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西盟小少爷>第六十五章

  西稹沉睡一整天,跟随破云的朝阳同时醒来。

  床边是空的,残留的余温都没有,西稹快速穿衣,随手一捆长发,出门便碰上四时。

  “四时,江枍榆呢?”

  四时指着前方,徐徐而来的江枍榆,“小少爷,少夫人为你准备早饭去了。”

  踏出房门的脚,又退了回去,大大敞开门,方便江枍榆入门。

  米粥是他喜欢的味道,喝了两大碗,满足的仰头,对上江枍榆温柔的眼眸,“你不吃?”

  江枍榆轻推他额头,示意他把头摆正,编织小辫,“等会在喝。”

  绑完头发,江枍榆满意欣赏一阵,便坐回位置,开始吃早饭。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焦急的敲门声。

  敲门的是东方棠棣,西稹刚起身,房门就被推开,迫不及待开口道,“大王子回去了,我们快走吧。”

  西稹闻言,强压内心兴奋,“我们现在就去。”

  刚踏出一步,西稹又折回来,抱着江枍榆脑袋,在眉心印吻,贴心叮嘱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先走了。”

  房门被合上,江枍榆还有些愣神,缓缓捂住额头,有些红了脸,小声道,“嗯。”

  比赛台上,十位台柱,有两位开始乏味。

  林奕池百无聊赖,仰靠椅子,凝视高升的旭阳,无趣道,“好无聊。”

  西阮淡淡一笑,也觉得有些枯燥,“休息好些天了。”

  林奕池不满,郁闷道,“怎么都不挑我?”

  西阮失笑,毫不避讳夸赞,“林少主吓退不少人。”

  闻言,林奕池又开始傲娇,正打算吹嘘自己,突然,瞟见西稹身影,一拍西阮,惊讶道,“快看,西稹他们来了。”

  台上的勇士对战激烈,难舍难分,好长一段时间,都未分出胜负,也不知北殿百姓,激动个什么劲。

  西稹觉得有些枯燥,乏味道,“宋姑娘都能让他们好看,一点新鲜劲都没有。”

  东方棠棣有些轻视,“一点也不好玩。”

  白扇拍拍东方棠棣肩膀,西稹压低音量,“你别去了,你还是赶快回去,看看你表弟来没。”

  “好,我与百药子先回去。”东方棠棣点头,一口应下。

  “你们千万小心。”百药子叮嘱一句,跟着离开。

  挥手告别他们,西稹注意力,又回到台上。

  随着一声令下,台上的人终于分出胜负。

  余晖拉住西稹,自傲道,“小少爷,我先去。”

  十位台柱,悠闲喝茶,突然,一封挑战书袭来,正中央的猛士,淡定伸手接住。

  余晖落入台子中央,难得彬彬有礼。

  一直乏味的林奕池,终于有了精神,差点没忍住,开口为余晖呐喊。

  猛士动作闲散,随意拿两把大刀,刀刃还穿有环,叮叮作响。

  余晖不急不躁,抽出长枪,礼貌伸手,“请。”

  台下的西稹,微微点头,余晖的长枪,一套枪法行如流水,招招让猛士招架不住,一个回合,就败下阵。

  宋疏雨有些哑然,“确实不好玩。”

  西稹浅淡一笑,撑开白扇,贴近宋疏雨,小声道,“宋姑娘,路不同,不可相伦而言。”

  他们身为江湖人,武功是他们的必修,也是他们说话的权利,而朝廷与他们大不相同,才会有江湖与朝廷互不干系之说。

  余晖成功入围,西稹迫不及待上台,目光从一排台柱扫过,在敖武身上停留。

  敖武自觉起身,准备迎战,挑战书却落入他旁边猛士之手,让他晃神。

  西稹却没在看他,更加让敖武摸不着头脑。

  上台的猛士,轻蔑的审视西稹,不屑道,“小孩,回家玩去。”

  西稹冷笑,缓缓靠近兵器,一脚踢起长枪,跳起来接住长枪,高举长枪,“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高位上的西阮,欣慰一笑,“稹儿,越来越厉害了。”

  林奕池错愕,“他拿的是长枪,还是长棍啊。”

