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架摄像机的众人愣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她, 程星却仍继续道：“最好快点，不然我怕他们恼羞成怒把我杀了, 这就直接变成刑事案件了。”
众人：“……？”
他们是来拍戏的！又不是黑涩会。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人要搞什么把戏。
为首的小领导见情形不对，从人群里钻到后方给导演打电话去了。
其余人也不敢再继续架摄像机。
没听到吗？私闯民宅。
这种罪名要是砸下来，依照这种公馆的豪奢程度，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能把他们这帮人都扔进警署里喝杯茶, 要是真惹急了，说不准还得进去住几天。
也都是领死工资的工作人员，剧组耽误一天拍摄也跟他们没关系, 干脆就停下来看戏。
已经有心思活络的低声讨论：“怎么回事儿啊？徐昭昭不是说拍摄场地她搞定吗？难道这不是她家的房子？”
“平时她开豪车住豪宅的，好几个资方大佬都挺捧着她的, 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吧？”
“但这可是落霞山上的公馆啊，这房子起码市值这个数。”这人比了两根手指。
有人猜测：“两个亿？”
“二十个亿往上, 而且有市无价。”
“……”
人多，聊天的也多，所以程星并未注意到她们在讨论什么。
她也并不在意。
反正昨晚该打招呼的都打过了, 徐昭昭还是要执意做这种事情, 就不能怪她不客气。
顺带, 她眯了眯眼看向门口，给这帮人开门的是穿着汀兰公馆统一定制的帮佣服的女人，身形有些微胖，五官很小, 脸大, 凑在一起显得憨态可掬。
程星对她没什么印象。
但从现在开始，有印象了。
程星脾气很好, 也喜欢与人为善，但经历了前段时间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知道在这种圈子里，心软是大忌。
尤其对于这种领着自己的工资听别人话的帮佣，程星不需要。
但当下程星没忙着处理，她在电话里报了汀兰公馆的地址之后便挂断，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慢条斯理地拆开塞进嘴里。
周姐贴心给她搬来一把藤椅，旭日初升，温度适宜，程星坐在摇椅上一晃一晃，人都有些犯困。
没多久，警铃声响起。
但在警车抵达之前，先过来的是这个剧组的导演。
导演戴着一顶灰色的贝雷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文艺气质尽显，走到程星面前语气和善地问：“请问您是？”
程星口中的棒棒糖咬碎一小块，甜得她发腻，却勾着唇笑了：“你们一群人闯进我家来，不知道我是谁？闹呢？”
“抱歉。”导演讪讪地笑了声：“我们已经跟这栋公馆的主任打过招呼了，公馆今天交由我们剧组进行为期一天的拍摄，您看……”
话还没说完，程星就站起来，正好跟这个导演平视，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合同呢？”
导演：“……什么？”
“你们有租赁合同吗？或者是房产证？”程星问。
“但我们打过招呼了的。”导演说着也觉得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也不好意思再跟程星说话，反而扭头催促场务：“昭昭的电话打通了吗？”
“还没有。”场务也急得满头大汗，电话拨了一次又一次，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程星兀自勾唇，能打得通才有鬼。
徐昭昭现在估计正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今早她起来那会儿跟程星打过照面，素颜状态跟被鬼吸干了阳气似的，困得根本受不住。
“不知道您认不认识徐昭昭小姐？”导演说：“是她应允我们进来公馆拍摄的。”
程星想都没想：“认识。”
导演松了口气。
“但有仇。”程星补了后半句。
导演那口气差点被把自己噎死。
