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拜托可以不离婚吗>第29章 他有秘密。

  陈览今喊了声“进”,闻川宇手上端了盘洗好的阳光玫瑰进来,嘴里也吃着一个,讲话含含混混的:“和家里打电话?”

  陈览今又想起刚刚的通话,大概是背后议论人太心虚,陈览今有点儿紧张:“嗯,和我妈妈。”

  闻川宇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平静得一如既往,也丝毫没察觉到他刻意遮掩的那一点心虚,说了句“好,啊对,我一会儿也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闻川宇在飘窗上坐下来,和他坐得很近,分吃一盘葡萄。窗户开着,夜风阵阵,窗帘被拨得飘起来,起伏不定,一下下地覆到闻川宇背上。

  见他神色如常,陈览今才慢慢放下心来。他说话声音很小,闻川宇应该只是听到屋里有声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陈览今也是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也没问过闻川宇家里的态度:“你父母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吗?”

  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陈览今就对答案有了一定的预设,从他的角度思考,闻川宇大概没和家里说过。毕竟对Beta来说,假结婚对未来也没什么帮助。而他们也约好了一年就离,这一年大多时间都在学校,瞒得好的话,确实不会被父母知道,也免去了告知和解释的种种麻烦。

  而闻川宇说:“知道啊,和你出去旅游那会儿他们就知道了。”

  语调轻快,一派自然,甚至正低着头检查一枚破了皮的葡萄是否还在可食用范围内。

  甚至是在他们还没有拿到结婚证的时候,这让陈览今太过意外。

  是在何种场合下,出于何种心态呢?闻川宇把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轻松,以至于他方才的细细斟酌都好像变得奇怪起来。陈览今必须承认,他对闻川宇的精神世界和成长环境没有什么了解。其实他早知道这件事的,人和人之间不大多都是这样的吗,也没有什么非了解不可的,况且他们也确实还没认识多久,偶遇的情境也和知根知底完全扯不上关系。

  但此刻,他突然有点儿好奇,好奇缘由,好奇因果:“为什么告诉他们?”

  闻川宇抬头看了他一眼,顿住大概两秒的功夫,在某一瞬间他觉得那个眼神很深,但下一秒却又觉得只是错觉。

  他低头在那串阳光玫瑰的梗上来回拨弄,漫不经心般地续上一句:“刚好想起来就说了,我大部分事情他们都知道的。”

  原来是事无巨细的分享,好吧,这也很合理,只不过和陈览今的生活方式迥异,但他难得想追问下去。

  他问:“你和父母什么事都会说吗?”

  闻川宇点点头:“也不是什么事都会说吧,就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想说啥就说啥,他们就跟我朋友似的,我做什么事儿他们也都不怎么管。”

  蛮奇妙的,也难怪闻川宇是这种……性格。陈览今原本想给一个更具体的形容,却发现很难准确地概括,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什么都不太有所谓的样子…好像能把世界想得很简单,如果把世界当作一套试卷,他能够平和地把每一道题都看作送分题。大概如此。

  原来他是在这种宽和的环境里长大,什么都能做,又有人陪伴见证,也理所应当地,大概什么都没做错过、或者说称不上做错。

  那就不奇怪了。

  陈览今想得出了神,一时没有说话,房间里很安静,因此产生很大的一段空白。闻川宇慢慢地抬头,视线跟着落在陈览今的脸上,很柔和的注脚,连动作都放得很轻。

  陈览今没有注意到这份目光的重量。

  白担心了,闻川宇原以为陈览今会在这件事上问更多,譬如他的父母怎么看,知不知道他们是假结婚的关系,诸如此类。

  但陈览今都没有问,害他还紧张兮兮地在脑海里构思许多版答案。

  是的,构思,或者说编撰。

  他有秘密。

  刚刚也撒谎了,并不是“刚好想起来就说了”,而是郑重其事地宣布:我有喜欢的人了。

  在陈览今易感期昏睡的时候,闻川宇坐在他的床头。窗帘拉得很紧,只有少许日光透进来,整间屋子都昏昏的,像胶片机修饰过的景象,连呼吸都会变得倦怠而缓慢。

  闻川宇在这种昏暗里抱着膝盖,下巴抵住骨头的棱角,无声地发出这一条消息。

  当时的陈览今总在反复醒醒睡睡,闻川宇的时间也跟着被分割成许多细碎的小块。醒的时候陪他看电影,帮他准备吃的用的,睡的时候就一个人在沉默里发呆。

  也许是太无聊太寂寞,闻川宇从这种安静里淬炼出许多种复杂情绪,好的坏的,明的暗的,喜悦或者伤心。

  是的,喜悦和伤心居然也可以同频出现。

  陈览今躺在他旁边,因为不适而蜷缩着身体,手臂搭着他的腰,手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起来。有点用力,虽不至于掐得他痛,但存在感强烈、佐证一种不安。

  闻川宇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易感期”的定义,这是一段陈览今生理性难受,他却没有办法帮上任何忙的时期。

  他为此觉得伤心。

  但他又有点卑劣的喜悦,在这种时刻,只有他能陪着他,他好高兴。

  原来他喜欢陈览今。

  在真正意识到这件事后,闻川宇突然觉得,喜欢不仅仅是一种寄托于他人的感情,也是一种对自己灵魂的镌刻。

  原来喜欢是,甘愿为他人,为陈览今,变得复杂。

  从前的闻川宇很简单,把世界切割成想或不想两种极端,把所有事都看得很乐观,可自他意识到自己喜欢陈览今以来的一个多月里,他已经伤心许多次。

  他一遍又一遍地被反复提醒,陈览今确信这是一段只会持续一年的关系,有条条清晰的例据,譬如当时决定不签mcn的理由。

  包括今天,他其实完全清楚,陈览今陪他庆祝的,是提前一年的离婚纪念日。只有他自己在偷偷当成结婚纪念来过。

  可在这些绵长的钝痛里,又有那么多喜悦的时刻。当陈览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驳斥社区工作人员的偏见,当陈览今因为尴尬下意识埋进他怀里,有那么多的瞬间,他们那么像真正的恋人。

  闻川宇在这种悲喜交织里变成一盏灯,随情绪起伏时明时暗的。

  饶是如此,他也仍然不愿割舍,只在陈览今无意间说出让他伤心的话时装聋作哑,权当没听见。

  他会忍耐,会沉默,比起倾诉欲,他更担心坦白会把陈览今吓得直接对他关上做朋友的门。

  他会只在陈览今的准许范围内做他想做的事,其实无非拖字诀、赌一把,拖到明年这个时候,陈览今决意离婚的时候,赌一次陈览今或许会喜欢他。

  在那之前,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陈览今终于抬头看向他,却正对上他的视线,闻川宇没有闪躲。他猜想陈览今足够迟钝,读不懂他眼底的温度。

  “看我干嘛?”陈览今的表情很平和,但竟然也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疑惑。

  闻川宇用一贯的嬉皮笑脸含混过去:“看你好看呗,不让看吗?”

  他知道陈览今一贯不适应这种直率的称赞,如他所料,陈览今偏开视线,没有回答。

  算料事如神吗?其实半吊子。他没有发现,陈览今正看向那扇半开的玻璃窗,而此刻夜色如水,那扇窗里,恰可以倒映出半轮他的侧影。

  陈览今也在看闻川宇,但他更懂得遮掩。

  作者有话说:

  虽然很多人都发现了

  下一章后天见!