知礼送她的项链挂坠，现在只有那个圆月放在手心里黎瑾清才会感到心安。
不知过了多久，圆月染上她的温度，手术室的灯光也熄灭。
黎瑾清从地上站起来，眼中渴求的碎光看向手术室紧闭着的门。
心跳一下一下沉重地砸在安静的空气中，像是在等着对自己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