那徐昭昭在电话里如此笃定说可以拍摄？他都已经通知一众主演了。尤其是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影后……
想到她，导演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根本不敢想，一会儿她要是来了看见这种场面会怎么样。
这戏……可能就此黄了吧。
导演摇摇头，摒弃掉那些不好的念头，面对程星也恭敬起来：“不好意思，今日是我们冒昧了，但……”
“不必。”程星说：“你们冒昧你们的。”
导演：“？”
下一秒，江港警署的警车开到门口，车门打开，下来四个警察，两男两女。
程星眼睛一眯。
巧了不是，还是熟人。
刚好那天在烤鱼店吃饭时见过的，不过有两个人面生，程星只认识其中两个，其中有一个是喜哥，另一个是那位长得很飒，留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女警，叫颜茴。
喜哥环顾一圈，当下就找到了报警的人，走上前来问：“是你报的警？”
程星点头：“好久不见啊。喜警官。”
喜哥一愣，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喊，顿时有些脚趾扣地，但还是应了声：“什么事？”
“他们没经过同意就进我家院子，还说要拍摄。”程星说：“我不同意就在这里道德绑架我。”
所有人：“……？”
幸好刚才没上去跟她多说一句话，怕是碰一下就得被碰瓷说是打她。
程星虽然嫌麻烦，但毕竟报了警，该配合的还是配合。
可她时间不够了，既要送姜瓷宜去上班，自己还要去新公司报到。
去的第一天就迟到可不太好。
而且她还得上楼简单化个妆，只能把楼下的事情都交给周姐，并且认真叮嘱：“这事儿不私了。”
就是要往大闹，让老太太和徐昭昭知道她不是软柿子，不是谁都能过来捏一手的。
-
程星上楼简单化完妆，便带着姜瓷宜出门。
姜瓷宜早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喜哥，包括江港警署其他过来的人。
看她模样，应当是全认识。
程星推着她轮椅往外走的时候，自来熟地问她那些都是谁，而且为什么这种小事还由喜哥带队。
那天吃饭的时候，感觉喜哥怎么着也是个小领导。
姜瓷宜也没有不耐烦，平淡地说：“喜哥是警署第二刑侦支队的队长，跟在他身边的颜茴是队员，善格斗，擒拿，其他那两个，一个是第五支队的王澍，心理学和侦察学双学位毕业，那个长得可爱的女孩是第五支队的林洛洛，亲和力强，善于沟通，最拿手的是跆拳道，黑带。”
程星：“……？”
暴走萝莉？金刚芭比？
程星看了眼林洛洛的脸，再联想姜瓷宜说的跆拳道□□，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不过……
“我就报警私闯民宅，怎么出动这么多大佬？”程星思考着，“这算不算浪费警力？”
“程家一年给江港政府交税高达几十亿，警署当然会卖程家面子。”姜瓷宜说：“而且一般这种地方要么不出事，一出就是大事。”
之前江港警署接到过一起报案，亦是江港最知名的别墅区之一，抵达现场后发现尸体八具，而且都是凶杀，手段残忍。
现代法律体系如此完善的今天，仍有犯罪分子在黑暗中滋生。
毕竟像汀兰公馆这种别墅区，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哪家有钱人还不雇些保镖什么的。
有时候雇佣的保镖都是从国际上网罗来的高手，其中不乏有退役后的雇佣兵。
像入室抢劫，非法闯入之类的，根本不会报警。
黑吃黑也是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不过识趣些的，都不会在境内动手。
大抵警署也是第一次接到如此“诚实”且“质朴”的报案。
门外周姐还在与他们周旋着，程星推着姜瓷宜出门看了看，顺带跟喜哥打了声招呼。
其他看见姜瓷宜的同事也一愣，尤其林洛洛，但没几秒就回过神来：“哇！姜姐！他们都说你住在汀兰公馆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信了。”
姜瓷宜：“……”
“喜哥。”姜瓷宜只朝她投了个眼神就微微颔首跟喜哥打招呼。
“我呢我呢？”林洛洛在一旁急了，直到身旁的王澍低咳一声，林洛洛才想起来现在是在执行公务，立刻收敛了笑，但悄悄朝着姜瓷宜撇了下嘴。