  长枪与长棍被他玩得淋漓尽致,来回变换,让人摸不着头脑。

  兵器被打落在地,猛士不可置信看向西稹,他手还在抖,“你、你到底是、啊——”

  猛士被一脚踢倒在地,鲜血狂吐不止,还未撑起身子,心脏被枪头刺穿,西稹冷血俯视,“谁是小孩。”

  西阮一惊,“西稹,你、”

  林奕池惊讶,错愕,“这么名目张大的杀人。”

  西稹扯出长枪,扫过枪头滴落的血迹,有些不满,与轻阮无法比,嫌弃的丢掉长枪。

  西稹有些趾高气扬,挨着敖武坐下,偌大的椅子,彰显得他身形娇小,但都无法忽视,他不可磨灭的气焰。

  敖武还有些愣神,还未从他杀人视觉回神,娇小的身影,怡丽的面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悠闲自若杀人,完全无法想象,让人回不了神。

  西稹靠着椅子,轻微闭目,闲情逸致,有些松懒开口,“好看吗?”

  敖武一愣,有些窘迫回头,冷血杀人的西稹,让他心有余悸,不敢再掉以轻心。

  北殿的人,不过中秋,为了吉利,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他们便会在这儿两天抵达天山。

  穆青大办送行会,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他的部队一次入围七人!可谓创新了北殿的历史。

  酒桌上,江枍榆有些提不起兴趣,身心乏力,他不能同他们上天山,只能留在这儿。

  西稹高举酒碗,小饮一口,见江枍榆情绪低落,关心道,“怎么了?”

  江枍榆趴在桌上,搭上西稹的手,不舍道,“我不想离开你。”

  西稹浅笑,有些开心,“你与穆青关系不是很好?”

  江枍榆闻言,有些生气,收回手,嘀咕抱怨,“好、好得很呢。”

  “……”西稹无奈一笑,扳过江枍榆脑袋,语气温和,“江枍榆,我不会让你留在这儿。”

  江枍榆错愕,困惑道,“我不能去,我昨晚问过穆青了。”

  西稹缓缓一笑,眼眸有些危险,压低音量道,“所以、昨晚那么晚回来,是跟穆青在一起?”

  “……”江枍榆语塞,有些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西稹肃然,“我何时开玩笑了?你先回答我,是跟她在一起吗?”

  江枍榆坦然,微微点头,偷瞄西稹脸色,“我找她了解天山的情况,怕你们有危险。”

  西稹一笑,“江枍榆,你替我去天山,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江枍榆皱眉,反驳道,“就算带有面具,我们身形相差太多,怎么替?”

  西稹挑起他下颚,得意稍眉,自信道,“娘子,你相信为夫就行,吃完饭,跟我回房。”

  江枍榆与西稹身形相差甚远,但与宋疏雨齐高,而江枍榆与西阮相差也不大,在加上林奕池他们打掩护,哪能混不过去。

  驰骋的俊马远去,消失在视野中,西稹与西阮互看一眼,戴上斗笠,牵扯黑纱,牵出黑马,翻上马背,飞奔而去。

  他们抵达天山时,东方棠棣放飞的翱鹰也该到了。

  方圆十里冰封,天空时而飘雪,一片雪白,唯独一处山顶有住所,应该就是巫师所在地。

  跟在他们身后的西稹,正面撞上护送队的勇士。

  勇士们冷眼,察觉被人跟踪,很是恼怒,厉声呵斥,“好大胆子,胆敢擅闯天山。”

  “别跟他们废话,擅闯天山者——死!”

  洁白的雪地,染上深红鲜血,滚烫的鲜血,融化少许白雪。

  亮泽的轻阮,滴血未沾,西稹扫过地上人一眼,握着白扇的手高举,翱翔的老鹰落入手背。

  西阮握紧长剑,快步离开,“稹儿,快走。”

  西稹松开翱鹰,老鹰极快煽动翅膀,翱翔飞跃,直达山顶。

  收回轻阮,兄弟二人,飞快赶往雪山顶。

  十位战士入围,抵达山顶。

  巫师有不少弟子,穿着单薄,不惧寒冷。

  巫师白发苍苍,他们能一眼辨识,所谓的北殿巫师,尽然是中原人,鬓白的眉须,脸上的纹痕都很少,似乎与百药子有几分相似。

  百药子眼眸暗沉,取下面具,质问,“你不是北殿的人。”