“周姐。”程星则是喊了声周姐，叮嘱她一定不要让人欺负了汀兰公馆，今天敢不经过同意就闯入汀兰公馆，明天就敢放狗进汀兰公馆乱咬人，程星可不想每天提心吊胆，干脆一次性解决。
她跟周姐说话也没避着别人，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说了几句，把那个导演说的脸红一下白一下的。
之后程星才朝着喜哥笑了笑：“喜哥，你们的车腾个地儿，我俩得去上班了。”
听见上班这两个字，喜哥第一反应看向姜瓷宜，却稳重地没问，抬手指挥颜茴把堵在公馆门口的警车开到道路一旁。
程星这才带着姜瓷宜回到家里坐电梯下车库，因为外边人多，挑了一辆低调的白色奔驰s系。
这在原主的车库内简直属于稀有品。
开车出去公馆，发现警车后还停着一辆白色的房车，程星开车过去的时候，房车门刚好打开，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不过拧着眉，表情不太好看。
程星只瞟了一眼，觉得眼熟，便在车内倒视镜里多看了下。
直到车拐过弯，她加了速才认真目视前方，隔了会儿，她忽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刚才那个女人。
“昨晚你看的电视剧。”程星说：“那女主就是她。”
姜瓷宜此时手机刚拿出来，正准备继续放还没看完的《春庭晚》。
这部剧确实如同郑舒晴所夸的那样，剧情不俗套，人设新颖，尤其女主顾清枫的演技很好，很多次她流泪直接把姜瓷宜也带着失落起来，而且她看顾清枫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但听程星那么说，姜瓷宜忽地摁灭了手机，不咸不淡地回了声：“嗯？”
程星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感觉车内气氛顿时有些冷，用余光扫了姜瓷宜一眼，“怎么了？我说你昨天看的电视剧女主角走进现实了。”
“就你说很漂亮的那个？”姜瓷宜淡淡地问。
程星：“……嗯。”
姜瓷宜顿了下，风轻云淡地说：“那你可以看看她的剧。”
“好。”程星说：“等我有空就跟你一起看。你别看太快，等我一起。”
姜瓷宜嗯了声，没再说话。
只是程星总觉得气氛跟刚从汀兰公馆出来时不太一样，便低声问：“你生气了？”
姜瓷宜缓缓睁开眼，清清冷冷的嗓音如同三九寒天的冰雪：“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做错事了吗？”
“没有。”程星如实回答。
“那你说，我气什么？”姜瓷宜反问。
程星微怔，随后耸了耸肩：“不知道。”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程星安心开车，不过余光总会不经意扫到姜瓷宜脸上，阳光隔着车窗打在她脸上泛着光影，浓密的眼睫轻洒下一层阴影，美好得像一副画。
不一会儿，她眼睫轻颤，画就像活了一样。
涂了豆沙色口红的薄唇轻启：“看够了吗？我还想活。”
程星立刻收回余光，全心看向路前方。
……这画带刺。
程星在这话题上被咽，也没放弃，过了这个路口便寻了新的话题：“喜哥叫什么啊？我刚喊他喜警官，看他表情怪怪的。”
“魏栩生。”姜瓷宜睡不着，干脆就睁开眼，很平静地回答她。
“啊？那为什么你们喊他喜哥？”
“他刚到警署的时候成天傻乐，跟刑侦支队吉祥物似的，当时他队长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喜。”
“那我喊他喜警官是不是不太礼貌？”
“还好，他应该习惯了。”
“……”
程星是社恐，再怎么努力变得社牛，话题到这也进行不下去了。
她也懒得绞尽脑汁去迎合姜瓷宜，虽然有任务要做，可也不能短时间内消耗完自己的精力。
正好实验楼到了，程星将车停好，便从后备箱把轮椅给姜瓷宜拿下来，顺带把她抱下来。
正准备推她进去，就听姜瓷宜说：“我自己来吧，你去忙。”
程星微怔，还当她是生气，便道：“姜瓷宜，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气什么。要不你把问题说出来，要是我的错，我现在就给你道歉，免得你带着心结去上班，一整天都要心神不宁。”
姜瓷宜顿了下，没说话。
片刻后，姜瓷宜挑了挑眉：“程星，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
程星：“……”
成吧，是她自作多情还说错话。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不恰当，程星便松开了她的轮椅，站在原地望着姜瓷宜操纵轮椅前行。
正当她想走的时候，一扭头看见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苏冷月。
程星没准备跟她打招呼，一来不熟，二来她是苏曼春的姐姐。
正因为她是苏曼春的姐姐，原主才会在苏曼春出国之后，一有什么派对就喊上她，大多时候苏冷月都不会去的。
唯有程星穿过来的那晚。
听到了昨晚她跟姜瓷宜的对话，程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冷月找姜瓷宜在做交易。
至于想找姜瓷宜帮什么忙还不知道，但给出的条件是姜瓷宜车祸的线索。
这个线索对姜瓷宜诱惑很大。
毕竟之前姜瓷宜就想让她帮忙查车祸那件事。
到现在肇事者还在逃逸，不知道逃到了哪个国家的犄角旮旯里，完全就是在大海捞针。
也正是原主敢如此放肆的原因。
程星没准备把这个锅顶下来，那是原主跟姜瓷宜之间的事情。
现在哪怕她顶着原主的身体，可完成任务那天她会离开的。
程星也关心姜瓷宜车祸的线索，不是怕姜瓷宜找不到，而是怕找到。
万一真的查证出是原主，那程星……说不定得进去踩缝纫机。
别提攻略姜瓷宜了，直接时间倒转，重头来过吧。
但她不认为苏冷月会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告诉自己，所以她选择避开苏冷月。
却没想到苏冷月主动跟她说话：“程星。”
“嗯？”程星狐疑地看向她。
“你跟姜瓷宜是真好了？”苏冷月问。
“嗯。”程星很有底气地反问：“这不是苏小姐想看到的结果吗？昨天不也求证过了吗？”
以往原主因着苏曼春，见到苏冷月都是客客气气的，甚至带着几分谄媚。
可如今腰杆挺得笔直，眉眼间都是疏离与冷淡，虽然面相比以前温和，却看着更不好接近。
苏冷月迅速地重新打量过她，却没去思考她为何短时间内有了如此大的转变，单刀直入地问：“姜瓷宜改变主意了吗？”
“不知道。”程星说。
苏冷月不信：“这件事你们没商量？”
“为什么要商量？”程星淡然地说：“跟阿瓷工作相关的事情，我不会过问，她有她的坚守，亦有分寸。”
在职场这门课上，程星觉得姜瓷宜比她有经验。
外行指导内行。这不纯纯开玩笑嘛。
程星虽然也对苏冷月查证的事情好奇，但永远不会主动去问。
很简单，那是姜瓷宜的工作。
只要不对姜瓷宜不利，她没有知道的必要。
苏冷月抿唇：“但这件事关乎你二嫂……不对，还不是你二嫂。”
听她提及程子京女朋友，程星眉头微蹙：“所以呢？”
“难道你就不想让你二哥女朋友死亡的真相早点大白吗？”苏冷月说：“你劝下姜瓷宜，不要那么固执。”
程星不懂程子京女朋友的死怎么能扯上一个法医？
不过程子京确实是跟姜瓷宜认识，字里行间的意思，两人还打过交道，交情匪浅。
不然程子京怎么会送她那个轮椅？
这些也都是程星的好奇，她不会傻到去跟苏冷月探讨，定了定心神回绝道：“我还是那句话，阿瓷自有分寸。苏小姐，你找我没有用。”
说完之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
在去新公司报到的路上，程星电话响了无数次，直接连车载音乐都免了。
老太太和徐昭昭的电话轮番轰炸，遇上等红灯的路口，程星拉黑了徐昭昭。
下一个路口，把手机设成了免打扰。
拉黑徐昭昭可以，但拉黑老太太，让老太太知道了肯定又要拿“孝道”大作文章。
程星嫌麻烦。
几乎是踩着点去了新公司报到，因为是娱乐公司，上班时间也比较晚，再加上今天是程星的报到日，她十点半进来，员工们才陆陆续续打卡上班。
她在前台报了名字，看样子程子墨已经提前通知过，前台直接让她上了12楼。
负责带她入职的HR是个卷发小姐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长了一个小酒窝，带着她在公司的各个区域转了一圈。
顺带给她介绍问星传媒的各个部门和所负责的业务。
问星传媒被程子墨收购之后，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革新，从原来快要倒闭的名不见经传小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了能跟业内一线经纪公司晞禾传媒对打的公司。