  面对不守规矩的人,巫师弟子可不轻饶,举着长枪上前,却被巫师拦下。

  巫师死死盯着百药子,眼眸愈发寒冷,他几乎是一眼确定,脱口而出,“沈朝翳。”

  此言一出,宋疏雨他们错愕。

  百药子皱眉,否认,“你认错人了,我叫百药子。”

  巫师大笑,有理有据道,“怎么可能认错,你跟你爷爷这么像,我哪能认错。”

  百药子凝视他,一言不发。

  巫师挥开弟子,轻讽道,“你应该更像我的儿子,跟沈留春一点也不像。”

  也不管百药子他们,是否想知晓,巫师自顾自道——

  “我这个好弟弟,从小跟在我身边,想行医一世,拜入医圣名下,取名——留春。”

  “而我却被拒收,我心有不甘,决定研究世间奇毒,让它流入江湖,让留春永远解不开。”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何林宗安会说,这花是他偶遇的,江湖人赠送。

  如若他们没遇上江枍榆,而巫师又未出现江湖,那将永远解不开千鸟花的由来。

  千鸟生命顽强,在寒冷的冰雪之中,也能存活,稍稍加以用心,就能养活。

  萧剑派地窖之中,便是千年冰封,千鸟得以存活。

  百药子冷下眼眸,打断仰天长啸的人,不急不躁的口吻,“千鸟的毒,很好解。”

  巫师愣神,随后大笑,“就凭你一个小辈?也能解我千鸟毒?痴人说梦。”

  这时,宋疏雨他们默契取下面具,异口同声道,“江湖人称百药子,十岁便能解奇毒。”

  巫师沉眼,冷声道,“中原人。”

  翱翔的老鹰落入百药子肩头,百药子轻讽道,“小辈十二岁解罗花,十三岁解千鸟,十五岁压制千鸟罗花,敢问你有何成就?”

  宋疏雨嘲讽道,“这不是有嘛,千鸟伴身。”

  林奕池嘲笑道,“也就只有这个了,还以为千鸟无解。”

  巫师佛然大怒,“给我杀了他们。”

  “是!”

  敖武上前挡在中间,极快被淋奕池推开,冷笑道,“在下萧剑派少主——林奕池,请赐教。”

  巫师一愣,有些惊愕,“萧剑派。”

  宋疏雨抽出双刃,握在手心,沉声道,“在下双星门少门主——宋疏雨,请赐教。”

  巫师惊愕,瞪大双眼,内心大警,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双星门的人,怎么也会在这里。”

  余晖打伤巫师弟子,抢夺他们长枪,厉声道,“在下无相宫少宫主——余晖,请赐教。”

  余闲一甩手中长枪,刺穿巫师弟子胸膛,嚣张踢飞尸体,漠然开口,“在下无相宫小公子——余闲,请赐教!”

  “无相宫!江湖不参朝廷,你们以身犯法!”巫师大怒,扯过弟子手中武器,横冲上前。

  百药子放飞老鹰,避开长枪,与身旁的江枍榆,共同抵抗巫师。

  长剑打偏枪头,四时一脚踢飞长枪,护住江枍榆,厉声道,“西盟山庄四时,奉命血洗天山。”

  巫师嗔怒大喊,“你敢!”

  本还与他们统一战线的敖武,闻言之后,很是愤怒,“你们都是江湖之人,为何与王朝公开作对!”

  江枍榆打断他,反问道,“巫师可是北殿之人,为何参与江湖?”

  敖武一时哑然,避开江枍榆攻击,一把擒住长枪,用力一拉,江枍榆失去重心。敖武顺势贴近江枍榆,冷声道,“我不会在手下留情,死生看天命。”

  松开长枪,江枍榆躲开敖武拳头,四时从巫师手下脱身,拦在江枍榆身前,与敖武对拳。

  巫师一掌击退百药子,撂下狠话,“你们厉害又如何,我弟子八百人,各个都不是弱者。”

  话音被飞来的人打断。

  巫师后退好几步,目光从砸入地面的身影扫过,都是他的弟子,从面相看,都没了脉搏。

  巫师四处寻找身影,都未察觉人影,眼前闯入竹叶,巫师双手合力,打掉竹叶,怒吼,“是谁——”