程子墨还是第一次踏足娱乐行业，以前程氏集团涉足的产业通常是实体类和基建类。
不管什么时候“钞”能力总是最管用的，尤其有程氏集团在背后支撑，分分钟签了一堆当红明星。
虽说是程子墨刚收购，但问星传媒当下已经趋于稳定，程星来这直接是享清福来的。
问星传媒拢共分三大部十二小组。
三大部就是直播部、演员部、唱跳部。
十二小组是每个大部都会根据业务类型去进行调节后再设立的岗位，但大体上都相同，譬如公关组，宣发组，营销组，运营组，经纪人组等等。
程星被程子墨安排进来的是直播部的评审组，换言之就是负责面试艺人。
直播带货已经成为网络热潮，程子墨当然不会错过这波风向，直播部不仅仅有带货组，还有才艺组，游戏组，换言之，除了擦边会被禁的以外都播。
程星不得不佩服程子墨的商业头脑。
评审组一共三个人，如今加上程星就是四个。
评审来面试的选手能不能合格进入问星传媒，如果进的话最适合进哪个部门。
评审结果将影响选手的未来发展。
虽然程星觉得这岗位挺鸡肋的，毕竟很多行业都是干了才知道行不行，由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发展方向，也太潦草了。
不过她就是来混的，每天有个活儿干，空闲的时候摸鱼思考一下姜瓷宜的诊疗计划，顺带把自己还能记得的原著情节再想想，看还能不能想起之前遗漏的细节。
她记得原著里就是姜瓷宜被原主关在阁楼里折磨得不行，奄奄一息的时候就把姜瓷宜救出来了。
并且还顺利认亲。
那时她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月。
所以程星一直都觉得只要抱着等的心态，怎么都能把姜瓷宜家人等过来吧。
但日子一天天过，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的沈晴雪出现了，许婧橙出现了，唯独姜瓷宜的家人还没出现。
程星盘算着，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程星，干活了。”
程星立刻回过神，一抬眼发现办公室里空空如也，临近的四个工位上，只有她还站在原地。
唯一喊她的那位站在门口，是个三十多岁的姐姐，一头蓝发，烈焰红唇。
看上去很像巴啦啦小魔仙。
程星到这个办公室里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带她上来的HR把她带到这里之后，给她介绍了工位还说有事可以随时联系她之后就走了。
但她并没给自己留下联系方式，估计也不想让自己多打扰她吧。
一向不大善于社交的程星硬着头皮跟大家做了自我介绍，其他人也在打量过她之后很简洁地报了名字。
特别高皮肤有些黑的叫蓝波，还有一个很瘦的男人，皮肤白得像吸血鬼，染一头银发，叫蒋白，然后就是刚才喊她的那位姐姐，有个很洋气的英文名，叫Daisy。
这个部门，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牛鬼蛇神。
程星看见蓝波和蒋白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两人站一起像极了黑白双煞。
想必原主顶着那头金色头发以及大红配大绿的衣服来这里，一定能跟她们融合得非常好。
而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来上班的她，站在三位同事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这部门也没什么特别奇特的要求，大家坐在一起互相不搭理，Daisy喊完她以后就径直往外走了，也不管程星能不能跟上。
程星出来以后就剩下Daisy那头惹眼的蓝发消失在拐角，她急忙追上去，这才跟着Daisy进了会议室。
来到这里工作没有实习期，也没有带教老师，做什么完全没人管。
程星反倒是挺茫然的。
进来以后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偌大的一个会议室里就摆放着三套桌椅，每一张桌子上都有厚厚的一摞文件。
一进来，蓝波蒋白和Daisy就坐在了椅子上，每人一张，没有程星的位置。