  西稹落入地面,轻笑一声,“在下西盟山庄小少爷——西稹,请赐教。”

  “西盟山庄!”巫师惶恐,无意识后退,眼眸空洞,“西稹、没死,中了千鸟没死。”

  走神的巫师,被一阵刺痛惊醒,长剑划破胸膛,明显是打算饶他一命,并未一剑刺穿心脏。

  西阮手持长剑,抵住巫师脖子,剑刃划破细细脖子,参出鲜血。

  无视滚落的鲜血,西阮冷声道,“巫师大人,在下西盟少盟主,前来过问千鸟一事。”

  巫师瞪大瞳孔,惶恐道,“少、少盟主。”

  西稹仰天长啸,嚣张桀骜,“血洗天山,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极快得到回应,林奕池嚣张道,“没放过活口。”

  余晖大放豪言,“放心交给我。”

  双刃划破脖子,刀刃又刺入胸膛,飞溅的鲜血,沾染上脸,染上眼尾,宋疏雨眼眸狠厉,“江湖四大门派,还解决不了八百人。”

  林奕池大笑,应和道,“说出去,都让人齿掉大牙。”

  余晖兄弟异口同声道,“不可为无相宫抹黑。”

  明明人数不足十人,却气势磅礴,气贯长虹,他们的气势碾压他们几百人。

  从他们坚定的眼神中,就能读出天山已输。

  雪白的天山,铺盖一层鲜红,倾斜的阳光,残留些许印在天山之上,黯淡的残光,让本就寒冷的天山,更加阴冷寒冷。

  流淌的鲜血,打脏鞋底,西稹嫌弃的扫过一眼,抬脚踢翻脚下苟延残喘的人,踩上他后背,一脚踢动他,轻阮在手心一转,斩断巫师左腿,狼狈倒地。

  刚去捂腿,浑身一颤,保持现状不敢动,巫师目光锁定在肩上的轻阮,呼吸一滞,颤颤求饶,“饶、饶命。”

  拍拍衣摆上的白雪,百药子直起身,扫过染上血迹的衣襟,与西稹相视一眼。

  百药子伸手,轻阮就落入手心,缓步靠近巫师,“巫师、不对,我该尊称你一声大伯。”

  巫师畏惧,吞咽一口唾沫,直视剑刃,颤抖开口,“你、你跟你爹一点都不像,你爹永远不可能拿剑指人。”

  百药子眼眸阴寒,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对上百药子眼眸,巫师理所应当道,“沈留春说的,他的儿子、取名——朝翳。”

  百药子冷眸,巫师反而一笑,求饶也活不了,不如坦诚面对,语气残忍,“你爹幼年中过寒毒,医圣替他压制寒毒,有一致命要害,若是在碰上寒毒,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我为了让他中无解寒毒,跑来北殿,种植千鸟。”

  “按照沈留春的善心,一定会尝千鸟之毒,当场毙命。”

  剑刃刺穿喉咙,一剑封喉。

  百药子冷漠,收回轻阮,“大伯,我叫百药子。”

  不守江湖规矩,还害死沈留春,即使是他大伯,也不能留。

  突然,地面一阵晃动,四周的房屋坍塌,跟随房屋倒塌的还有敖武,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西稹靠近西阮,轻阮一指,“哥,恐怕还没死。”

  话音一落,林奕池赶来,双手合力,笑道,“没死,就在送他一程。”

  几人互看一眼,默契合力,聚齐内力,齐力袭向废墟。

  响彻天界的爆炸声,引发地面裂开,滚落大雪,引发雪崩。

  “运功护体。”

  西稹拉住江枍榆,命令道,“待在我身边。”

  几人极快汇合,合力运气,内力形成防护罩,将几人保护起来,即使被大雪冲入山底,有防护罩护着,他们也并无大碍。

  反而还节省下山时间,直接将他们送入山脚。

  西稹稳住身子,屹立大雪之上,其他人都累瘫,四仰八叉躺在雪地上。

  西稹蹲下身,打算扶起江枍榆,反被江枍榆拉住,用力一扯,与他们一同躺在雪地上。

  之前都没注意,天色黯淡下来,月色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