还是后来Daisy一回头瞟见她，喊人给她在旁边加了张桌子。
可是文件来不及再复印一份。
Daisy就给了她一摞空白的A4纸，也没交代要干什么。
不一会儿，有个长得一看就充满了现代科技感的女孩儿进来面试，走的是模特步，站在中间自我介绍：“搭嘎好，窝系君君酱。”
程星：“……？”
什么玩意？
一头雾水的开局，一头雾水的结束。
直到身边人合上文档，程星都没弄明白自己要干嘛，再低头一看自己那张纸。
只写了三个字：烧烤酱。
她立刻画了个×。
-
在评审组的工作不算累，累的是程星完全融入不了这个职场。
来之前她觉得反正就摸鱼，可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就改变了心境，总觉得要做点什么。
起码领了大哥的工资，就得对得起这个钱。
然而呢……她什么都不会。
办公室里除了Daisy还搭理自己几句外，蓝波和蒋白就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程星下午在办公室里呆的实在憋屈，就拿着杯子去休息间接水喝，回来的时候听见蓝波和蒋白在议论她，说她可能是公司哪个高层塞进来的关系户，一看就没什么真本事，怎么可能辨别出这些？
说白了，这个办公室都是慕强批，看不上她这个关系户。
程星虽然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但也不能这么针对她吧？
什么都不告诉她就指望她上手？梦呢？
程星也没惯着，咳嗽了一声走进办公室，坐在工位上对着Daisy给的那摞A4纸发呆。
原本准备要写的诊疗计划落在纸上也变成了一个个杂乱的符号，心根本静不下来。
上班摸鱼摸的不自在，干脆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看。
原主的那些狐朋狗友们还在锲而不舍地发消息，约她出去玩。
任谁也看得出来是把原主拉去当买单的，但原主以前为了面子，通常一掷千金。
程星可不是这种人，也没回绝他们，直接拉黑。
然后翻遍通讯录，没什么能联系的人了。
除了许婧橙。
程星干脆给许婧橙发消息催她赶紧来江港，最好是赶紧带着名医过来。
许婧橙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你以为名医说请就能请得到啊？我又不是我爸。】
程星：【那你什么时候来？】
许婧橙那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说是最早都得一周后。
程星：……
黄花菜都凉了。
依照目前情况来看，姜瓷宜的腿最起码也得恢复两个月。
要是再不给姜瓷宜开始治腿，那等到系统说的三个月期限一到，攻略值没上去，任务没完成，时间重置，她直接重新回来。
NPC不是人，不配有人权。
可她不想重来啊！
跟许婧橙聊了几句，越聊越绝望，程星干脆也不回她了。
最终戳开跟姜瓷宜的聊天框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在？】
觉得太寡淡，立刻撤回。
而且姜瓷宜是多认真一人啊，怎么可能像她一样上班摸鱼？
程星觉得还是不打扰姜瓷宜比较好。
结果下一秒手机微震，姜瓷宜发了个问号过来。
程星匆忙之下点了个表情包发。
屏幕上弹出姜瓷宜发来的消息：【有事？】
程星立刻回复：【没有没有。】
怕她不信，还又补充了句：【想问你今晚吃什么。】
姜瓷宜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程星这才稍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期待姜瓷宜的回信，可在她上下划拉屏幕时，发现她刚刚误发的那个表情包上的小字是——
「报告，今晚可以涩涩吗？」
程星：“……”
甚至都来不及想，程星立刻点击撤回，可微信告诉她，发出超过两分钟的消息不可撤回。
程星在心里骂了声垃圾。
她们那儿已经可以五分钟内发出的消息都可撤回了。
于是她就想了个办法，从表情包图库里找到一串比较可爱的发上去，企图顶掉刚才发的那个表情包。
五个大表情包一出，屏幕直接被清。
而姜瓷宜的消息回过来：【是怎么涩涩？】
【昨晚你那样最多只能叫气气。】
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